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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对于花拂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疑问,夏蓝星没有回答,只看着她说道:“还好,我们都安全了。”
“有惊无险,”花拂语气放松下来,看着她的眼神格外亲切,还带着一丝敬佩,“但你要记住,在你的试用期之内,我们是一起面对各种事件的,出了错也得由我这个带训人来承担。”
“所以,”回想起刚才夏蓝星面对江先生时的样子,她带着点后怕小心翼翼地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对吧?”
夏蓝星端详着她脸上害怕的神态,乖巧点头说好。
接下来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夏蓝星所有的时间都被花拂用来加强训练私人助理方面的技能。
其实从内心而言,夏蓝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文件上面的东西她早已在上星期掌握,抽查时也没有出过错,方才因为武断地判定自己会被辞退才不知不觉松懈下来犯了低级错误。所以对于花拂这种为了符合老板的要求拼命努力仿佛即将要高考的态度,夏蓝星觉得还是过于夸张了。
但看到花拂为了把她带好连饭都不吃,夏蓝星又不忍心说让她丧气的话。
一路带训到晚上九点,夏蓝星成为了像花拂一样,或者说像江羡一样,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的,细致到连头发丝都是规规整整的“样板人”。
她脱下了那身做工粗糙的便宜紧身白色上衣和黑色工装裤,穿上了杂物间里名贵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裙,还有带有银色带扣的高跟鞋,因为白色衬衫领口半透明,所以这一套衣着并不古板,反而是十分时尚的,这是花拂亲自为她挑选的。
“江先生并不反对个性化的穿着,”花拂满意地对她说,“只要你不带有目的,并且干净协调,他不会管你穿什么,你以前的衣着太过廉价,即使是干净的,但在视觉上是不干净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换了这套。”
夏蓝星问:“是因为我的衣服上有皱褶吗?”
花拂用眼神回答了是。
她伸手整理着夏蓝星身上已经十分贴合紧身的衣服,说道:“我要去吃饭休息了,但你还要站好岗,根据我这段日子的工作经验,江先生很有可能在晚上给你打电话做一些户外活动。”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已经和夏蓝星重复过无数遍的内容,十分机械,显然说话内容已经变成了可以脱口而出的公式:“虽然你可能很烦了,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工作就是做好江先生的私人助理,你的目光和心神必须时刻放在他身上,关注他有什么样的需要,关注周围可能影响他的环境,随时做出行动,我这么说是因为以前有个私人助理在江先生夜跑的时候盯着他的身材看,导致没有及时隔开江先生与行人,让他沾上了别人身上的‘味道’和‘细菌’,隔天他就被辞了。”
夏蓝星强忍着想吐槽老板的冲动,说了句好的。
接下来夏蓝星回到房间一边看书一边等电话,眼见一个小时过去都没有接到专机的电话,她便躺在床上睡着了,及至睡醒,专机依然安静,夏蓝星翻了个身,睡是睡饱了,便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等着睡醒后那阵无力的朦胧感自然散去,然后起床洗漱,这时她看看手机,凌晨一点。
于是拨开窗帘,看了看对面江羡的房间,灯依然亮着,也不知道睡了没有,百无聊赖之下开始玩小游戏。
江羡刚看完底下CEO给出的文件,手中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提示,他的面庞却森冷得没有半点温度,似乎连呼吸都透着寒意。
接通后,那头的人声音沉厚:“上次电话不是叫你别回来吗?要不是老爷子说漏了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近一年没见面,他这个父亲依然这么颐指气使。
“江老板,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很早就断绝关系了。”
他嗓音平静,吐字很轻很冷。
一丝恼怒渗入叶华文的声调:“那就断绝得彻底一点,我们互相都离得远远的,你好好待在国外,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羡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他的话:“要不是看在爷爷的份上,你不会有我的联系方式,江维奇也没机会对我的私人助理口出恶言。你不想我和你的宝贝儿子见面就把他藏起来,别让他出来乱咬人。”
那边听到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果然就像你那个妈一样混蛋,活该你一次次被身边的人背叛出卖!”
江羡:“这不是随了你吗?”
那边呼吸加重,可以想象叶华文被这话气得颤抖的样子,他的恼怒转为了嫌恶,“这个孽障,祸害!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
江羡面不改色挂了电话,打了专机电话。
专机电话响起时,夏蓝星过了十多关,她退出游戏页面秒速接起电话:“江先生。”
即使凌晨一点,江羡的声音依旧很精神:“困了?”
夏蓝星诚实道:“没有。”
“陪我夜跑。”
电话“嘟”一声就挂断了,夏蓝星立刻换了身淡紫色紧身瑜伽服,这一套也是花拂帮她挑的。当私人助理的好处就是可以免费穿到名贵的衣服。
30秒后,夏蓝星戴上一个小巧精致的腰包走向江羡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低奢黑色运动服的江羡。
他朝夏蓝星走来,运动裤侧面的白线被两条大长腿拉得笔直,将那两条腿生生衬出了一种壁立千仞的感觉,修剪整理的头发拢到后面,犀利的目光没有任何遮挡,英俊却冷峻。
夏蓝星虽然年纪不大,但由于以前在各类大型活动中做过伴舞,近距离见过许多明星,见过很多好看的男人,不管是全身散发着阳光气味的校草型,还是眉清目秀的文艺型,亦或者浑身肌肉棱角分明的高冷型男,每种男人都有各自特点。
江羡算是独一类的,他英俊无敌,美得无可挑剔,却并不阳光亦不高冷,他虽有好看的肌肉轮廓,却并不显得锋芒毕露急于展现,他干净到极致几乎没有瑕疵,却并不像假人。
他就像……就像……夏蓝星忽然想到客厅里的那副深山夜雨图。江羡就像一幅历久弥新精妙至极的画作,初见已是惊艳,越看越觉得他有种深不可测的美。
这种惊艳而深刻的美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即将与她擦肩,不得不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么一张脸,夏蓝星属实有些吃不消。
好在一阵低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头发散了。”
夏蓝星连忙摘下发圈整理好头发,跟上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可能是别墅位于郊区的缘故,这里并没有许多人,只有时不时来往的车辆,偶尔会看到几个骑着电动车呼啸而过的外卖小哥。
两人沉默地跑着,公路旁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江羡几步就跑到前面去了。
有骑摩托车的少年停在夏蓝星身边,笑道:“小姐姐一个人跑啊,需要我护送吗?”
夏蓝星:“不了。”
少年似乎出于好心:“真的吗?即使我国治安不错,一个女孩子晚上跑步还是太危险了。”
夏蓝星指了指前面的男人:“那是我的跑步搭子。”
像是听到了夏蓝星的声音,江羡转身向她招了下手。
少年耸耸肩,嘟囔道:“你们该不会是刚认识吧,跑步隔这么远。”
说完骑着摩托车走了。
道路两侧种着大片的树木,即使在黑夜也可以想象出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夏蓝星从来没有夜跑过,这倒是一个新奇又惊喜的体验——如果江羡跑得不是特别快的话。
跑了半个小时夏蓝星就呼哧带喘,一抬头,看到视线中男人已经是一个小人了,她忍不住大声喊道:“江先生,你慢点,等等我。”
前方男人好像停了下来,夏蓝星赶紧加快速度跑过去。
天色很黑,但是路灯和时不时飞驰而过的大小车辆带来的光亮,让这段道路显得并不阴森。
跑了一会儿,夏蓝星终于看到江羡模糊的脸,这会儿她也精疲力尽,便喘着气走过去。
“江先生,呼……你能跑慢一点吗?”她说道。
江羡没说话,长腿一迈,转身往前走,腿长直,腿形好看,隐在黑色运动裤下,也不知道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他只毫不费力地一迈步,就跨出好远。
看着他那充满力量的大长腿,夏蓝星默默心塞。
像她这种不到一米六的,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矮人,要慢跑才能追上走路的他。
不过他确实照顾到了她的速度,这次省力了许多,慢跑夏蓝星还是跑得过来的。
等她蓄好了力,便加快了速度,像一阵风似的跑在了前面,将江羡甩到身后,等他也在自己身后变成小人的时候,她在前方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快活而得意地大声说,“江先生,我等你!”
刚才她费了老鼻子劲才追上他,也让他尝尝追别人的滋味。
下一秒,男人只轻轻一蹬腿,身体微微往下压,整个人便宛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一般猛冲了过来。
夏蓝星目瞪口呆,照这速度,不出10秒钟他就会追上来,夏蓝星岂能那么容易让他追到,连忙拔腿往前跑,然而还是几秒钟被他追上。
仿佛是因为见夏蓝星跑得快要背过气去,江羡又改为走路了,夏蓝星则是慢跑救命,等积攒好了力气又开始超越他,然后又几秒钟被他超越。
来来回回好几次,夏蓝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当她实在跑不动,停下来撑着腿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夏蓝星:)
这人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还挺幸灾乐祸的。
忽然,一阵车辆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传来,两人下意识偏过头,就见一个骑电驴的外卖小哥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外卖箱里的各种物品倒了一地。
夏蓝星赶紧跑过去,问道:“小哥,你没事吧?”
附近没有车辆驶过,公路上也没有障碍物,夏蓝星想这个小哥可能是疲劳驾驶。
她正要扶起小哥,想起等会儿还要和江羡接触,便从腰包中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这是花拂提醒她带的,里面还有湿巾和纸巾,以备不时之需。
值得庆幸的是,小哥没有受伤,夏蓝星便帮他捡那些掉出来的外卖,其中一单咖啡洒了,其他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零食,没有多少损失。
夏蓝星本想帮他捡一两个就走,可看到小哥一瘸一拐的样子,她转身对江羡说:“江先生,你能等等我吗?”
那边没有回答,夏蓝星就当他答应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天边已全黑了,不仅是夜晚的黑暗,仿佛还有极低的云层压在公路旁的树上面,继而又渐渐浮起,占满夜空。但是由于A市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各处都有灯光,所以可以看到苍穹中的暮色余晖和浮云朵朵,不时有车辆从天际驶来,一线线灯光照过来,仿佛那灯光是从浮云上反照下来的。
周围的景色在夜晚显得尤其阴森,所有景色被黑暗的天衬托得模糊难辨,色如死灰,所有这一切都是暗淡而没有意义的,布满江羡的周围。
倏尔,路过车辆的光打到了夏蓝星的身上,将女孩瘦削的身形照亮,面色恬静而诚恳,望着外卖小哥,向他说:“这么晚,很辛苦吧?”
“嗨,习惯了。”
“是呀,”夏蓝星说,“你吃晚饭没有?”
“吃了。”
“白天也跑吗?”
“偶尔……”
两人说着看上去没有什么意义的话,江羡却很快领会了夏蓝星的意思。她心里想,这个外卖小哥为生活所累,最好是装出没有事的样子,使他感到轻松自在,使他感到这次意外只是他生活的一个小事件,那样,即使是片刻也是好的。
江羡不由得把此时温柔的她与面对他时伶牙俐齿的她相比较,这一刻,他极其单纯地觉得她可敬。
小哥和夏蓝星说了会儿话,一瘸一拐走去扶倒在地上的小电驴,照他现在的情况,估计这个动作会有点困难。
夏蓝星捡了两袋零食,眼前出现两条长腿,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她没来的及拉拉链的腰包里,拿出了一双一次性手套。
夏蓝星错愕地抬起头,就见江羡戴上手套走向小哥,帮他把小电驴扶起来。
帮忙外卖小哥捡完了所有的东西后,外卖小哥送了他们两瓶水,夏蓝星婉拒再三,小哥执着地把水塞江羡手里。
“多谢了!”小哥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骑上电动车呼啸而去。
江羡看着外卖小哥离开,瞧着手里的那两瓶矿泉水,面色难辨。
夏蓝星抬头看着江羡:“你还挺热心的哈。”
江羡:“头发又散了。”
夏蓝星这才发现有几缕头发垂了下来,她挽的是花苞头,跑起步来确实容易散。
于是换了双干净的一次性手套,摘下发圈,习惯性准备将它放在什么地方,却发现这是在户外,于是又习惯性对旁边的人说,“你能帮我拿下发圈吗?”
江羡两只带着手套的手里都拿着水。
夏蓝星轻轻捏住他的无名指,将发圈套进去,“这样就好了。”
隔着两层手套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江羡的身体略微定住,夏蓝星没有察觉,只放下他的手,自顾自挽着头发,嘟囔:“戴手套扎头发真滑呀……”
那一刻,江羡隔着手套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是一种活生生的温度。
他紧了紧手里的两瓶矿泉水,回想起在纽约时友人对他说的话。
他真的不需要和“人”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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