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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
夕阳的金辉洒在城市的摩天楼宇间,将玻璃幕墙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夏悠坐在周淮煦的副驾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木珠吊坠,心里还残留着对接会圆满落幕的雀跃,以及一丝隐隐的不安。
“在想什么?”周淮煦侧头看了她一眼,方向盘在他掌心稳稳转动,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是不是还在担心赵家的后续?警方那边已经立案,证据链完整,他翻不了身。”
夏悠回过神,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不是,就是觉得这阵子像做梦一样,从公司岌岌可危到现在转危为安,太快了。”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周淮煦,眼底盛着细碎的星光,“多亏有你。”
周淮煦喉结动了动,腾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微凉的指尖:“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里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而且,我做这些不只是为了夏氏,更是为了你。”
夏悠的心猛地一颤,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连忙偏过头看向窗外,假装欣赏街景,可耳尖的绯红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周淮煦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再逗她,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隐于梧桐巷弄里的私房菜馆,木质的门扉古色古香,门口挂着两盏暖黄的灯笼,晚风拂过,灯笼轻轻摇曳,透着几分雅致。刚进门,就有穿着素色旗袍的服务员迎上来,恭敬地引着两人往包厢走。
包厢是典型的江南风格,雕花的窗棂,水墨的屏风,桌上摆着青瓷茶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周淮煦熟稔地接过菜单,点了几道夏悠爱吃的菜,又要了一壶青梅酒。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夏悠有些诧异,三年过去,她以为他早该忘了这些细碎的喜好。
“我没忘。”周淮煦抬眸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你爱吃的糖醋小排要多放糖,龙井虾仁要选鲜活的河虾,就连喝青梅酒都要兑上温凉的蜂蜜水,这些我都记着。”
夏悠的眼眶瞬间就热了,她别过脸,抬手拭了拭眼角,声音有些哽咽:“周淮煦,你何苦……”
“不苦。”周淮煦打断她,伸手越过餐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等了你三年,能重新守在你身边,一点都不苦。”
菜很快就上齐了,青梅酒也温得恰到好处,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出柔和的光晕。周淮煦给夏悠的杯子里兑了两勺蜂蜜水,才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
夏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甜的酒香混着蜂蜜的甜润在口腔里散开,记忆瞬间翻涌。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夏夜,他们挤在学校旁的小酒馆里,喝着廉价的青梅酒,畅想着未来,那时的天很蓝,风很轻,心事也纯粹。
“对了,”周淮煦放下筷子,像是想起什么,“我妈知道我们复合的事了,让我带你回家吃顿饭。”
夏悠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顿,青梅酒差点洒出来,她抬眼,眼里满是错愕:“阿姨……知道了?”
当年她和周淮煦分手,除了赵家的挑拨,周母的态度也是重要原因。周母出身名门,对儿媳的要求极高,那时夏悠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家境虽不算差,却远不及周家,周母曾私下找过她,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别耽误周淮煦的前程。
“嗯,”周淮煦看出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是家里的老管家看到我们的照片告诉她的,她没说别的,就说想见见你。”
“可是……”夏悠还是有些犹豫,当年周母的眼神和话语,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她心里,“我怕阿姨还是不喜欢我。”
“不会的。”周淮煦语气笃定,“这三年我一直在跟她沟通,她早就不是以前的想法了。而且,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说了算。”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这周末,我陪你一起去,别怕。”
夏悠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忐忑稍稍平复,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几天,夏悠都在为周家的家宴做准备,她跑了好几家商场,挑了许久的礼物,又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笑容,就连夏母都忍不住打趣她:“这还没进门呢,就紧张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妈,你就别取笑我了。”夏悠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选好的一套紫砂茶具放进礼盒,“当年的事,我总觉得心里有疙瘩。”
“傻孩子,”夏母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当年是妈糊涂,听信了赵家的话,还去劝你分手,是妈对不起你和淮煦。现在周家主动邀你上门,就是认可你了,放宽心去。”
夏悠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
转眼就到了周末,周淮煦一大早就来接夏悠,看到她手里沉甸甸的礼盒,忍不住笑:“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妈又不是外人。”
“第一次正式上门,不能失礼。”夏悠理了理身上的米色连衣裙,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周家老宅在城郊的半山别墅区,白墙黛瓦,庭院深深,门口的石狮威严伫立,院子里种满了名贵的绿植,打理得一丝不苟。车子刚停稳,就有管家迎了上来,恭敬地喊了声“周总,夏小姐”。
走进客厅,周母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云纱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雍容华贵。看到两人进来,她放下报纸,目光落在夏悠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夏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上前,将礼物递过去,声音有些发紧:“阿姨,您好,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周母没接礼物,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周淮煦自然地揽住夏悠的腰,将她带到沙发边坐下,给她递了杯温水,才开口:“妈,悠悠这段时间为了夏氏的事,累了不少,您可别再给她压力了。”
周母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还能难为她不成?”她顿了顿,看向夏悠,“夏小姐,三年前的事,是我态度不好,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夏悠猛地一愣,万万没想到周母会主动道歉,她连忙摆手:“阿姨,您别这么说,当年是我不够成熟,没能处理好事情。”
“过去的就过去了。”周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你和淮煦是认真的吗?你要知道,周家的儿媳,不是那么好当的,要面对的东西很多,你能扛得住吗?”
“我能。”夏悠深吸一口气,迎上周母的目光,语气坚定,“我和淮煦是真心相爱的,不管未来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而且,我现在有能力打理好夏氏,也有能力经营好自己的感情,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因为外界的声音就退缩。”
周母看着她眼里的笃定,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却依旧板着脸:“口说无凭,得看实际行动。”
这时,周父从书房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气质儒雅,看到夏悠,笑着点了点头:“悠悠来了,早就听淮煦提起你,快坐。”他走到周母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都来了,还摆着脸色干什么?”
周母没说话,只是起身:“开饭吧。”
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周父很健谈,席间一直找话题和夏悠聊天,问起她的文创项目,夏悠都从容应答,将项目的理念和规划说得头头是道。周父听得频频点头,忍不住夸赞:“小姑娘有想法,有魄力,淮煦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
周淮煦适时地给夏悠夹了块她爱吃的红烧肉,眼里满是宠溺:“爸说得对,悠悠很优秀。”
周母没说话,却也给夏悠夹了一筷子青菜,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夏悠能感觉到,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
家宴过半,周母突然放下筷子,看向两人:“我这里有个祖传的玉镯,本来是准备给淮煦未来妻子的,既然你们是认真的,就先给你吧。”她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只莹润的玉镯,递到夏悠面前。
那玉镯通体翠绿,水头十足,一看就价值不菲。夏悠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接。
“妈……”周淮煦也有些意外。
“拿着吧。”周母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算是我认可你这个儿媳了。以后好好和淮煦过日子,别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分开了。”
夏悠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接过玉镯,声音哽咽:“谢谢阿姨。”
周父笑着举杯:“来,我们喝一杯,庆祝两个孩子重归于好。”
晚宴结束后,周淮煦送夏悠回家,车子行驶在寂静的山路上,晚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青草的香气。夏悠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心里满是暖意。
“怎么样,我妈没为难你吧?”周淮煦侧头看她。
“没有,阿姨很好。”夏悠笑着摇头,“她还送了我玉镯。”
“我就说她会喜欢你的。”周淮煦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下放心了?”
“嗯。”夏悠点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车子开到夏家楼下,周淮煦停好车,却没急着让她下车,而是从后座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钻戒,钻石不大,却闪着璀璨的光。
“悠悠,”周淮煦握着她的手,眼神郑重,“三年前我没能给你一个承诺,现在,我想补上。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悠看着他眼里的真挚和紧张,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愿意,我愿意!”
周淮煦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晚风拂过,星光璀璨,车厢里的空气都染上了甜蜜的味道。
就在两人沉浸在幸福中时,夏悠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夏悠,别以为你嫁给周淮煦就能高枕无忧,周家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你和周淮煦,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电话戛然而止,夏悠愣在原地,手心瞬间冒出冷汗。
“怎么了?”周淮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夏悠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将手机收起来:“没事,打错电话了。”她不想让周淮煦担心,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像一根毒刺,扎进了她心里。
周淮煦显然不信,皱着眉追问:“真的没事?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
“真的没事。”夏悠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我们上去吧,我爸妈还在等我。”
周淮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回到家,夏父夏母看到夏悠手腕上的玉镯和无名指上的钻戒,都笑得合不拢嘴,夏母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钻戒:“这孩子,动作还挺快,这下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夏父也笑着点头:“淮煦是个好孩子,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夏悠勉强笑着应下,可心里的阴霾却怎么也散不去。她借口累了,回到房间,坐在窗边,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又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那个陌生女人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周家的水,到底有多深?那个女人,又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早,夏悠刚到公司,就被林特助拦住了,林特助的脸色有些凝重:“夏专员,周总让我跟你说,最近尽量不要单独外出,有人在暗中跟踪你。”
夏悠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昨晚的电话不是巧合。她连忙问道:“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对方很谨慎,反侦察能力很强。”林特助叹了口气,“周总已经加派了人手保护你,你凡事小心。”
夏悠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她走到办公室,刚坐下,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份文件,是屿森和夏氏合作的沉浸式文创项目的进度报表,报表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小心周老夫人身边的李秘书。”
纸条的字迹很潦草,看不出是谁写的。夏悠的心跳骤然加速,难道,昨晚打电话的人,和周母的秘书有关?
她正想给周淮煦打电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淮煦走了进来,看到她手里的纸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东西哪里来的?”
“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夏悠将纸条递给他,“还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我们不会有好结果。”
周淮煦看完纸条,眼神冷得吓人:“看来,家里的事,比我想象的复杂。你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的,在这之前,你寸步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他顿了顿,将她揽进怀里,语气带着一丝后怕:“悠悠,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护着你。”
夏悠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的慌乱稍稍平复,可她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已经在悄然逼近,而这一次,牵扯的不仅是她和周淮煦的感情,还有周家内部的隐秘。
接下来的几天,周淮煦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夏悠,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就连去医院看望夏父,都带着保镖。夏悠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却也明白他的苦心,只是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这天,周淮煦去开一个紧急会议,夏悠独自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她起身走到门口,看到林特助正拦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那女人她认得,正是周母身边的李秘书。
“我有重要的事找夏专员,你让开!”李秘书的语气很冲,试图推开林特助。
“李秘书,周总吩咐过,任何人不能随便见夏专员。”林特助寸步不让。
夏悠皱了皱眉,走了出去:“让她进来吧。”
林特助还想阻拦,夏悠摇了摇头,将李秘书带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夏小姐,开门见山吧,”李秘书坐下后,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我是来提醒你,离周淮煦远一点,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害了他。”
“你什么意思?”夏悠的眼神冷了下来,“昨晚的电话,是你打的?纸条,也是你放的?”
李秘书没否认,点了点头:“是我。我在周总身边待了十几年,看着他长大,他不能毁在你手里。”
“毁在我手里?”夏悠觉得可笑,“我和他是真心相爱,怎么就毁了他了?”
“你不知道,”李秘书的情绪有些激动,“周家的产业,早就有人虎视眈眈,周老夫人的侄子,也就是周淮煦的表哥,一直想夺权。你和周淮煦的感情,就是他手里最好的筹码,他会利用你,离间周淮煦和老夫人的关系,到时候,周家内乱,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夏悠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未想过,周家内部还有这样的纷争。
“而且,”李秘书继续说道,“三年前,挑拨你和周淮煦分手的,除了赵家,还有表哥的手笔,他就是想让周淮煦分心,好趁机夺权。现在你们复合,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留在周淮煦身边,只会成为他的软肋!”
夏悠的脑子嗡嗡作响,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隐情。她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李秘书:“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是周母的秘书,应该帮着周家才对。”
“我是帮周家,更是帮周淮煦。”李秘书叹了口气,“我看着他从一个懵懂少年长成现在的样子,他的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别人的圈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淮煦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吓人:“李秘书,你好大的胆子,敢来这里挑拨离间!”
李秘书站起身,看着周淮煦,语气恳切:“周总,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忘了身边的危机!”
“我的事,不用你管!”周淮煦的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去财务领工资吧。”
“周总!”李秘书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特助拉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夏悠看着周淮煦紧绷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你早就知道,对不对?知道表哥的野心,知道三年前的事还有隐情。”
周淮煦转过身,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是,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想自己处理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
“可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夏悠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夫妻就该同甘共苦,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你不该瞒着我。”
周淮煦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心里的愧疚更甚,他将她紧紧抱住,声音沙哑:“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们一起面对。”
就在两人相拥之际,周淮煦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彻底变了:“什么?我妈被人绑架了?地址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周淮煦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抓起外套,对夏悠说:“我妈被表哥的人绑架了,我得去救她,你待在公司,哪里都别去,我很快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夏悠拉住他,眼神坚定,“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不行,太危险了!”周淮煦想拒绝,却被夏悠打断。
“我们是夫妻,要去一起去!”夏悠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或许能帮上忙。”
周淮煦看着她眼里的执拗,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好,跟紧我,千万不要乱跑!”
两人火速赶往绑匪指定的地点,那是一处废弃的仓库,偏僻又荒凉。车子刚停稳,就看到仓库门口站着几个黑衣人,手里还拿着棍棒。
周淮煦将夏悠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待在我身后,别出声。”
夏悠点了点头,手心却攥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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