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茉影

　　五月的风裹着蔷薇的余韵，轻轻拂过老巷的青石板，带来桂花的淡香，也捎来几分初夏的暖意。沈茉瑶的生日就在这样一个晴好的周末，天刚蒙蒙亮，她就掀开被子蹦下床，换上那条最喜欢的天蓝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的细碎白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对着镜子把马尾辫梳得蓬松，系上同色系的丝带，转身就揣着口袋里的零花钱，蹦蹦跳跳地去找夏栀和季雨。
　　三人约在巷口的早餐铺，买了热腾腾的豆浆油条，又拐进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拎了一个印着小兔子图案的芒果慕斯蛋糕盒子。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地往沈茉瑶家的院子走，刚拐进巷口，就看见杨芸蘅站在蔷薇花架下。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白皙的手腕，手里捏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目光落在爬满藤蔓的花架上，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芸蘅姐姐！”沈茉瑶眼睛一亮，像只快活的小蝴蝶，挣脱开夏栀和季雨的手，朝她飞奔过去。
　　杨芸蘅闻声回头，看见沈茉瑶朝自己奔来的身影，眼底的温柔瞬间漫了出来。她迎上去，顺手帮沈茉瑶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顶，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宠溺：“生日快乐，茉瑶。又长大一岁了。”
　　夏栀和季雨也跟了上来，夏栀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把蛋糕盒子往前递了递：“芸蘅学姐好！我们带了茉瑶最爱的芒果慕斯，她念叨好几天了！”季雨则安静地笑着，把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物袋递过来：“学姐也来一起庆生吧，人多热闹。”
　　“早就等着了。”杨芸蘅侧身让开，目光落在她们手里的蛋糕盒子上，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阿姨在里面切水果呢，快进去，别站在太阳底下。”
　　沈茉瑶家的蔷薇花架虽已过了盛花期，却依旧绿意盎然，几片翠绿的叶子间，还藏着几朵迟开的粉色蔷薇，花瓣边缘微微卷曲，透着几分娇俏。许静姝早就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石桌上摆着一桌子的零食和水果，红彤彤的草莓、晶莹剔透的樱桃堆成了小山，还有一碟刚蒸好的桂花糕，甜香四溢，老远就能闻到。
　　夏栀和季雨一进门就忙着拆蛋糕盒子，彩色彩带撒了一地，沈茉瑶却拉着杨芸蘅的胳膊不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手里的丝绒盒子，语气里满是期待：“姐姐，这是给我的礼物吗？是不是和小兔子有关呀？”
　　杨芸蘅的耳根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把丝绒盒子递到她手里，声音温柔得像风：“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沈茉瑶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一条天蓝色的手链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银链细腻光滑，吊坠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兔子，珐琅的颜色和当年那个书包挂件一模一样，只是做工更精致些，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哇！”她惊喜地叫出声，伸手轻轻摸了摸兔子吊坠，眼底的光比头顶的太阳还要亮，“和我的小兔子挂件一样！太好看了！我好喜欢！”
　　“喜欢就好。”杨芸蘅看着她开心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我帮你戴上。”
　　她拉过沈茉瑶的手腕，指尖轻轻拂过她细腻的皮肤，动作轻柔地把手链系好。冰凉的银链贴着腕间，小兔子吊坠垂在手心，沈茉瑶低头看了又看，翻来覆去地摩挲着吊坠，心里甜丝丝的，像含了一颗正在融化的糖。“谢谢芸蘅姐姐！”她仰起脸，笑得脸颊泛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一旁的夏栀凑过来，夸张地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沈茉瑶的胳膊：“唉，茉瑶，你眼里只有芸蘅学姐了，都看不见我和季雨给你准备的礼物了！太偏心啦！”沈茉瑶吐了吐舌头，转身就扑过去抱住夏栀和季雨，脸颊蹭着她们的肩膀：“怎么会！你们的礼物我也超喜欢的！都是我的宝贝！”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夏栀的笑声清脆响亮，季雨安静地帮着分蛋糕，杨芸蘅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沈茉瑶和朋友们闹作一团，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许静姝端着两杯冰镇果汁走过来，递给杨芸蘅一杯，笑着说：“芸蘅，谢谢你这么疼茉瑶。这孩子打小就爱吃甜的，蛋糕、饼干、桂花糕，没一样不爱，牙齿都蛀过两次，前阵子还喊着牙疼，以后可得多注意。”
　　杨芸蘅接过果汁，轻轻抿了一口，橘子的酸甜在舌尖化开，清爽又解暑。她抬眼望去，沈茉瑶正举着一块芒果慕斯吃得满脸都是奶油，嘴角沾着一点黄澄澄的果肉，像只偷吃的小松鼠，可爱得紧。“她喜欢就好。”她笑着回应许静姝，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番话。
　　午饭过后，夏栀和季雨先告辞了，说要回去赶复习资料，毕竟备考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沈茉瑶拉着杨芸蘅坐在蔷薇花架下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腕间的小兔子手链，嘴里还叼着一块桂花糕，含混不清地说：“姐姐，你备考累不累呀？每天都学到那么晚。等你考完，我们去吃巷口的糖画，还有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好不好？听说他们家的芝士蛋糕超好吃的！”
　　杨芸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轻轻擦去她嘴角沾着的糕屑，声音温柔得像五月的风：“好，都依你。等我考完，陪你把想吃的甜食都吃一遍，把老巷里的甜品店都逛个遍。”
　　沈茉瑶开心地晃着腿，手链上的小兔子跟着轻轻晃动，阳光透过蔷薇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杨芸蘅看着她满足又雀跃的模样，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守护这份甜，能让她毫无顾忌地吃喜欢的甜食，不用再因为蛀牙疼得掉眼泪，好像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日子像老巷的流水，慢悠悠地淌过了盛夏。聒噪的蝉鸣渐渐褪去，梧桐树叶的边缘染上浅黄，空气里的燥热也消散了不少。杨芸蘅走出考场的那天，天空格外蓝，云卷云舒，像一幅写意的画。她的成绩依旧稳居年级榜首，填报志愿时，她在第一志愿栏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川城大学口腔医学专业。
　　林溪看到志愿表的时候，还凑过来打趣她：“你这个学霸选什么不好，选个要记那么多解剖图、背那么多专业书的专业？放着热门的金融计算机不选，偏选这个，图啥呀？”杨芸蘅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笔尖落在志愿表上，力道却格外坚定。她心里想着，以后就能帮那个爱吃甜的小丫头，好好守护牙齿了。
　　沈茉瑶也没辜负自己的努力，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她攥着成绩单，一路飞奔到杨芸蘅家，推开院门就蹦蹦跳跳地喊着：“姐姐！姐姐！我考上川城附中啦!以后我们又能在一个城市啦！”
　　杨芸蘅正坐在石凳上翻着专业书，听见声音抬头望去，看见沈茉瑶满脸雀跃的模样，眼底的笑意瞬间漾开。她伸手接过成绩单，看着上面亮眼的分数，轻轻揉了揉沈茉瑶的头发：“我们茉瑶真棒。”
　　初秋的风掠过蔷薇花架，吹起两人的发梢。沈茉瑶的手腕上，小兔子手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杨芸蘅看着她眼里的星光，忽然觉得，川城的秋天，应该会很美好。
　　毕竟，那里有她要读的大学，有她即将奔赴的未来，更有她想守一辈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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