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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
江淮把外套脱下，李叔自然地接过放好。
随即，他坐到主位上，“开饭吧。”
眼看着其他人落座，许念才走过去，缓缓坐到离江淮最远的位子上。
佣人端着餐盘，鱼贯着走进走出上菜，一旁还有人在弹钢琴。
“刺身拼盘、焗蜗牛、惠灵顿牛排、葱烧海参...中式西式什么都有，小念，看看你想吃点什么，别客气！”吴玉兰笑吟吟的。
“谢谢母亲。”
上菜的过程中，许念尽量让自己不要太露怯，一直低着头，不去一样一样地看菜。
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瞟几眼。
鲜香热辣、各式各样的香味争先恐后钻进她的鼻子里。
她抿紧嘴唇，悄悄咽口水。
江勖聪好像看出了她的嘴馋，冷哼一声：“这么馋，怎么，你们孤儿院都不给饭吃的吗？”
“小聪！”江淮厉声道。
江勖聪摆摆手，“开玩笑的爸！”
许念神色如常，笑道：“孤儿院每天都吃馒头、萝卜和白菜，确实吃不饱，谢谢二哥关心。”
江淮闻言，皱了眉头，“a市孤儿院伙食这么差？怎么说每年也有那么多捐......”
话说到一半，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把话锋收回去。
许念内心思量一番，随后漏出一个娇憨的笑容，“其实伙食还行，但是可能我比较挑食，今晚这些食物又精致又美味，我就喜欢吃！”
江淮闻言，扬起一个笑容，“小念坐那么远干什么，来坐这里。”
许念扬起眉毛，端起自己的小盘子，颠颠跑到江淮旁边的位子上。
吴玉兰的目光变得凌厉，牢牢黏在她身上。
她瞪了眼江勖聪，后者抿了抿唇，转移视线。
“你看你瘦的。”江淮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过我女儿真可爱，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亮，哪哪都好看。”
许念害羞地憨笑，脸上浮现两个酒窝。
“现在回家了，小念以后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江淮看她笑，自己也不自觉跟着笑。
许念刚要开口，吴玉兰冷嘲热讽的声音传过来。
“哎呦，那还真不行，我们小念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将来可累了。”
这话一出，江淮脸色立刻耷拉下来。
吴玉兰浑然不觉，面朝许念眨眼，“小念，你明天开始，就要上游泳课、舞蹈课、表演课，还有......”
“一天上那么多课，你想累死她吗？”江淮冷冷地打断。
吴玉兰歪着头笑，“老公，哪个大家闺秀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别太大惊小怪了！”
江淮冷哼一声。
许念抿唇，拉了拉江淮的袖子。
江淮转过头看着她。
她凑到他耳边，用手捂着嘴说了些什么，逗得江淮微笑起来。
吴玉兰看着这一幕，眸色愈发冰冷。
“你们还真是有父女缘分……小念遇到你，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吴玉兰哂笑。
江淮皱了眉，“我是发现了，今晚上你就不对劲，小念干什么你都要阴阳怪气，她一个小孩子，哪里就得罪你了呢？”
吴玉兰噘着嘴，满脸委屈，“什么叫她一个小孩子？那我就是老女人了？”
“你不是吗？”江淮怒道，“你跟小孩子比什么比？”
“......”吴玉兰推了下盘子，不说话了。
饭桌归于平静，江淮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问道：“江允呢？”
“出去玩了吧，我也不清楚。”吴玉兰回道。
“今天妹妹到家，你没告诉他回来吃饭吗？”江淮语气带了些责怪。
吴玉兰立刻道：“我说了呀，他也答应了。”
江淮盯着她的眼睛，她似乎有些心虚，偏移开视线。
“听他们班老师说，大哥今天又逃课去网吧，找混混玩了。”说话的是二少爷江勖聪，坐在吴玉兰旁边。
说话的时候，他目光时不时瞟向吴玉兰，好像在小心观察她的表情。
许念也在观察他。
江勖聪生了一头棕发，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有些浑浊，嘴边长了三颗痣。
他和许念都是九岁，两人身高差不多，但江勖聪比她胖了一圈。
“你什么时候能好好管管江允，他这样整天鬼混像什么样子？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江淮不耐烦地敲桌子，对着吴玉兰说。
吴玉兰哂笑，“老公，你这话说的，我对小允多上心，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么你没好好管，要么你没用。”江淮皱着眉头，凶得不留情面，“小允一直是那个性子，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吴玉兰面色一僵，正要说什么，被江淮强硬打断。
“明晚我要在这看见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用筷子敲了敲碗，“不要再让我听到，他出去跟什么人鬼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吴玉兰面颊有些红，因着老公当着全家人训斥而羞耻，但她只是咬了下嘴唇，就点点头，“我知道了...”
“赶紧吃完吧，我忙得很，待会吃完晚饭，还得回公司。”
许念看着两人对话，默默垂下眼。
原本以为，一家人之间相处，会是一副和蔼柔和的样子，没想到这只有几个人的小单位，也显得这么严格复杂。
“也不要太累了爸爸。”江勖聪殷切道，“这个是我给您买的人参，我让陈姨做了给您补补！”
江淮接过一看，立刻感叹道：“这个参好哇，还是小聪懂事，长大了，知道心疼爹！”
“妈妈一直教我，爸爸整天在外操劳非常不容易，所以我们身为儿女的，要多懂事，孝顺。”
江勖聪微微蹙眉，一副委屈的样子，“我都是把妈妈的话牢记在心的。”
江淮闻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江勖聪看向吴玉兰，对方并没回看他，而是盯着叉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勖聪脸上的笑立刻黯淡下来。
许念把三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过了半晌，吴玉兰突然道：“勖聪，慢点吃，你看你急得，哪有一点上流样子！”
江勖聪动作一顿，点点头。
许念面色一僵，看向自己面前十分干净的餐盘。
她看向吴玉兰，对方回了她一个鄙夷的神色。
再看江淮，他正专注地吃饭玩手机，根本没看这边。
许念挠挠头，自然而然开口，“母亲，那个蜗牛您不吃了，可以给我吃吗？”
吴玉兰一听，没憋住，嘴角寻思上扬，两只眼睛眯成缝隙，眼里是藏不住的讥讽笑意：“当然可以，你拿去吃吧，不要浪费了。”
江勖聪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许念点点头，“谢谢母亲，这么好吃的菜让我吃两盘，我真的很开心。”
她眼神真切无比，看着剩饭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件珍宝。
江勖聪和吴玉兰嘲笑得旁若无人，肆无忌惮，没注意主位上的江淮已经黑了脸。
“你们俩给我住口！”江淮怒道，“高高在上的，像什么样子！”
笑容停止，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话。
“老李，再去多做几盘好吃的，就当让我女儿一样尝一口，饱饱口福！”
随后他转向许念温柔道：“好吃就多吃点，小念。”
许念笑得有些勉强，眼底藏着一丝委屈。
江淮见了，更是气愤，怒视着母子二人。
许念低下头，藏起眼底的漠然和算计。
很快，新的菜来了。
先上来的是一盘奶油烩饭。
甜香的奶油芝士充斥鼻腔，每一粒米饭都增添了数倍鲜味，培根使得饭里带了咸香，不至于腻。
许念欣喜地盛起一勺饭，将食物缓缓送进嘴里，轻轻咀嚼。
这饭好吃到她想流眼泪！
江淮看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宠溺地笑着。
菜一盘一盘上来，她本着不浪费食物的精神，每个都尽量吃完。好在食物的量很小，又好吃，她也不会很撑。
“你看看你，吃成花猫了！”江淮替她拭去饭粒。
片刻后，江淮撸起袖子，看了下手表，叹了口气。
“我得回公司了。”他淡淡道。
许念动作一顿，心里有些慌。
合着江淮这么晚了还要回公司，那么她讨得江淮的欢心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和吴玉兰朝夕相处？
她视线瞟了下吴玉兰，却猛地又低下头。
对方正用一种戏谑的视线盯着她。
－
“妈，我自己做了点甜品，您要不要尝尝？”
吴玉兰瞥他一样，笑道：“妈就不吃了，你先回房间去吧，小聪。”
江勖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吴玉兰的脸已经耷拉下来。
他深深看了吴玉兰一眼，耷拉着脑袋上楼了。
走到房间门口，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饭桌上只剩许念和吴玉兰两人。
李明远站在不远处，许念舔了下嘴唇，定了定心神。
“抬头。”吴玉兰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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