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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与账本
【一封没有署名的密奏】
永昌三年七月初十,酉时末(晚七点)。
养心殿。
赵明刚结束一场“御前小会”——实际上是他拉着王德全和两个识字太监,尝试用炭笔和直尺在宣纸上画“项目进度甘特图”。
“这里,西北打井,工期预估十五天,负责人……就写沈青。”赵明用炭笔点着纸上一条长长的格子,“江南修堤,工期三十天,负责人……让工部那个画春宫图……咳,画图精细的侍郎去。”
王德全看着纸上那些横平竖直的格子和奇怪的符号,只觉得眼晕:“陛下,这……奴婢实在看不懂。”
“看不懂就学。”赵明头也不抬,“以后所有大工程,都得按这个来。什么时间,谁该干什么,清清楚楚。谁耽误了,一目了然。”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轻微响动。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低着头,捧着一摞新送来的文书,轻手轻脚放在外间的书案上。
王德全过去整理,忽然“咦”了一声。
他从那堆例行公事的请安折、各部简报中,抽出一份没有题签、没有封皮颜色、甚至没有用奏折专用黄绫包裹的信函。
“陛下,这有一封……奇怪的东西。”王德全捧着信函过来。
赵明接过。
入手很轻。是普通的宣纸对折,用蜡封口,封蜡上没有任何印记。
他拆开。
里面是厚厚一叠纸,但不是常见的竖排文言,而是……**表格**。
纸张顶端,一行筋骨分明、略显拘谨的小楷:
“户部近年钱粮支用存疑条目摘要(永昌元年至三年六月)”
下面,是一张绘制极其工整的表格。
横向分列:时间、事项、申报金额、核销凭证号、市场参考价、差额、疑点标注**。
竖向分行,一条条罗列:
- 永昌元年三月,宫廷采买金丝楠木十根,申报银五千两,凭证号:户-元-032,市价约三千两,差额两千两,疑点:采买经手人内务府太监李进,次月于京郊置田五十亩。
- 永昌元年八月,江南织造进贡云锦百匹,折银一万两,凭证号:户-元-147,市价约五千两,差额五千两,疑点:同期江南织造局报亏损,请求朝廷补贴。
- 永昌二年五月,西北军马草料,支银八十万两,凭证号:户-二-089,市价估算六十万两,差额二十万两,疑点:兵部同期记录马匹数量不增反减。
……
林林总总,三十余条。
数据清晰,对比鲜明,疑点直指要害。
没有一句情绪化的控诉,没有一个多余的形容词。
但冰冷的数字和简短的标注,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弹劾奏章都更有力。
赵明一页页翻看,呼吸微微加重。
表格的最后,附了一页纸,上面是用同样字迹写的简短分析:
**“上述条目,仅据公开账册与市面行情比对所得,未核实原始凭证。然管窥蠡测,可见一斑。户部账目如筛,恐非个别人所为,或已成惯例。若彻查,宜速,宜密,宜从账册流转之中层吏员入手,其熟知漏洞,亦常受挤压,或可为突破口。冒昧进言,死罪。**”
落款处,没有名字。
只画了一枚小小的、简笔的**青竹**。
“呵……”赵明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表格在桌上摊开,手指点在那枚青竹印记上,“沈青……果然是你。”
只有那个在早朝上偷偷记录、沉迷数据与表格的年轻编修,才会用这种方式,递上这样一份“奏折”。
没有通过通政司,没有经过内阁,直接送到了养心殿。
这是赌上仕途甚至性命的投名状。
“王德全。”
“奴婢在。”
“这份东西,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回陛下,是直接混在日常文书里送进来的,送文书的小太监说不记得是谁放的,奴婢也是刚刚看到……”
“很好。”赵明点头,“传朕口谕,让沈青……不,现在太晚了。明天早朝后,让他到偏殿候着,朕要见他。”
“是。”
“另外,”赵明指了指那堆他刚画的“甘特图”,“把这些收好。西北打井、江南修堤的事,先按常规流程走,该要预算要预算,该派人派人。但朕的这张图,先别透露。”
“奴婢明白。”
王德全退下后,赵明独自坐在灯下,反复看着那份表格。
窗外的夏夜虫鸣阵阵,烛火将他沉思的影子拉长,投在背后的“勤政亲贤”匾额上(这匾他还没顾上换)。
“户部……钱有财……”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圆滑的老狐狸。这份表格,是沈青的猜测,还是冰山一角?”
他想起前世审计项目启动前的风声鹤唳。
想起那些看似完美的账目下,隐藏的汹涌暗流。
“得成立一个审计小组……”赵明喃喃,“得用自己人……不,得用‘对的人’。”
他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沈青(核心数据分析)
?(需要懂刑律、能审问的)
?(需要熟悉宫廷和京城三教九流、能挖暗线消息的)
?(需要能镇得住场子、有分量背书的老臣……这个最难找)
正思索间,王德全又进来了,手里捧着另一个布包。
“陛下,这是……今天在殿外西角那个海棠花盆底下发现的。”王德全表情有点古怪,“用油布包着,像是……有人偷偷放的。”
“哦?”赵明挑眉,“打开看看。”
布包里是两沓手稿。
一沓标题《冷宫魅影》第四回。
一沓标题《影子太监》第一回。
赵明先拿起《冷宫魅影》。
果然更新了。情节推进到皇帝(被描写成飞檐走壁、目光如电的武林高手)夜探冷宫,发现了更夫老王与一个神秘女子的接头,并听到他们提及“十年前”、“贵妃”、“灭口”等只言片语。文笔依旧稚嫩,但悬念设置得更好了,而且确实按照他的要求,把“皇帝”写得英明神武(虽然武力值高得离谱)。
他笑了笑,放到一边。
再拿起《影子太监》。
翻开第一页:“大内深宫,人皆道宦官卑贱。却不知,影卫‘无常’,乃太监之身,怀绝世武功,隐于御马监刷马槽,昼受白眼,夜护忠良……”
赵明呛了一下。
好家伙,太监主角,卧底御马监,还是绝世高手?
这设定……还挺带感。
他饶有兴致地读下去。故事写一个小太监“小凳子”在御马监受尽欺辱,却因缘际会发现了一本前朝影卫遗留的武功秘籍,暗中修炼,并在一次宫外采购时,无意中救下被贪官追杀的正直御史……
情节简单,甚至有些套路,但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底层小人物对“力量”和“尊严”的渴望,以及对“贪官污吏”朴素的憎恶。
尤其是写到“小凳子”看到御史手中那份弹劾奏折里提及的“克扣赈灾粮”、“虚报河工款”时,内心燃起的愤怒,笔触虽稚拙,情感却真实。
赵明放下手稿,若有所思。
“影子太监……审计小组……”他忽然笑了,“有点意思。”
“王德全。”
“奴婢在。”
“这《影子太监》的作者,能查到吗?”
“这……匿名投递,恐怕难。但看文风和用纸,像是……宫里底层的小太监们写的。奴婢会留意。”
“不用特意查。”赵明摆摆手,“朕只是觉得……这故事,或许是个好兆头。”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朝堂上有沈青这样的“青竹”,暗处有“影子太监”这样向往光明的笔。
这潭死水,或许真的能搅动。
“陛下,还有一事。”王德全低声禀报,“严首辅府上刚才递了话进来,说首辅大人病体稍愈,明日想求见陛下,有……有账册呈阅。”
赵明眼神一凝:“账册?”
“是,说是……户部近十年的总账副本。首辅大人说,陛下既要推行新政,清查积弊,老臣岂敢藏私,当尽数献上,以供陛下御览。”
赵明沉默片刻。
严嵩这是……以退为进?
把账册主动送来,是表忠心,还是将他一军?——账目就在这里,陛下您自己看,看您能看出什么,又能怎么办?
“告诉来传话的人,朕准了。明日早朝后,请首辅到南书房相见。”
“是。”
---
【南书房:老臣的账本与新君的图】
翌日,早朝依旧在“三分钟述职”和些许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赵明没戴墨镜,但“三分钟沙漏”依然立在龙椅旁,红色的朱砂静静流淌,威慑力十足。
严嵩称病未至。
散朝后,赵明直接去了南书房。
严嵩已候在那里。三日不见,老人似乎又清减了些,官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但眼神依旧锐利,腰杆挺得笔直。
他身后,四个家仆抬着两只沉重的檀木箱子。
“老臣参见陛下。”严嵩一丝不苟地行礼。
“首辅病体未愈,不必多礼,坐。”赵明示意赐座,“听闻首辅有账册要给朕看?”
“是。”严嵩示意家仆打开箱子。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用蓝布包裹的账册,每本都有一寸厚,泛着陈旧的纸张和墨汁气味。
“此乃户部自永昌元年至今,所有钱粮收支总账副本,以及历年预算、核销、审计记录。”严嵩的声音平静无波,“共计一百二十八册。老臣听闻陛下欲整饬财政,故特从内阁档案库调出副本,呈送御前。”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赵明:
“账目浩繁,勾稽复杂。陛下若有疑问,随时可召户部、乃至老臣垂询。然,国库空虚,百废待兴,诸多事务亟待银钱。若稽核过久,恐误了赈灾、修堤、发饷等急务……老臣斗胆,请陛下权衡。”
话很客气,意思很明白:账,在这里,您随便查。但查账要时间,而西北的灾民、边关的将士、江南的百姓等不起。陛下,您是先查账,还是先救命?
这是一道选择题,更是一个下马威。
赵明走到箱子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翻开。
密密麻麻的数字,工整但繁琐的记账格式,夹杂着大量的文言批注。
他看了几页,合上。
“首辅辛苦了。”赵明笑了笑,“账册朕收下。至于如何权衡……”
他走回书案后,拿起昨晚画的那张“西北打井、江南修堤项目进度甘特图”(简易版),递给严嵩。
“首辅请看这个。”
严嵩疑惑地接过,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皱起:“陛下,此乃何物?这些方格、横线……”
“这叫‘项目进度图’。”赵明指着图解释,“这条线,代表打井。从今天开始,工期十五天。每一天要完成什么,负责人是谁,需要多少银钱、物料,都标在旁边。这条线,代表修堤,工期三十天,同理。”
“朕的打算是:**查账和办事,同时进行**。”
严嵩抬头,目露不解。
“打井、修堤、发军饷,这些急事,按这张图走,专人负责,限时完成,钱款拨付与工程进度挂钩,完工后专项审计。”赵明语气平静,“而户部历年账目,朕会另派人手,**独立、同步**核查。两者经费、人员、流程完全分开,互不干扰。”
“这……”严嵩迟疑,“如此一来,所需人手、银钱恐倍增……”
“那就增。”赵明截断他的话,“朕宁愿多花一份查账的钱,也要确保每一分办实事的钱,都花在刀刃上,而不是流进某些人的口袋。否则,拨再多钱下去,不过是肥了蛀虫,饿死百姓。”
严嵩沉默。
他看着手中那张前所未见的“图”,又看看眼前年轻皇帝平静却坚定的眼神。
这位陛下,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只会用荒唐的手段胡闹。
他有他的办法,而且……听起来,逻辑严密,难以反驳。
“陛下圣虑深远,老臣……佩服。”严嵩缓缓放下图纸,拱手,“然,独立核查账目之人,事关重大,不知陛下属意何人?”
赵明看着他,忽然问:“首辅觉得,沈青此人如何?”
严嵩眼皮一跳:“沈编修?年轻气盛,不通世故,且……资历浅薄。”
“资历浅薄,才没有那么多瓜葛牵扯。不通世故,或许才能铁面无私。”赵明笑笑,“当然,光他一人不够。朕还需要精通刑名、熟悉钱粮、乃至能协调各方的人。此事,朕还在斟酌。”
他话锋一转:“首辅今日献上账册,足见公心。这核查账目之事,千头万绪,恐还需首辅与内阁,在章程、权限上予以支持。”
严嵩听懂了。这是要他表态,甚至……一定程度上参与。
是祸,也是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老臣……责无旁贷。陛下但有章程,内阁必当竭力配合。”
“好。”赵明点头,“那便有劳首辅。账册暂存南书房。至于具体章程,朕思虑周全后,再与首辅商议。”
严嵩告退。
走出南书房时,老人的步伐有些沉重。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渐聚,似有山雨欲来。
“沈青……审计……”他低声自语,“陛下,您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究竟能走多远?”
---
【偏殿:君臣密议定审计】
午后,偏殿。
沈青垂手而立,背脊挺直如青竹,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接到口谕时,便知是那封“青竹”密奏有了回音。是福是祸,就在今日。
赵明屏退左右,只留王德全在门外守着。
他拿起那叠表格,看向沈青:“这上面的数据,你有几成把握?”
沈青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回陛下,表格中所列‘申报金额’与‘凭证号’,皆抄录自户部公开账册,无误。‘市场参考价’,乃臣走访京城十八家相关商号、粮行、木料场,取其过去三年均价得出,或有小幅波动,但大体可信。‘差额’由此计算,‘疑点标注’之事由,皆有迹可查,或录于邸报,或载于刑部旧档,或为市井传闻……臣,有九成把握,所列条目确有蹊跷。”
“为何不上正式奏折?”
“正式奏折需经通政司、内阁,最终至司礼监批红。其中任何一环稍有滞留或‘不慎遗失’,此表便永无天日。且……打草惊蛇。”
“你不怕朕治你越级奏事、私下调查之罪?”
沈青跪下,以头触地:“臣怕。但臣更怕国库银钱继续不明流失,怕西北灾民望穿秋水,怕边关将士心寒齿冷。陛下登基以来,虽……虽行事不同往常,然锐意求治之心,臣窥得一二。故愿以此身、此前程为赌注,冒死进言!若陛下认为臣有罪,臣甘领责罚;若陛下认为此表有用,臣……愿为前驱,继续深挖!”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赵明看着他伏地的背影,片刻,道:“起来吧。”
沈青起身,额上已有一层细汗。
“你的赌注,朕收了。”赵明将表格推到他面前,“但光有这份表格,不够。朕要你,牵头成立一个‘特别审计小组’。”
沈青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人员,由你来挑。要精干,要可靠,要能保密。可以从翰林院、六部底层吏员、甚至民间账房中选。背景要干净,最好是与现有利益牵扯少的。”
“权限,朕给你。可调阅户部及各部所有账册档案(包括严嵩刚送来的那些),可询问相关官吏(注意方法),必要时,可持朕的手谕,进行小范围搜查。但一切行动,需秘密进行,定期直接向朕汇报。”
“目标,”赵明手指点在表格上,“先以这三十余条为突破口,顺藤摸瓜,厘清脉络。不要急于求成大案,先把证据链做实。记住,你们是‘审计’,不是‘审讯’。发现问题,固定证据,然后交给该管的人。”
“期限……”赵明想了想,“朕不给你具体时限。但你要记住,西北打井的工期是十五天,江南修堤是三十天。朕希望,在这些实事办完之前,你能给朕一个初步的、扎实的结论。”
沈青只觉得热血上涌,浑身都因激动而微微战栗。
他再次跪下,这一次,声音带着哽咽:“臣……沈青,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别高兴太早。”赵明给他泼了盆冷水,“此事凶险。你动的是很多人的钱袋子。严嵩今日送来十年账册,既是配合,也是提醒,更是压力。你们在暗处查,明处的刀枪也不会少。安全第一,证据第二。”
“臣明白!”
“需要什么支持,直接找王德全。另外……”赵明从旁边拿起那本《影子太监》手稿,递给沈青,“闲暇时看看这个。虽然荒诞,但里面小太监对贪官的恨,是真的。你们查账,为的也是这个。”
沈青茫然接过,看着封面上“影子太监”四个字,不明所以,但还是郑重收好:“臣……遵旨。”
【暗流与微光】
深夜,审计小组悄然启动。
沈青回到翰林院那间堆满书籍的值房,挑灯夜战,开始拟定人员名单和初步计划。他第一个想起的,是刑部一个因不肯同流合污而被排挤的主事,精通律法,性情刚直。第二个,是户部一个老账房,干了四十年,对里面弯弯绕绕门清,年初刚因“年老昏聩”被劝退……
而养心殿内,赵明对着严嵩送来的那两箱账册,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严嵩的妥协是暂时的,户部的窟窿可能比想象中还大,而他要推动的“查账与办事并行”,需要极其精密的平衡和强大的执行力。
“王德全。”
“奴婢在。”
“明天,以朕的名义,给西北赈灾钦差、江南修堤督工,各发一道密令。”
“陛下请吩咐。”
“告诉他们:工程照常进行,账目独立核算。每三天,将开支明细(简化版)用快马直接送朕这里一份,不走户部,不报内阁。朕要看到,钱是怎么一秒一秒花出去的。”
“是。”
“还有,”赵明想起那本《影子太监》,笑了笑,“让御膳房明天给杂役房加个菜,就说……朕体恤他们辛苦。”
“啊?是……”
与此同时。
严嵩府邸,书房。
“恩师,陛下真的收了账册,还让沈青那小子牵头查账?”刘文正急道。
“嗯。”严嵩闭目养神,“陛下比我们想的,要懂行。”
“那我们……”
“慌什么。”严嵩睁开眼,“账册给了他,查账的人也是他派的。查得出,是陛下圣明,我等配合有功;查不出,或查错了,便是用人不当,少年意气。我们只需‘尽力配合’,同时……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陛下在查账了。”
陈肃会意:“学生明白。水浑了,才好摸鱼……不,是才好让陛下知道,水有多浑。”
严嵩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西北、江南的钱粮调拨,按正常流程走,一丝都不要错,甚至……可以比以往更快些。陛下不是要效率吗?给他效率。”
“学生这就去办。”
而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里,“慎思社”的第二次“选题会”正在召开。
小顺子读完了沈青(他并不知道是谁)偶然遗落在藏书楼、被他捡到的一页关于“市价与官价差异”的笔记,灵感迸发。
“咱们下一篇,就写《影子太监》智破贪官做假账!”他兴奋地说,“让影子大哥,用算盘和账本当武器!”
小榛子担心:“顺子哥,这……会不会太敏感了?”
“咱们写得隐晦点!贪官就叫‘钱老爷’,账房就叫‘胡先生’!反正都是编的!”小顺子信心满满,“陛下爱看就行!”
窗外,乌云遮月。
但慎思社那盏小油灯的光,虽微弱,却执着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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