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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三年后,柳溪镇。
沈惊辞骑在白马上,宝蓝色的锦袍被风掀起,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叮当作响。他刚从城外跑马回来,路过巷口时,忽然听见一阵打骂声。
拐进巷口,见王麻子揪着个青衣少女的后领,往墙上撞。少女攥着根扁担,额角淌血,梗着脖子不出声。
“死丫头!反了你!”王麻子满嘴酒气,扬手要扇。
少女偏头躲开,扁担捅向王麻子腿弯。趁他踉跄,转身就跑。没跑出两步,被王麻子扑上来按住,压在地上。
“还敢跑?上次让你从李乡绅家逃了,这次看你往哪去!”王麻子狞笑着扯她头发。
“放开她。”
沈惊辞勒住马,宝蓝色锦袍被风掀起,腰间玉佩晃了晃,响了一声。
王麻子抬头见是他,酒意醒了大半,仍梗着脖子:“沈少爷,这是我家事……”
沈惊辞翻身下马,几步上前,一脚踹在王麻子后腰。王麻子惨叫一声,滚出去,沾了满身泥。
少女从地上爬起,抄起旁边的碎砖,要往王麻子头上砸。
“百寿!你要反天?”王麻子捂着头,血从指缝渗出来。
沈惊辞看清少女的脸。眉眼不算出众,透着股英气。眼睛很亮,盛满戒备。
他认得她,镇上人叫她百寿,一百的百,寿命的寿。她娘被王麻子打死后,成了他的摇钱树。前阵子从邻镇李乡绅家逃回来,王麻子转头要把她卖给张地主家的傻儿子。
“跟我走。”沈惊辞解下腰间玉佩,递过去。玉佩是暖的,刻着个“辞”字。
百寿没接,后退半步,握紧碎砖:“你是谁?”
“沈惊辞。”他指了指巷外,“我要去临平山,你若不想再被他卖,跟我走。”
百寿目光扫过他的锦袍,又落回王麻子脸上,嗤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另一个买家?”
她声音哑,带着糙意:“李乡绅家的管家也穿绸缎,说带我去吃好的,结果呢?”
沈惊辞把玉佩塞进她手里,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茧子,很硬。“我不是。”他说,“张地主那边我去说。你爹再找你麻烦,我拆了他的破屋。”
百寿攥紧玉佩,盯着沈惊辞看了半晌,咬了咬牙:“我跟你走。你若敢骗我,我拼了这条命,也得拉你垫背。”
她捡起地上的破篮子,里面有半块干硬的麦饼,一把锈剪刀。
沈惊辞翻身上马,向她伸手:“上来。再晚,山脚下的客栈就住满了。”
百寿迟疑一下,握住他的手。被拉上马背,她绷紧脊背,尽量离他远些。篮子里的剪刀硌着腰,让她踏实。
白马踏着夕阳往镇外走。百寿趴在马背上,闻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心里翻腾。她想起李乡绅家的高墙,锁着的门窗,自己用锈剪刀划开管家手臂才逃出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问,声音闷闷的。
沈惊辞勒了勒缰绳,让马慢下来:“看不惯罢了。”
“看不惯的人多了,没人像你这样多管闲事。”百寿声音尖细,“你到底图什么?”
他沉默片刻,望着远处的临平山:“我爹娘说,我是从那山上捡来的。想去看看。”
百寿没再说话,心里更疑。她悄悄把剪刀往手里握了握,若他往偏僻处走,就先下手。
一路无话,夕阳把临平山的影子拉得老长,山脚下的客栈出现在视野里。沈惊辞勒住马,翻身下马,又把百寿扶下来。
“就在这儿歇脚。”他要往里走。
百寿站在原地没动,盯着客栈门口的幌子:“我不进去。”
“为什么?”
“客栈人多眼杂,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这儿等同伙?”她梗着脖子,戒备又竖了起来,“我就在外面的树下歇着。”
沈惊辞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没勉强。转身进了客栈,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热馒头,一小碟咸菜:“先垫垫肚子。”
百寿没接,只是盯着他。
沈惊辞把东西放在地上,后退两步:“我不碰你,你自己吃。”
他靠在客栈廊柱上,看着远处山影,没再看她。百寿犹豫半晌,见他无恶意,慢慢走过去,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啃着。
夜色渐浓,山风凉了。百寿把剩下的馒头塞进怀里,蜷缩在老槐树下,剪刀放在手边。她看见沈惊辞从客栈出来,拿件披风往她这边走。
“披上吧,夜里冷。”
百寿猛地站起,握紧剪刀:“你想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把披风放在地上:“没什么。只是看你穿得薄。”
说完,转身回了客栈,没再回头。
百寿看着地上的披风,又看了看客栈紧闭的门。捡起披风,是粗布的,有淡淡的皂角香。披在身上,暖和了些。
天快亮时,百寿被马蹄声惊醒。沈惊辞已牵马站在树下,见她醒了,扬了扬下巴:“走了,再晚赶不上过断云岭了。”
百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披风叠好递给他:“谢了。”
他没接:“你穿着吧,山里更冷。”
百寿抿了抿唇,没再推辞,把披风往身上紧了紧。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牵着白马的背影,手仍攥着篮子里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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