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沈清墨

作者:喝一口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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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矿坑幽影


      第五章矿坑幽影

      古潭县公安局的临时休息室里,沈清墨只和衣躺了两个小时。天色未明,她便已起身,用冷水洗了脸,将长发再次利落束起。镜中的脸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那双浅色的眸子经过短暂的休整,已然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锐利。

      勘查箱内的器械昨夜已重新清点、消毒、归位。她检查了一遍物证提取套件、强光手电、便携式显微镜,又额外放进了几支用于采集土壤和岩石样本的无菌管和密封袋。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秦峥同样只休息了片刻,眼底带着血丝,但精神矍铄。“车和人都准备好了。市局增援了两名痕迹和一名排爆的兄弟,加上古潭县局配合的向导,一共八个人。”他递给沈清墨一个热气腾腾的袋装牛奶和馒头,“路上吃。进山的路不好走,矿坑那边情况不明,可能要在里面待不短时间。”

      “谢谢。”沈清墨接过,安静地吃完。食物简单,能提供必要的热量。

      天色微曦时,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驶离古潭县城,沿着崎岖的盘山路向北面的苍岭县方向驶去。向导老陈是古潭县局的老民警,五十多岁,对这片山区熟稔。

      “苍岭那几个老矿坑,得有五六十年没人正经动过了。”老陈坐在副驾,指着窗外云雾缭绕的群山,“最大的一个叫‘红砂坑’,早年主要挖赤铁矿和赭石,颜色暗红,所以叫这名儿。五八年大炼钢铁那会儿热闹过一阵,后来矿脉浅,品质也不咋地,六几年就废了。再后来塌了几次,洞口都埋了大半,本地人都很少往那边去,说那地方‘火气重’,晦气。”

      “火气重?”秦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说法。

      “老话呗。”老陈摇摇头,“说是矿坑挖深了,泄了地火,所以那一片庄稼长不好,人也容易得热病。其实就是迷信,加上矿坑附近土壤可能含硫或者其他啥玩意儿,对植物不好。后来传出些怪话,说有夜里看到坑口冒红光,像鬼火,就更没人敢去了。”

      沈清墨静静听着,目光落在车窗外。山路越来越窄,植被从常见的杉木、毛竹逐渐变为更茂密、更原始的杂木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红砂坑位置偏僻,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十来里山路,车开不进去,最后一段得步行。”老陈看了看GPS,“前面没路了,得下车。”

      众人下车,背上装备。沈清墨的银色勘查箱在野外略显醒目,但她背得沉稳。秦峥将自己的多功能战术背心递给她一件:“穿上,里面有基础防护和应急工具。山里情况复杂,有备无患。”

      沈清墨没有拒绝,利落地套在外面。背心稍显宽大,但多一层防护总是好的。

      一行人弃车步行,沿着几乎被荒草淹没的旧时矿道痕迹向上攀爬。林间寂静,只有脚步声、喘息声和偶尔惊起的鸟鸣。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地势渐陡,硫磺味似乎浓了一些。老陈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藤蔓纠缠、乱石堆积的山壁:“喏,就是那儿了。红砂坑。”

      远远看去,那几乎不像一个矿坑入口,更像山体上一道丑陋的、暗红色的裂口。坍塌的岩石和多年生长的植物半掩着洞口,只留下一个约莫一人多高、需要弯腰才能进入的黑黢黢缝隙。洞口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铁锈般的暗红色,与周围青灰色的山岩截然不同。

      “就是这种石头。”沈清墨走近,从勘查箱取出地质锤,小心地敲下一小块暗红色岩片,在便携显微镜下观察,“含铁量高,风化后呈赭红色粉末状。与符纸上发现的矿物颗粒形态和颜色接近。”

      秦峥示意两名队员在前,打开强光探灯,率先向洞口内探去。灯光刺入黑暗,照出一段向下倾斜的、布满碎石和朽木的甬道。空气流通不畅,带着浓重的土腥味、霉味和更明显的硫磺气息。

      “注意脚下,头顶也要看,结构可能不稳。”秦峥提醒道,尤其是对沈清墨。

      沈清墨点头,调整了一下头灯亮度,跟随进入。甬道起初狭窄逼仄,走了几十米后,豁然开阔,进入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掏空的山腹空间。这里应该就是当年的主矿硐。洞顶很高,有些地方垂下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灯光照射下反射着暗沉的光。洞壁随处可见暗红色的矿脉条纹,如同干涸的血迹。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尘土、碎石和多年前遗弃的破烂矿车、锈蚀工具。

      手电和头灯的光束在巨大的黑暗空间中交错扫射。

      “分开查看,注意安全,保持通讯。”秦峥下令,“重点是寻找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特别是与颜料、矿物采集、或者……仪式相关的物品。”

      沈清墨没有急于走动。她站在原地,缓缓转动头部,让头灯光束扫过地面。厚厚的灰尘上,除了他们刚刚进来时留下的新鲜脚印,似乎还有几处……不那么陈旧的踩踏痕迹,方向通向矿洞深处几个不同的岔道。

      “这里有足迹,不止一个人的,时间可能在几天到一两周内。”痕迹技术员蹲下身,仔细拍照测量。

      沈清墨走向洞壁一处颜色特别鲜亮的赭红色矿脉。这里的岩壁有新鲜的开凿痕迹,地上散落着一些暗红色的碎块和粉末。她用镊子收集了一些粉末样本,装入无菌管。然后,她注意到矿脉下方的一块平坦石头上,似乎有些非自然的划痕。

      她凑近,灯光聚焦。石头上用尖锐物体刻划着一些扭曲的线条,组合在一起,赫然是简化版的“锁火纹”符箓图案!旁边还有几个歪斜的字,似乎是用同样的红色矿物粉混合了什么液体书写,已经干涸变暗:「火煞归位,以牲止之」。

      “秦队。”沈清墨的声音在空旷的矿洞里响起,带着冰冷的回音。

      秦峥和其他人立刻围拢过来。看到石头上的刻痕和字迹,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是这里没错了。”秦峥蹲下,仔细查看字迹,“‘以牲止之’……他把那些遇害者,当作‘牲’了。”

      “这里的矿物粉末颜色和质地,与符纸上提取的颗粒高度相似。很可能就是在这里制备的颜料。”沈清墨补充道,“刻痕和字迹都很新鲜,工具可能就是普通的凿子或匕首。”

      “继续搜!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特别是可能存放药物、捆绑工具或者凶手遗留物品的地方!”秦峥站起身,目光扫向几条黑暗的岔道。

      其中一条岔道口,灰尘有被明显拂动的痕迹,似乎有人经常进出。秦峥打了个手势,带着两名队员和沈清墨,小心翼翼地向那条岔道摸去。

      岔道狭窄曲折,向下延伸,空气更加沉闷,硫磺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血腥和腐败香料的味道。走了约莫二三十米,前方隐约出现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光,而是某种……烛火晃动的光芒。

      秦峥立刻举手示意停止,关闭了头灯,只用手电压低光束。众人屏息凝神。

      岔道的尽头,是一个较小的天然洞穴,被人为改造过。洞壁上插着几支快要燃尽的劣质蜡烛,烛光摇曳,映照着洞内诡异的情景:

      洞穴中央,用暗红色的赭石粉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的“锁火纹”图案,比石头上的简版要繁复狰狞得多。图案周围,散落着一些空了的矿泉水瓶、压缩饼干包装袋,还有几个棕色的空药瓶——与慈济庵发现的那个类似。

      最令人心惊的是,图案的外围,对应着某些方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双鞋子!有男式皮鞋、女式布鞋、胶底解放鞋……款式陈旧,沾满泥土。

      沈清墨的目光立刻被那些鞋子吸引。她认出其中几双的款式,与望川镇部分遇害者家属描述的失踪前所穿鞋子吻合。

      “是……遇害者的鞋子。”她低声道,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秦峥眼神冰冷,手势示意技术员拍照取证。他小心地踏入洞穴,避开地面上的图案和物品,检查那些空药瓶。瓶子上的标签已经被撕掉,但瓶口残留的白色粉末不言而喻。

      沈清墨则蹲在那些鞋子旁边,没有直接用手触碰,而是用镊子和放大镜仔细观察。在几双鞋子的鞋底缝隙和鞋面上,她发现了更多的暗红色矿物粉末,以及一些非常细微的、黑色颗粒状的物质。她小心地提取样本。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而是……仪式的‘准备间’或者‘完成场’。”沈清墨站起身,环顾四周,“凶手在这里制备颜料、可能也在这里分装药物。最后,将受害者的鞋子带到这里,按照某种方位摆放,完成他想象中的‘镇火’仪式最后一步。鞋子代表本人,被‘锁’在这个符阵里。”

      “疯子!”一名年轻刑警忍不住低声咒骂。

      “一个有条理、有执行力、并且深信自己所作所为有‘神圣’意义的疯子。”秦峥纠正,语气沉重。他指了指洞穴一角,那里堆着一卷脏污的绳索、几块沾染了暗红色污渍的破布,还有一把锈迹斑斑但刀刃磨得发亮的旧柴刀。“作案工具。”

      “绳索要带回去做纤维比对。”沈清墨说,“柴刀上可能有血迹,需要鲁米诺预检。”

      技术员立刻上前处理。

      就在秦峥准备命令仔细搜查洞穴每个角落时,洞穴深处、烛光几乎照不到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仿佛碎石滚落的声音。

      “谁?!”秦峥反应极快,手电光柱和枪口同时指向声音来源。

      阴影里,传来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含糊不清的、仿佛梦呓般的低语:“……不够……还不够……地火还要烧……要更多的……牲……”

      一个黑影猛地从阴影里窜出,并非扑向警察,而是扑向洞穴中央那个赭石粉画的符阵,手里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阻止他!”秦峥厉喝。

      距离最近的一名刑警队员扑了上去,与那黑影扭打在一起。烛光剧烈摇晃,黑影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力气奇大。混乱中,沈清墨看到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胡须纠结成团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狂热而混乱的光芒。

      秦峥和另一名队员迅速上前协助,试图制服对方。那男人疯狂挣扎,手里抓着的似乎是一个自制的、装着液体的玻璃瓶,他拼命想将瓶子砸向符阵。

      “小心!可能是易燃物!”秦峥大喊。

      沈清墨在扭打开始时,就已迅速后退到相对安全的洞口位置,同时将勘查箱护在身前,目光冷静地观察。她的职责不是一线抓捕,而是保护现场和证据,并在必要时提供专业判断。

      男人的疯狂超乎寻常,三个训练有素的刑警一时竟难以完全控制。扭打中,男人手中的玻璃瓶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弧线,朝着……沈清墨的方向砸来!

      沈清墨瞳孔微缩,没有惊慌失措地躲闪——那可能将瓶子撞向岩壁引发更不可控的后果。她极快地侧身,同时用手中一直握着的、硬质外壳的便携显微镜盒,精准地迎向飞来的瓶子。

      “啪嚓!”

      玻璃瓶砸在显微镜盒上碎裂,里面的液体四溅。一股刺鼻的、类似煤油和硫磺混合的气味弥漫开来。大部分液体被盒子挡住,溅到沈清墨的防护背心和裤腿上一些。

      “沈医生!”秦峥急喝,分神之下,被那男人一肘撞在肋下,闷哼一声。

      沈清墨快速低头检查,液体只是沾湿了外层,没有触及皮肤。“我没事,不是强酸强碱,疑似燃料。”她语速很快,同时已从勘查箱侧袋取出密封袋,小心地将较大块的玻璃碎片和沾染液体的显微镜盒碎片装入——这些都是证据。

      此刻,那名排爆专业的刑警终于瞅准机会,一个利落的擒拿,配合另外两人,终于将疯狂的男人死死按倒在地,铐上手铐。男人还在嘶吼,身体抽搐,口水从嘴角流出,眼神涣散而狂热,显然精神状态极不正常。

      秦峥捂着肋骨走过来,先看向沈清墨:“确定没事?”

      “确定。”沈清墨点头,目光落在被制伏的男人身上,“他可能需要医疗评估,精神状态异常,可能有中毒或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器质性问题。”

      秦峥这才松了口气,示意队员将男人带出去,仔细搜身。他则看向地上那个被打断的、装着可疑液体的破碎瓶子位置,又看看沈清墨冷静处置的样子,眼神复杂。

      “你反应很快。”

      “本能。”沈清墨简单回应,开始检查自己衣物上溅到的液体痕迹,并拍照。

      技术员对洞穴进行了彻底搜查,又找到了一些私人物品:一个破烂的笔记本,里面用歪扭的字迹写满了关于“火煞”、“地震预警”、“净化仪式”的疯狂臆想;几张皱巴巴的老照片,似乎是某个山村的老合影,人脸模糊;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已经有些受潮的白色粉末,疑似未用完的氟硝 西泮原料。

      最重要的发现,是在洞穴一块松动石板下,压着一个小铁盒,里面是一份名单。名单上列着十个人的姓名、年龄和简单住址——正是望川镇那十名遇害者!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红笔画了一个扭曲的“锁火纹”,有的还标注了“药效弱”、“需加力”等字眼。

      而在名单末尾,还有两个名字,后面画着同样的符纹,但打了个问号,旁边标注:“未寻获,时辰未到?”

      “他还有目标!”秦峥看着名单,寒意从脚底升起,“立刻把这两个人的信息传回去,通知当地派出所和家属,马上采取保护措施!”

      沈清墨接过名单,仔细看了一遍。那些名字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但名单本身,就是凶手冷酷计划和扭曲认知的直接证据。她将名单拍照,然后小心地放回证物袋。

      “现场勘查基本完成。”她对秦峥说,“主要物证包括:作案工具(绳索、柴刀)、仪式用品(赭石粉、符阵、蜡烛、鞋子)、药物残留、凶手的随身物品和笔记。建议全面封存这个洞穴,作为重要案发现场保护。凶手需要立即进行身体检查和精神鉴定,同时对其背景进行彻查,尤其是他与名单上受害者的关联,以及他如何获取药物和这些迷信知识的来源。”

      秦峥点头,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留人保护现场并等待后续勘查队;押解嫌疑人立即下山,送往指定医院进行检查和监护;将已获取的关键物证立刻送回市局鉴定;通知指挥部,对潜在目标实施保护;彻查嫌疑人身份……

      下山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嫌疑人被注射了镇定剂,由两名刑警架着,仍不时发出梦呓般的嘟囔。沈清墨走在一旁,沉默着。她的裤腿上还留着可疑液体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气味。脑海中,却是洞穴里那双狂乱的眼睛,和名单上那些冰冷的、被画上符纹的名字。

      以“拯救”为名的杀戮,以“信仰”为幌子的疯狂。人性深处滋生的黑暗,有时比任何自然灾害都更令人窒息。

      回到古潭县局,已是下午。沈清墨第一时间进入临时实验室,开始处理从矿洞带回的各类检材。尤其是那些黑色颗粒和嫌疑人身上可能附着的微量物质。

      秦峥则马不停蹄地组织审讯和背景调查。
      嫌疑人身份很快核实:张贵山,男,五十一岁,苍岭县本地人,原住望川镇邻村,约十五年前离家出走,家人以为其已死亡或失踪。曾有精神病史记录?其父母早亡,无妻无子,只有一个姐姐远嫁外省。

      更重要的是,调查发现,张贵山年轻时,曾是望川镇那个早已倒闭的“吉祥壁画工艺厂”的临时工!而他的父亲,据极少数还在世的老村民模糊回忆,好像曾是当地一个早已消亡的、信奉“火君”的小傩班的成员,懂一些画符念咒的老把式。

      线索开始收束。

      沈清墨那边的检验也有突破:鞋子上的黑色颗粒,经初步镜检,疑似香灰与某种特定植物,初步判断为本地常见的断肠草燃烧后的混合灰烬。这与之前从死者头发中发现的灰烬成分有重叠。而在嫌疑人张贵山的指甲缝和衣角,也发现了同样的赭石粉末和微量植物灰烬。

      “断肠草有剧毒,燃烧后的烟雾也具毒性,可致人眩晕、幻觉。”沈清墨将报告递给秦峥,“这可能解释他异常的精神状态,也可能是他仪式的一部分——自己吸入或使用这种烟雾,达到一种癫狂的通神状态。”

      黄昏时分,对张贵山的初步身体检查和审讯在医疗监护下进行。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他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自豪,认为自己是“遵奉古法,镇压地火,拯救一方”。他声称药物是从黑市上一个“懂行的”那里买的,用早年做工攒的钱。颜料是自己去红砂坑挖的。那些受害者,是他根据“火煞显形”的征兆挑选的——多是些他认为“身上有火孽”,例如脾气暴躁、曾与人争执、甚至只是家里炉灶失过火的人。仪式方法是他从父亲留下的破书里自己“悟”出来的。

      至于那两个名单上未动手的目标,他喃喃说:“时辰还没到……地火还没平息……还要等下一个地动……”

      讯问的刑警强压着怒火,详细记录。

      案子似乎破了,凶手落网,动机清晰,证据链正在完善。

      但沈清墨看着审讯录像中张贵山那狂乱而空洞的眼神,听着他那些支离破碎、充满妄想的话语,心中却有一丝疑虑未能完全消散。

      太顺了?一个精神显然有问题、离群索居多年的流浪汉,能如此周密地策划、获取药物、精准选择和控制十名受害者,其中部分还有一定反抗能力,并几乎完美地利用地震来掩盖罪行?

      那些氟硝 西泮原料的非法渠道,他一个疯子,是如何稳定获取并懂得使用的?

      还有那份名单……笔迹虽然歪扭,但书写格式却有一种怪异的条理性。

      她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秦峥。

      秦峥抽着烟,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你的怀疑有道理。张贵山可能是直接行凶者,是那把‘刀’。但背后,或许还有给他递‘刀’,甚至引导他握紧‘刀’的人。那个黑市卖药的‘懂行的’,指使王秀芹去慈济庵打听消息的神秘男人,甚至可能包括……他父亲那个早已消失的傩班,是否还有别的残存影响?”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案子还没完。张贵山要定罪,证据链要扎实。但背后的影子,我们也要揪出来。否则,可能还有下一个‘张贵山’。”

      沈清墨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所想的。

      “下一步,深挖张贵山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离家出走前后接触的人。彻查非法药物流通链,那个黑市源头必须打掉。还有,对慈济庵的壁画修复工匠班子、以及那个外地女人王秀芹提到的民俗文章说辞,继续追查,看是否有人利用或引导了张贵山的妄想。”秦峥思路清晰。

      “我需要回市局,对所有物证进行最终的比对和整合分析,完成详细的法医学报告。”沈清墨说。

      “好。我安排车送你回去。这边收尾工作我来。”秦峥顿了顿,“今天在矿洞里,多亏你。”

      “分内之事。”沈清墨依旧平淡,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当她坐上车,离开古潭县时,远山如黛,最后一抹晚霞将天边染成暗红色,如同矿洞里那些赭石的色彩。

      第一个案件的核心凶手落网,但涟漪未平,暗影犹在。

      沈清墨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慈济庵那斑驳的壁画、暗红的符板、以及张贵山名单末尾那两个带着问号的名字……

      为死者言,不止于找出直接行凶者,更在于厘清导致死亡的所有因果,无论那是锋利的刀,还是无形的手。

      夜色,再次将她包裹。前路尚有迷雾,但她手中的刀与显微镜,已准备好切开下一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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