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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细
这回轮到贺兰月不理他了。
贺兰月本来想的是与人为善,何况他替她报仇,与恩人更要为善。谁曾想他一直泼自己冷水,不是说她的那个他死了,就是伤了残了,甚至还说他可能已经毁容成了一个丑八怪。
给她气坏了。
她那时失明了好久,根本从未见过他的模样,但是敢打包票——
他肯定是个英俊的男人。
鼻子摸着很挺翘,脸也很光滑,又是浓眉大眼,眼窝深深的,用膝盖想也不会是个丑八怪。他的声音也好听,清脆的,不像李渡的低沉,少年贴在她耳边气喘吁吁。那些初尝禁果,意乱情迷的日子,她想起来总是一阵脸红。
不过她被李渡说得一阵后怕,竟真惶恐起来。万一他找到了她,万一她发现对方真的很丑怎么办?
她能不能装作不认识他。
贺兰月更生气了,气李渡破坏了她的美好幻想,逼她直面现实。可是转念想了想,就算对方丑得让她吃不下饭,也比李渡这种外表俊美,内心好色阴险的家伙好。他为了得到她,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实在可怕。
长路漫漫,贺兰月开始学画画,画心里的那个他,怎么英俊便怎么画。
终于安心了不少。
她觉得也许他比画上还英俊呢,何必因为李渡的话自己吓自己。就算他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男,那也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气概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可她画着画着,却发现鼻子越画越像李渡的。气得把毛笔摔了,三天不肯吃饭。
她决定了,就算她的那个他是丑八怪,她也认了。可要是她的那个他长得像李渡,她就不要他了!想想他啃过自己的嘴,贺兰月就做噩梦,要是这个噩梦要做一辈子那还得了?
李渡终于发现自己被人厌弃了。
听说她在学画画,李渡亲手打了一只狐狸,做成毛笔送给她。
却被连笔带人轰了出来。
李渡只好借口谈事情,溜进她的房里,给她剥葡萄。修长的十指交替着劳动,三下五除二就剥好了,看起来还挺像回事。
“要吃你自己吃。”贺兰月赌气。
李渡诧异:“你怎么这样,别人的好意就这样对待。我本来还想……唉,算了……”
贺兰月被吊足了胃口,见他不说,只好松了松口:“那我吃还不行。”
她拿起一颗葡萄,李渡却要亲手喂她,想想他话里有话的样子,贺兰月狠狠咬了咬牙,吃掉了他手里的葡萄。不曾想他顺势亲在了她的脸颊上,哈哈大笑。
贺兰月尖叫了一声,跑了。
她气得回去将画像改了又改,怎么不像李渡怎么来。最终把眼睛画得小小的,鼻子画得塌塌的,厚嘴唇,招风耳,如若站在她旁边,妥妥的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个画像最终传到了李渡手上。
让他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她的心上人这样丑。”
李渡有点庆幸,却又有点生气。气贺兰月宁愿喜欢这样一个丑陋的家伙,也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庆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有的是时间在贺兰月眼前晃,施展美男计。
意外却先来到。
楚王府里的叛徒比他想象的多。
人未到长安,封号行赏先至,食邑和亲王看齐。傻子也看得出皇帝对宝仪的喜爱。大家都想讨好这个公主,丫鬟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厨房里的婆子也想分一杯羹,听说她喜欢吃甜食,做了最拿手的杏酪。做的多了,干杂活的伙夫没见过这等好东西,偷吃了一碗。
被毒死了。
有着层层把控,其实这碗吃食本来就不会那么容易送到她房里去,清洗叛徒本来也只是计划之中的一步,却还是让李渡一阵后怕和震怒。
他原想着留着这些叛徒,多加防备,好让敌人放松警惕,没想到他们胆子已经大到敢当着他的面下手。
下死手。
这群人都是不怕死的,既然如此。那一夜见过刺客贺兰月的,都得死。
第一个发现的人正是贺兰月。
她亲眼见到了何方杀死沈大人,却没有见到李渡的杀戮。说到底,她是凭靠异常的直觉发现了这一切,草原上长大的她嗅觉灵敏,她闻到了李渡身上的血腥味。那一天以后他的手下除了何方何故两兄弟,全都变成了生面孔。
府上的婆子说他们病死了,回老家了,被打发走了。
她全不信。
分明是都被李渡杀了。
草原里的男儿都是这样的,无论是杀死了狼,杀死了老虎,还是杀死了敌人。那几日的眼神总是会变得很奇怪,一种血肉淋漓的兴奋。瞳孔里像发着奇异的血光。
她在李渡阴沉沉的眼睛里见到了。
她想起那句话,那句话像咒语一样在她耳边响起:贺兰,你知道吗,要想让一个女人替你瞒住一个惊天的秘密,要么杀了她,要么……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女人。
贺兰月真正地开始害怕这个男人。
她想起他每次望向她,眼睛里的欲色。原来一切只是欲擒故纵,他对她,恐怕势在必得。只是在享受玩物的反抗和逃走,享受一次次抓住她的滋味。
最迟,最迟在到长安以前,他会要了她。就像在到长安以前,他会把自己的手下全都灭了口。他会兑现自己说过的话。她会变成他的女人,为他所用,不然,不然也许也会变成刀下亡魂。
那些情色和调戏立即变成了一把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
她感到一阵后怕。
她的反叛也许令他失掉了耐心,也许他早就累了,乏了,不愿意再和她合作下去。也许他有更好的替代,就像替换掉手下一样把她清洗。
那碗毒死伙夫的杏酪,是不是李渡看她不听掌控,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毒死她,做下的安排。
他接下来要怎么做,要了她?还是杀了她?
更漏一更一更地掉下来,夜晚迟迟地来了,纱帐起此彼伏,李渡在云里雾里朝着她走来了。那些月光披在他身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兰月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他要做什么?他会做什么?
李渡冰凉的手指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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