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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冯平的报复
这晚,裴家大院灯火透亮,连青砖地上的苔痕都镀上层暖黄。
裴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刚进门便瞧见樾儿跪坐在床头,给姜宁施针。
他脊背挺直,眉目沉敛专注,指尖小心翼翼地捻着银针。
她将碗轻置床头的矮几上,瓷碗与木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红糖水熬好了,趁热喝。”
“多谢母亲。”
“谢谢伯母。”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三人皆一愣。
裴母笑着打趣不敢抬眼看她的裴清樾:“宁丫头说声谢谢也就罢了,你这孩子,谢我做什么?”
男人支支吾吾地辩解:“孩儿大晚上的打扰母亲休息,自然该说声谢谢。”
裴母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话,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过她这个做母亲的?
方才这孩子红着脸来敲她的房门,支吾半天才说清楚姜姑娘来了葵水,想请她过去帮忙照料。
他给姜宁施针也只是暂时缓解疼痛,可后续的照料终究还是女子之间方便些。
裴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月事带递给姜宁,满是女儿疼爱的怜惜,“宁丫头,先将煮好的红糖水喝了,再拿上这个干净的换上。”
姜宁看着裴母慈爱的眉眼,鼻尖一酸,心里一阵暖流涌过,眼眶微微发热。
她接过月事带,声音轻软:“多谢伯母,你快去歇息吧,我感觉好多了。”
方才裴母忙前忙后,替她换上干净的被褥,又守在一旁看着她喝了两口红糖水,折腾这么久,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裴母见几枚银针立在女人的脚踝处,心想:应该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反正有樾儿在这,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随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裴母走后,室内一阵寂静。
姜宁望着那几根银针,没想到短短时间里她就不疼了,“还挺神奇的,不过,你这扎的都是什么穴位?”
沉稳的目光由下自上,嗓音清润:
“脚踝内侧向上四指宽的是三阴穴、足背跖骨间的是太冲穴、手背虎口处的是合谷穴,这些穴位都有梳理气脉、镇静止痛的作用。”
“平时的话,也可以多揉一揉,能调养身体。”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裴清樾将银针一寸寸缓缓抽出。
银针离穴的刹那,他迅疾抬掌,温热的指腹轻按针孔片刻,又屈指在穴位周遭轻轻揉按了两下,面色从容,不见半分生涩。
裴清樾将拔下的银针用绵帕细细擦拭干净,摊开药箱,根据银针的长短一一将其归置妥当。
姜宁瞧着他一套行云流水的收针动作,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拔针的时候直接拔就行了。”她只是好奇为什么要在拔针后在原处轻揉两下。
最后一根银针落入针囊内,裴清樾将针囊包好放入药箱里,一边盖好药箱一边回她:
“针刺会打开人体肌肤的门户,外界的湿气便会趁机而入,要是不及时按住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便会功亏一篑。”
话音刚落,一道橘色的身影从男人身后绕道床前,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头的女人。
裴清樾伸手将小橘猫捞进怀里,挠了挠它的下巴,眼底荡漾一丝笑意,“是小花察觉到你不对劲,方才跑到我屋里,我才知道你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姜宁心下了然。
她静静的瞧着在男人怀里稳稳睡去的小橘猫,心头忽地一软。
这几日,这只小猫一直窝在她床头睡觉,毛茸茸的一团。有时她睡醒后还能看见它从被子里迷迷糊糊的钻出来,小脑袋蹭着她的手腕,酥痒痒的。
而且她发现小家伙格外依赖他,每回见到裴清樾都会不自觉的跳进他怀里,缩成毛球似的一团。
姜宁暗自思索,难不成他怀里真有什么魔力?竟能让小家伙沉沉睡去,没一会儿就打起轻轻的呼噜。
见她目光一直落在小橘猫身上,裴清樾站起身,一只手抱着小猫另一只手拿上药箱,“你早些歇息,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
听到女人点头回应后,裴清樾吹灭烛光。
瞬间,挺拔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立在门外,听着屋里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脚步迟迟未动。
掌心贴着小猫温热的软毛,那点暖意顺着指尖漫进心口,眸底盛着的,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
天光大亮时,裴母一早便挎着竹篮进了院子里的菜园子。
晨露沾湿了她的布鞋,她蹲下身,指尖捻起杂草,动作麻利得很。拔完草,又拎起木桶,舀起一瓢井水细细地浇在菜园子里。
看着那绿油油的青菜,她直起身,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提着桶往回走,被一声粗哑的嗓音叫住。
“陆大娘,裴清樾在家吗?”
裴母眯起眼,看清来人,脸色瞬间沉下来。
大清早的瞧见这货色,她就来气,没好气地扬声:
“不在!你找樾儿做什么?”
冯平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长得贼眉鼠眼,好不容易讨了个好媳妇却不知道珍惜,整日里非打即骂。
裴母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说话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冯平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痞里痞气地啐了一口:“他娘的!叫你家那书呆子离我家月月远点!”
“冯平,”裴母眼一瞪,“大早上的你不漱口是吧,张着一张臭嘴到处嚷嚷,”
“什么书呆子,”
听到别人这么说樾儿,裴母瞬间来了火气,有些口无遮拦,“要不是有我家樾儿给你媳妇看病,这会儿你还指不定抱着她尸体哭呢。”
“陆老太,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冯平不屑地出切声,“我都给咱家月月买好了药,你敢说你家裴清樾不是趁着月月生病故意接近她?”
裴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地嗤笑一声,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你要是平日里少动些歪心思,少打月月几巴掌,她何至于病得下不了床?用得着你买药?”遇到这种男人,她都替月月感到不值。
这个冯平,左一口月月右一口月月的叫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多恩爱呢。
殊不知,他就是靠着打骂媳妇来撑那点可怜的面子,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没人瞧得起的窝囊废。
姜宁站在屋里,趴在门口将院子里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多,她不敢贸然出去。只能攥紧了衣角,心里替裴母捏着一把汗。
但却也从两人激烈的吵闹声中知道一些来龙去脉——想来是裴清樾给冯平的媳妇月月瞧病,竟惹来了冯平的猜忌,这才找上门来撒泼。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身为一位村医,裴清樾的做法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只是人言甚微。
“哐当”一声,姜宁吓了一跳,透过门缝看到裴母手中的木瓢不知何时落了地,摔出了一道裂痕。
冯平一只手摸着脑袋,目眦尽裂,“他奶奶的,你个老不死的,竟敢打我。”
遇到这种人渣,裴母也不是吃素的,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
她叉着腰,往前跨了一步,指着冯平的鼻子骂道:
“打你怎么了?我今儿个还要替月月教训教训你这个畜生!你娶了这么好的媳妇,不知道疼惜也就罢了,还敢往她身上动手,你良心被狗吃了?”
她的指尖戳上他的额头,一步步逼退他,“我看你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老婆子咒骂他死,冯平腾的升起一股怒意,巴掌还未落下便被一根木棍敲伤了手臂。
“你干什么,不准打人。”
姜宁将裴母护在身后,杏眼圆睁,眼底满是怒意。
纵然是裴母先动的手,可冯平这般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着一个老人家动手,实在是欺人太甚。
姜宁握着木棍的手微微发颤,却寸步不让。
在看到他们动手后,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纷纷涌上来劝架,却也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吸引。
这姑娘生得这般标志,眉眼如画,看着娇弱,没想到竟是个护短的性子。
冯平甩了甩被打疼的手臂,目光在姜宁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你是谁家的姑娘?我以前怎么没在村里见过你?”
他又转向裴母,语气龌龊:“陆老婆子,这不会是你给你家那个书呆子找的童养媳吧。”
轻浮的话刚说出口,裴母的火气更盛。
她一把夺过姜宁手中的木棍,抬手就往冯平的脑袋上敲去,“梆”的一声脆响,似一下还不解气,又连连敲响好几声。
“少用你那令人作呕的眼神看人家,什么童养媳,呸,”
“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她是我干女儿,是我裴家的人!”
正好现在街坊邻居都在,她干脆当众宣布好了,省得村里这些嘴巴到处乱说。
冯平被打得嗷嗷直叫,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一张老脸丢得干干净净。
他又羞又怒,眼角瞥见一旁绿油油的菜园子,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歹念。
他抬脚就往菜园里踩去,嘴里骂骂咧咧:“我让你打我!我踩烂你家的菜!”
“你个龟孙子!”裴母举起木棍,对着冯平的腿狠狠打了下去,“敢踩我的菜,我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
冯平被打得抱头鼠窜,在菜畦里上蹿下跳,脚下的青菜被踩得东倒西歪。
几个婶子上前拉架,却被还在气头上的裴母甩开。
众人见状,也只好由着她去——毕竟冯平这泼皮,实在是该教训教训。
冯平被打得连连后退,裤腿上沾满了泥污,模样狼狈至极。
裴清樾给赵叔家送了点菜,刚回到家,就见院子里围满了人,自家的菜园子也被刨了个干净。
他心一沉,拨开人群,连忙上前询问:“母亲,发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冯平,大早上的跑来纯膈应人。”
从几个婶子口中裴清樾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眉眼间燃起一丝怒意。
无论冯平怎么辱骂自己他都可以不予理会,但这次他竟然闹到他家里来了,还毁了自家菜园,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又忽地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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