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遇砚

　　云川的清晨总是裹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沿江大桥下的江水泛着粼粼微光，柳树的枝条垂在水面上，被微风拂得轻轻晃动。沈砚辞提前十分钟来到小区门口，白色T恤搭配校服裤，袖口依旧残留着淡淡的化学试剂清香，冷白皮在晨光里透着瓷质的细腻，眼角的浅梨涡在抬头张望时，若隐若现。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7:05，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昨晚夏星燃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屏幕顶端，“明天见”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个蹦跳的小虎牙表情，让沈砚辞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速写本，里面夹着夏星燃画的晚霞与他的剪影，指尖划过纸面，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晚霞的暖光。
　　“沈砚辞！”
　　清亮又带着点活力的喊声从路口传来，沈砚辞抬头望去，就看见夏星燃背着吉他包，手里还拎着一个画板，正朝着他快步跑来。少年额前的软发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浓眉大眼格外有神，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少年气扑面而来。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休闲T恤，搭配牛仔裤，跑起来的时候，吉他包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抱歉抱歉，来晚了两分钟！”
　　夏星燃跑到沈砚辞面前，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
　　“我妈早上非要让我带点水果，耽误了一会儿。”
　　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红彤彤的苹果。
　　“给你带了一个，甜着呢！”
　　沈砚辞接过苹果，指尖碰到夏星燃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脸颊微微泛红：“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
　　他把苹果放进书包里：“我们快走吧，不然可能会迟到。”
　　“好嘞！”夏星燃应了一声，自然地拉起沈砚辞的手腕，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他的手很温暖，力道很稳，沈砚辞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脚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两人的笑声，路边的香樟树和榕树飞速后退，枝叶交错间漏下的晨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沿着江边的小路跑了一会儿，夏星燃渐渐放慢了脚步，侧过头问沈砚辞：“要不要先去食堂吃早餐？我知道今天食堂有你喜欢的豆沙包，去晚了就没了。”
　　沈砚辞点了点头，眼里带着期待：“好啊，我确实挺喜欢吃食堂的豆沙包。”
　　就在两人准备拐进通往学校食堂的小巷时，三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正是昨天堵着沈砚辞的黄毛，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同伙，三人脸上都带着不善的神色，眼神里的恶意比昨天更甚。
　　“没想到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黄毛咬着牙，语气里满是怨毒。
　　“昨天敢多管闲事，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厉害！”
　　沈砚辞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夏星燃的手。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尤其是看到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慌乱，指尖微微发凉。
　　夏星燃感受到沈砚辞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怕，然后往前迈了一步，挡在沈砚辞面前，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怎么？昨天没挨够教训，今天还敢来？”
　　“教训？”
　　黄毛嗤笑一声，伸手抹了把脸。
　　“昨天是我们大意了，今天我们可是有备而来！”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两个同伙立刻围了上来，三人呈三角之势，把沈砚辞和夏星燃堵在了小巷口。
　　小巷口很窄，两边是低矮的围墙，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晨光照不进来，显得有些阴暗。沈砚辞紧紧地站在夏星燃身后，看着眼前的三个男生，心里既担心又着急。
　　“你们别太过分了，我们还要去学校上课，再不让开，我们就报警了。”
　　“报警？”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以为我们会怕吗？今天不把你们打服，我们就不姓王！”
　　说着，他率先朝着夏星燃冲了过来，拳头直直地朝着夏星燃的脸挥去。
　　夏星燃早有防备，身体灵活地一侧，躲开了黄毛的拳头，同时伸出右腿，轻轻一扫，黄毛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差点摔倒。他练了好几年空手道，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远超常人，对付这三个没什么实战经验的男生，简直绰绰有余。
　　“找死！”
　　黄毛稳住身形，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再次朝着夏星燃冲来。他的两个同伙也不甘示弱，一个朝着夏星燃的后背攻去，一个则试图去拉扯旁边的沈砚辞。
　　“别碰他！”
　　夏星燃眼神一厉，转身一脚踹开朝着沈砚辞冲去的男生，动作利落干脆，力道十足，那男生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沈砚辞看着夏星燃在前面奋力拼搏的样子，心里既感动又心疼。他知道夏星燃很能打，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会受伤，只能紧紧地攥着拳头，在旁边小声提醒。
　　“夏星燃，小心点！”
　　夏星燃一边应付着黄毛和另一个男生的围攻，一边回头冲沈砚辞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放心，没事的！”
　　他的动作迅猛而精准，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风声，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黄毛被夏星燃打得节节败退，脸上挨了好几拳，鼻子和嘴角都流出血来，眼神里满是恐惧。他没想到夏星燃竟然这么能打，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冲动来找麻烦。
　　“停……停下来！我们认输了！”
　　黄毛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喊道，语气里满是求饶。
　　夏星燃没有立刻停手，而是趁着对方慌乱之际，又补上一脚，把最后一个男生也踹倒在地，然后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眼神冰冷地看着黄毛三人。
　　“以后还敢不敢来找我们麻烦？”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黄毛连忙摇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和另外两个同伙互相搀扶着，狼狈地朝着小巷的另一个出口跑去，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你们给我们等着！”
　　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夏星燃才松了口气，转过身看向沈砚辞，脸上立刻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没事了，他们以后不敢再来了。”
　　沈砚辞连忙上前，目光落在夏星燃的手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夏星燃的右手手背被擦伤了一大片，皮肤泛红，还渗着淡淡的血丝，应该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墙上的碎石子。
　　“你受伤了！”
　　沈砚辞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伸手轻轻碰了碰夏星燃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疼不疼？”
　　夏星燃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随即摆了摆手，笑着道：“没事没事，小伤而已，不疼。”他不想让沈砚辞担心，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眉头还是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伤口蹭到空气，还是有些刺痛。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沈砚辞却不相信，语气带着点责备，又满是担忧。
　　“我们快去学校的医务室处理一下，不然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哎呀，真的没事”夏星燃拉着沈砚辞的手，就要往学校走。
　　“食堂的豆沙包再不去就没了，而且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们先去吃早餐，晚点再去医务室也行。”
　　沈砚辞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不行，必须先去处理伤口。伤口不及时清理，很容易感染的，到时候会更疼。”
　　他知道夏星燃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把小伤放在心上，可他却无法忽视那片泛红的伤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
　　夏星燃看着沈砚辞眼里的担忧，心里暖暖的，只好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先去医务室。”
　　两人快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医务室就在致行楼旁边，离小巷口不算太远。一路上，沈砚辞都紧紧地牵着夏星燃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夏星燃则任由他牵着，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心里觉得格外踏实。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医务室门口。医务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整理药品。看到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医生抬起头，笑着道：“同学，怎么了？”
　　“老师，他受伤了，麻烦您帮忙处理一下。”沈砚辞连忙把夏星燃拉到医生面前，指着他手背上的伤口，语气里满是焦急。
　　医生仔细看了看夏星燃的伤口，点了点头：“还好只是擦伤，不算严重，我帮你清理一下，再涂点头孢类的抗生素药膏就好了。”
　　她转身从药柜里拿出消毒用品和药膏，“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夏星燃咧嘴一笑：“没事，我不怕疼。”
　　医生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了夏星燃的伤口，然后用碘伏轻轻地擦拭着，动作很轻柔。即使这样，夏星燃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手背传来一阵刺痛感。沈砚辞站在旁边，紧紧地盯着医生的动作，心里既紧张又心疼，下意识地握住了夏星燃的另一只手。
　　轻声安慰道：“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夏星燃感受到沈砚辞手心的温度，心里的刺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他侧过头，看着沈砚辞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医生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给夏星燃的手背上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然后用纱布轻轻包扎好。
　　“好了，以后注意点，别让伤口沾水，每天来我这里换一次药，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谢谢老师。”沈砚辞连忙道谢，扶着夏星燃走出了医务室。
　　“现在可以去吃早餐了吧？”夏星燃晃了晃包扎着纱布的手。
　　笑着道：“再不去，豆沙包真的就没了。”
　　沈砚辞点了点头，眼里的担忧还没完全散去：“走吧，我帮你拿。”
　　两人朝着德行楼的方向跑去，食堂就在德行楼的一楼和二楼。此时已经7:30了，食堂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吃早餐，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夏星燃拉着沈砚辞，径直朝着卖豆沙包的窗口走去，幸好还有最后几个豆沙包。
　　“阿姨，给我们来两个豆沙包，两碗小米粥，还有两份凉拌黄瓜。”沈砚辞抢先说道，然后拿出手机付了钱。
　　夏星燃想要自己拿餐盘，却被沈砚辞拦住了：“你手不方便，我来拿吧。”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阿姨递来的餐盘，里面放着两个白白胖胖的豆沙包，两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还有两小盘凉拌黄瓜，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沈砚辞把一个豆沙包递到夏星燃面前，又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语气温柔。
　　夏星燃看着面前的豆沙包，咽了咽口水，想要伸手去拿，却发现手背上的纱布有点碍事，不太方便。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地拿起豆沙包，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手受伤了，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沈砚辞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心里既心疼又觉得有点可爱，他拿起一个豆沙包，轻轻咬了一小口，然后递到夏星燃嘴边。
　　“来，我喂你吃。”
　　夏星燃愣住了，脸颊瞬间泛红，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递到嘴边的豆沙包。
　　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你手不方便，怎么自己吃？”沈砚辞坚持道，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快张嘴，不然豆沙包就凉了。”
　　夏星燃看着沈砚辞眼里的认真，只好微微张开嘴，沈砚辞轻轻把豆沙包送进他的嘴里。豆沙包的外皮松软，里面的豆沙甜而不腻，口感很好。夏星燃咀嚼着，心里觉得格外甜，比豆沙包还要甜。
　　“好吃吗？”沈砚辞笑着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夏星燃用力点头，嘴里还塞着豆沙包，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特别好吃。”
　　沈砚辞又舀了一勺小米粥，吹了吹，确认不烫了，才递到夏星燃嘴边：“喝点小米粥，润润嗓子。”
　　夏星燃乖乖地张嘴，喝下了小米粥。温热的小米粥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让他觉得格外舒服。沈砚辞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喂着他，动作温柔又耐心，眼神里满是宠溺。周围的学生偶尔会看向他们，眼神里带着点好奇，沈砚辞却毫不在意，眼里只有夏星燃。
　　夏星燃被沈砚辞喂着，心里既害羞又开心，脸颊一直红红的。他看着沈砚辞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冷白皮被映得泛起淡淡的红晕，眼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气质干净又温暖。夏星燃忽然觉得，受伤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被沈砚辞这样温柔地对待。
　　很快，一个豆沙包和一碗小米粥就被夏星燃吃完了。沈砚辞又拿起另一个豆沙包，想要继续喂他，却被夏星燃拦住了：“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这个豆沙包你吃吧。”
　　“真的吃饱了？”沈砚辞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
　　“你平时能吃两个豆沙包，今天怎么只吃了一个？”
　　“真的吃饱了，”夏星燃拍了拍肚子。
　　笑着道：“可能是刚才打架消耗太大，现在有点没胃口，你快吃吧，不然一会儿该上课了。”
　　沈砚辞只好点了点头，拿起豆沙包，快速地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却依旧很斯文，嘴角没有沾到一点豆沙。夏星燃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觉得沈砚辞吃饭的样子都格外可爱。
　　吃完早餐，两人看了眼手机，已经7:50了，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糟了，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夏星燃拉起沈砚辞的手，就朝着致行楼的方向跑去。
　　两人一路狂奔，路过致高楼和致远楼之间的坡岭时，沈砚辞瞥见了坡岭中心的孔子像，两侧的石头走廊上已经没有了背书的学生。风一吹，周围的香樟树和合欢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催促着他们。
　　“快点，再快点！”
　　夏星燃拉着沈砚辞，跑得更快了。他的手背上还包扎着纱布，跑起来的时候，纱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沈砚辞跟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的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迟到。

　　终于，在8:00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两人冲到了致行楼302教室门口。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林薇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准备开始上课。看到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林薇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快进来吧，刚好赶上上课。”
　　两人松了口气，连忙弯腰走进教室，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其他同学。教室里的学生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他们，尤其是看到夏星燃手背上的纱布时，眼里满是好奇。沈砚辞脸颊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夏星燃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却还是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
　　两人快步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下，夏星燃把吉他包放在桌子底下，然后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差点就迟到了，还好赶上了。”
　　沈砚辞也坐了下来，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夏星燃额头上的汗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手背上的纱布，轻声问道：“伤口有没有碰到？疼不疼？”
　　夏星燃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事，没碰到，也不疼。”
　　他看着沈砚辞眼里的担忧，心里暖暖的，忍不住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捏了捏沈砚辞的脸颊。
　　“别担心啦，我真的没事。”
　　沈砚辞的脸颊被捏得微微泛红，他下意识地躲开，眼里却带着笑意：“别闹，老师要开始上课了。”
　　夏星燃嘿嘿一笑，不再逗他，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准备上课。林薇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她的声音温柔，语速不快不慢，条理清晰。沈砚辞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轻轻记着重点，字迹工整。夏星燃则有点坐不住，他时不时地侧过头，看着身边认真听课的沈砚辞，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手背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落在两人的桌子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夏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香樟树的清香，也带着少年们之间纯粹而温暖的气息。沈砚辞偶尔会侧过头，看向夏星燃，眼神里满是温柔。他知道，有夏星燃在身边，这个高二的时光，一定会充满更多的温暖和惊喜。而夏星燃也觉得，能和沈砚辞成为同桌，一起经历这些事情，是他这个开学季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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