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九曜

　　大课间，朱九曜迷迷瞪瞪跟着做广播体操。
　　杨一涵在前面叽叽喳喳，“九曜，你看你看，姜澈那动作，那姿势，多标准，比台上那几个好太多了！”

　　朱九曜回头看过去，姜澈175，在班里男生之间，不算高也不算低。
　　一般应该站在前面一些，但可能因为插班，老师还没来得及调整，站在最后。
　　身边全是一米八以上的，就显得特别矮。

　　“是不是特好看！”
　　“好看个屁，像个矮冬瓜！”朱九曜真是烦死杨一涵的颜狗属性了，但凡长得好看一点，她都要屁颠颠去观赏一下。
　　这几天回头率爆表，一下课就要回头和自己硬聊几句，眼睛都没和自己沾边。

　　“你怎么这么大火气，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做什么都好认真的样子！”杨一涵一脸姨母笑看着姜澈，“上周学校不是让写意见书吗？姜澈光教室意见写了10多条，什么加空调呢、换桌椅呢、窗户要维修……”

　　朱九曜上周忙着凑房租，没管这事，闻言倒是问了一句：“窗户给修吗？”
　　她坐窗边，那个窗缝越来越大，一到刮风天睡觉特别容易吹得头疼。
　　“我觉得不可能，但是姜澈鼓动大家都签名来着！”
　　朱九曜了然，估计没戏。

　　“姜澈说没有空调冬天要死了！”杨一涵笑着模仿姜澈语气，“手都冻僵了，怎么记笔记，严重影响学习！班会那天孟老师听得头都大了！”
　　朱九曜顺着人群往前走，边听边吐槽：“事儿精！不去一班跑我们班干什么？”一班教学设施器材最先进，还有空调。

　　“不是说一班也要被撤掉吗？现在推行平等化教育，一中今年火箭班都没了”，杨一涵叹了口气，“我听说他刚入学就参加了市里高中英语演讲比赛，得了第一，一班班主任本来说还要参加复赛，没想到军训还没结束，突然说要跳级，差点把他们班班主任气死……”。

　　杨一涵突然止了话头，指着前面楼道口角落，“那不是姜澈？”
　　朱九曜看过去，正好看到姜澈递给女生一个米色信封，信封上还缀着两颗红心。
　　“走走走，去吃瓜！”杨一涵拽着不情不愿的朱九曜快步进了一楼，停在窗户口，刚好能看见外面。

　　姜澈斩钉截铁：“我不早恋！”
　　女生一脸失落，“为什么啊？”
　　“影响学习。”
　　女生急道：“我不打扰你学习的！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不行，早恋违反校规！”姜澈补充，“我要评三好学生的！”

　　朱九曜瘪嘴，真是个书呆子。
　　那边女生沉默半晌，呐呐道，“那等你上了大学能恋爱吗？”
　　“能。”
　　女生一脸期待，“那我可以吗？”
　　“不可以。”
　　女孩看着要难过死了，“为什么啊？”
　　“我喜欢学习好的”，姜澈指着信封，“至少情书没有语病的！”
　　说完，抬脚离开。

　　杨一涵笑得不行，“听到没？咱两没戏！”
　　朱九曜也弯了下唇角，不愧是校规哥。她抬脚要走，被杨一涵扯住，“我去看看学霸回了啥！”
　　“你又不认识？”
　　“认识！马陆啊！和我家一个小区的，小时候我妈老接送她呢！高一新生表演上台弹钢琴那个，那么好看的小姑娘你怎么都记不住！”杨一涵无语，“算了算了，你这张脸，每天照照镜子看不到别人也正常！”
　　说着，抬脚从窗户翻了出去。

　　朱九曜无语，看着外面两人抢夺信封，往楼梯慢吞吞走。
　　刚上了一层，杨一涵追上来，“笑死我了！你猜学霸给人写的啥？”
　　朱九曜认真想了想，“劝学信？”
　　杨一涵摇头，“他给马陆情书改句子，笑死我了，就和阅卷子一样，你看！“

　　对方伸过来手机，上面是拍的那封情书。
　　“看开头，人写第一次见你那个早晨，天气很好，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你了。
　　姜澈给人改——这句因果关系不明，注意表达！
　　再看这——姜澈，我真的超级无比非常特别喜欢你！姜澈改，副词太多。
　　天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笑死我了！”

　　察觉到后背一股冷硬的视线。
　　朱九曜心虚移开：“你真的要死了！”
　　杨一涵顺着她视线回眸，看到身后的姜澈，嗫嚅道：“学霸好！”

　　姜澈神色不明，“我觉得背后谈论别人的情书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杨一涵一噎：“我没有背后，我光明正大去看的！”
　　“杨一涵！我要杀了你！”姜澈身后跑来的马陆一双眼睛红得吓人，瞪着杨一涵似乎要杀人。
　　杨一涵吓得拔足狂奔，女生嗷嗷叫着追了上去。

　　朱九曜对上姜澈审视的眼睛，一时心虚，又想自己在他那还是校霸呢，怕他个得儿，“干嘛？”
　　“今天的事我希望不要传出去，这是她……和我的隐私！你们不该妄自议论！”
　　朱九曜一下来了脾气，“隐私你们不找个隐蔽的地方，窗户附近谁听不到？你真隐私放学的时候给她不行吗？你自己做事不周到还怪别人？”
　　姜澈呐呐：“我只是希望不要传出去……”
　　“放心，我对不感兴趣的人，从不妄加议论，恨不得离八丈远，晦气！”
　　“那你早操还说我是矮冬瓜！”
　　朱九曜：……
　　“所以你是对我有兴趣吗？”
　　朱九曜：……

　　她极短得愣了一秒，用极其侵略的眼神看着他的脑袋，半晌道，“确实有兴趣，你发我的学霸记忆文里，说爱因斯坦的大脑顶叶比普通人要宽15%左右”。
　　说着，她向前一步，贴近对方脑袋，“所以我现在非常好奇，你这颗能跳级的学霸大脑”，她捏着手机戳在对方脑门上，“这里头的顶叶有多宽？”
　　眼睁睁看着对方耳朵变红，朱九曜满意抽身，“学弟，现在知道该怎么和学姐说话了吗？”
　　“……”，姜澈小声纠正，“我们现在同级！”
　　“同级也比你大一岁！至少也是姐！”
　　姜澈：……

　　朱九曜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不服气的辩解：“顶叶不在脑门！在脑袋中部！”
　　朱九曜：……
　　姜澈几步追上朱九曜，眼睛亮亮的，语气欢快：“你竟然看了我发的链接！”
　　朱九曜走得更快了。

　　下一节是语文课，马涛抽背了三个人课文都没背下来。
　　朱九曜最惨，磕磕巴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第一段都没背完。
　　她垂着脑袋站在原地，马涛盯着她看了一会，没让坐下。

　　他冷着脸，拿起手机把成绩单投屏到屏幕上。
　　“这次月考456三个班，咱们班最低，之前咱们平均成绩可一直比他们高”，马涛指着三个班成绩，“差了不是一分两分，是4分和5.5分，大家说说怎么回事？你们三个班都是我带上来的，领导问我原因，我也不清楚，你们今天说说到底什么原因？”
　　众人沉默。
　　“是我教学方式有问题？”
　　众人齐声：“没有没有！”
　　“是我的问题你们就直说，我们一起提高！”
　　“没有没有！”
　　“有！”

　　平地一声惊雷，众人视线全射过来，姜澈举起手：“老师我有！”
　　惊得站着打盹的朱九曜立马直了身。
　　马涛愣了下，看到是姜澈，知道对方跳级语文考试接近满分，面色好转了些，“好，你说！”
　　姜澈站起身，“我觉得可以同桌互相监督抽背课文，这样上课就不用花这么多时间抽背！今天抽背三个同学，光背课文花了15分钟，朱九曜一段课文就花了5分钟，太浪费时间了。”
　　朱九曜：……

　　马涛点头，“同桌监督打马虎眼怎么办？”
　　“可以设定惩罚连坐制，然后背诵用小组通关，每个人30个小红花，一个人背一段，下一段是自己同桌，谁卡和同桌一起减去2朵，还有设定背诵时间倒计时，超时所有人罚一朵，这样全班每次背课文大家都能参与，而且更有效率。小红花最先没有的，可以设置和语文相关的惩罚。”

　　朱九曜无语，这不就是连坐制，她一篇都还没背的人，岂不是要天天连坐同桌？
　　“听着不错”，马涛看着全班，“你们觉得呢？”
　　没人应声，以前每次抽三个，有93%机率不用抽背，现在随机互相指下一个，岂不是都得背，背不会还有处罚。
　　全班陷入一种无声的抗议中。

　　“老师，我觉得这样不行。”
　　一道懒散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方法挺好，但不适用我们这些基础不好的”，朱九曜随意划拉了半圈教室，“学习好的本来不用受处罚，结果因为同桌连累被处罚，这不是破坏同桌关系、班级团结吗？到时候小红花还没罚完，仇恨拉满了！”
　　她的话引起一片附和。

　　“就是啊！”
　　“太坑了！我一篇背不下来，这不是拉我同桌祭旗吗？”
　　马涛愣了一下，没想到最先提出异议的是朱九曜，“姜澈，你说呢？”
　　“不是每个月都会有调整同桌的机会吗？如果真的不和可以换座，但我相信大家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影响同桌关系！”
　　朱九曜看着他，“我每次背不下来你不介意吗？”
　　姜澈眼神认真：“我会帮你背下来的！”
　　朱九曜：……

　　班长赵一诺疑惑道，“这样大家都肯定只想指认能快速背下来的，其他人怎么办？”
　　“对对对，这样就变成了好学生的击鼓传花，我们差生岂不是不用背了……”，张梓轩反应过来，声音瞬间拐了个弯，“这样更好！”
　　众人：……

　　马涛挑眉，“姜澈你说呢？”
　　姜澈：“我得想想！”
　　马涛点头，“好，完善一下规则，发我邮箱！”
　　“好！”
　　众人哀嚎。
　　马涛看着在一片哀嚎中显得格外平静的朱九曜，“朱九曜，你出来一下。”
　　朱九曜扭头和姜澈对视一眼，一个满脸“都怪你”，一个眼神“我很无辜”，她愤愤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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