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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林
再一睁眼,柳鱼与林付平已现身另一处地界。
两人立在一条路口,路口处有一座极小的祠堂,门两侧挂一对联。
上联为:保四方清吉
下联为:佑一寨平安
门正中匾额题:吉祥如意
这小小的房子正是本地的土地祠。土地婆招手让他二人进屋说话。两人稍一弯腰便过了正门,外面看着简陋的土地祠,内里却别有洞天。
里面新鲜的瓜果摆在角落处。
土地婆笑盈盈地解释道,:“这是本地百姓的一点心意。”
进了内室,土地婆摆了杯子给柳鱼、林付平倒了茶。
“这丫头,走也不说一声。”土地婆嘴上是埋怨的话脸上却是笑呵呵的,两个晚辈齐齐地看向她不知道她在说谁,土地婆神秘一笑,“不提她了,林小子,你好像有话要说”。
坐在椅子上林付平放下茶杯,问道:“那两个东西是什么,竟然连夫人也制不住。”
柳鱼做孤魂不久,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怪物。
“哎~”土地婆一声叹息,“黑的那个民间称黑凶,白色的为白凶。”
“这……晚辈倒不曾听说过。”
“我也不认得这东西。”
土地婆一拍桌面气不打一处来,“民间所谓的“发凶”就是指它们俩。”土地婆接着解释,“人死后下葬,尸骨会在土下随着时间慢慢腐烂,这段时间要是这埋尸地风水不好,腐尸沾上了地气,三个月后尸身就长满了长毛,等它们能出来作恶,这便成了凶……”
土地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手指一点,烟雾散去桌子上便变出了一卷金布。
“你们打开看看,这是上面通知各地山神土地、城隍等的公函。”
柳鱼依言将黄卷打开。
布上所写大意是,某地“发凶”,二尸得地气化为黑凶、白凶,二妖入人间百姓家中作孽,现命人间各处受百姓香火供奉众神祗依法旨捉拿二凶,众仙不得松散懈怠。
“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能突然变成如此凶猛的妖怪,只怕埋尸体地的风水,不是一般的坏啊。”柳鱼觉得事有蹊跷。
“我和老头子也是这么想,只是一时也没什么头绪。”
“婆婆,土地公公呢。”
林付平给夫人续茶的时候才发现,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也不曾见到土地公。
“不如这样,与其硬抗,不妨试着上奏请法力高强的神仙来,事半功倍呀~”
土地婆意味深长的看着出主意的林付平,林付平愣了下,他没懂她为何如此看着自己。
“前些日子隔壁传消息说二凶到了他们那里,老头子去帮忙了。”
“此地贫瘠,百姓拿不出像样的供奉,早些年上面差来的山神土地受不得这委屈早就上表去了别处,目前这里只有我和老头子守在这里。”
“我们俩也发文上表过,只是上面还没有回消息。”
说到这里,土地婆婆还有一些疑虑没有说出口,这二凶按理说是在隔壁的村子,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难不成……土地婆偷偷的瞄了林付平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土地婆一挥袖,桌子上中央出现了两盘水果,她把盘子往那两人跟前推了推让他们尝尝。
“我在家里正和人说话呢,就看到山顶妖气冲天。”土地婆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景象心里也是毛毛的,道:“还好我去瞧了一眼。”
“柳姑娘,你去找这林后生,可是有人指点你啊。”
柳鱼轻轻颔首,:“是有仙人指点,他说要救容姐,需林公子出力才有一线生机。”
“仙人白衣白发一老者样貌,手持的拐杖挂满了红绳,婆婆认得那位仙人?”
柳鱼小心翼翼回答生怕冒犯了那仙人。
土地婆一听胖胖的身体随着笑声抖了又抖,看着很是可爱。柳鱼怕她呛着,抬手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等土地婆笑够了,被柳鱼扶着坐回椅子上。
“那人你们也是认识的,他啊,专管人间姻缘,有的地方呢,叫他红喜神,或者媒神。”
二人听着土地婆的描述心里明了,那老者就是月老!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是有心想帮你的,不过万事万物自有定数,天机说得太明,就容易招祸了。”土地婆边笑边嗔怪道。“说来也奇,老东西通常不下界来的……”
奇异的事一股脑的同时出现,弄得土地婆晕头转向。
“容姐能有活命机会已让柳鱼感激不尽,不敢贪心窥探天机”。柳鱼点头应道。
林付平听到“定数”“天机”这些字眼也不懂,只是这话一带,他倒是想起什么来,犹豫地开口问道:“婆婆,我怎么觉得,那二凶像是冲我来的呀。”
“这呀,你们听我说……”
土地婆刚要解释,这土地祠的大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众人一起看向院子。
一老头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和土地婆一样手拄拐,穿着同样式的橙金色衣褂,头戴金红色平顶帽,白须白发。
这人正是本地的保护神——土地公。
“回来了。”土地婆也不管自家老伴不好的脸色,笑嘻嘻的招呼他进屋。
其实土地公一进院内便发现屋里有缕孤魂,不单单是孤魂还有位贵人,只是这贵人怎么得空到他家来了。
看着柳鱼,又想起之前家里来的紫衣小丫头,土地公就生闷气,老婆子这什么都往家捡的坏习惯啥时候能改改,唉~
柳鱼与林付平来到门口急忙行礼,土地公应了几声挥手让他们回屋,他看了眼一身黑衣的柳鱼,心里更是惋惜,是个苦命女子,命薄缘浅,生时疾病缠身,死后依旧坎坷。
又转头看向林付平,道:“难怪我去帮忙,那作恶的二凶却不见了踪迹,原来是被贵人引到我这里来了。”
林付平一脸迷惑,这话虽不错,可他也是委屈,谁会想得到自己在妖怪眼中是块香饽饽呢。
“或许这就叫定数。”林付平苦笑着回道。
“也是,也是~”
土地公与众人回了屋,他告诉三人,这二凶如今发现了林付平,必要吃了他来增加妖力。
“那二凶狡黠多凶恶,看到是老婆子截了它们的好事,肯定是要来报仇的。”土地公在屋中踱步,一脸愁容的分析着事情的严重性,“凭我和老婆子的法力肯定是降不住它们,你们俩现在就是想走,也难如登天啊~”
“诶,老头子。”土地婆看着犯难的二人,和自家老伴商量道:“你说要不去叫隔壁的几位过来,是不是胜算大点。”
土地公听了这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老哥几个,和咱们是半斤八两,你就是凑一簸箕来也不顶用。”
柳鱼着急救人,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这二凶愣是被她和林付平撞到,眼看容姐开斩的日期渐近,她却在这里寸步难行,一口气上不来竟是气晕了过去。
“小心呐!”
土地婆与林付平急忙扶住她,土地公犯愁地捋着胡子也在想着应对之记。
“公公,婆婆,晚生有一注意,不知可不可行。”
林付平扶好柳鱼转身对二仙道:“婆婆之前说,万事自有定数,二妖虽得了天时地利而成凶,可万物也讲究个相生相克,毒蛇出没的地方必有解毒药草。”
土地公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
土地婆一听可急了,这法子自古就有,只是法力低微的人要是去试,别说除不了那黑凶与白凶,一不小心就成它们的口中餐了。
“不成,不成!”
土地公想了想也不赞成,心想:虽然邪魔轻易不敢伤害林付平,但这一世他到底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这太危险了。
三人正喋喋不休时,休息好的柳鱼走到几人跟前,道:“让我来吧。”
土地公与土地婆面面相觑,柳鱼看向他二人的眼神无比坚定。
“林公子是我请来的,他不能有闪失,那何不让我一试,我成孤魂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比凡人好上些。”
话毕,她屈膝跪在二仙面前,林付平也跪了下来请求二仙告诉破二凶的法子。
“有人等我去救,我不能在此白白耽误时日,求破凶之法。”跪在地上的柳鱼不停的磕头。
土地公看了眼土地婆,土地婆于心不忍,点头示意他,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妨试试。
自家老婆子心软,他这土地公也硬不下心肠,叹了口气,将破凶之法娓娓道来。
凡“发凶”之地,必是土地极厚、干旱少雨,即使重新找泉眼也挖不出水来。
要想除了这二凶,需要把它们引到同样的地方,借助天时地利才能彻底根除。只是容易易“发凶”的地方极阴,就怕这二凶没死,又把别的东西引来,就雪上加霜了。
柳鱼和林付平商讨一番。
柳鱼想,那黑白二凶是冲着林付平来的,不如来个顺水推舟。
请土地婆婆做法,用林付平随身之物化为分身,让二凶以为他还在这里,正所谓灯下黑,那二凶一时也察觉不到他们早就去了“发凶”之地,等他二人布下天罗地网,那二凶发现后追过来,到时将二凶一并诛杀。
“办法虽险,倒可试上一试。”土地婆点头赞成这个办法,又道:“以防万一,我让老头子接着上书请示,若上面能及时派人来助,你们也能安全些。”
“放心,放心,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发了文书。”土地公骄傲地捻着长须,道:“只是不知道多久有回应。”
土地婆一听,乐了,道:“你脑子咋突然这么灵了老头子。”
“你这叫什么话!”土地公十分不满自家老婆子拆台的话。
计已定好,第二日清晨,几人聚在土地祠的院当中。
土地公拿出看家本领,摇头晃脑间掐指一算,找到本地一处易“发凶”之地,离这里不算太远,想来那二凶被林付平引来后就躲在那里,靠着吸食那里的地气来壮大妖力。
那里是处古坟,不知哪朝哪代什么人家,里面的尸身因二凶将地气吸走而无法成僵,也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林付平解下头上的发带交给土地婆,土地婆在院子里开坛诵咒,嘴中阵阵有词,身形一晃,手指捻起林付平的发带抛到空中,双眼一睁,拐杖一点,大声道:“变!”
金光一闪,发带缓缓落下,清烟飘散后,一个与林付平有着同样样貌的人站在那里。
发带所变的林付平紧闭双目,胸口平稳起伏,真人一般。
土地婆用帕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道:“法成,只是我法力低微,这术法撑不了多久,你二人快去快回,成与不成都要小心呐。”
“好,林公子我们走吧。”
柳鱼从袖中拿起一个陶土烧的小碗,这是土地公公给他的,平时是他用来喝酒的算不上什么法器。
土地婆又一施法,变小的林付平被收了进去盘腿坐在碗中,柳鱼点头道别了土地婆俯身出了土地祠。
土地公早就在外等候,他在四周设了法界,能挡得一时半刻。
“仙伞不能带去,仙家宝贝必惊动槐林里的精怪。”土地公暂时收了仙伞叮嘱二人。
“是,我们记下了,你们也要多多保重啊。”
说罢,柳鱼如晨雾般轻轻升上空中,接着她身形一转便向土地公指引的方向飞去。
两人刚离开,腥臭黑气夹着飞沙走石袭来。土地公一看,二凶果然中计,被老婆子分身之法引了过来。
他看着布好的法界,也不上前与怪物打斗,麻溜的躲回家里。
土地祠西南方向飞行约七十里,途中会看见一座桥下无水的小石桥,过了石桥继续走便会看到一片槐树林,古坟便在林里。
柳鱼带着装有林付平的碗掠过石桥,果然没多久便从空中看到那片聚有古尸的槐林。
那片槐林约有百顷,从高处看去乌漆嘛黑,树林成“爪”般长势,四周土地因久不下雨干涸断裂,可在如此缺水的情况下这片槐林却丝毫不受影响,长得如此茂密。
槐林里频频传出呜咽之声,初听上去像是孩童嬉闹声,等你细听时,那声音又换成老人一般沉重的低咳。
柳鱼与林付平听怕离得这么远,依旧能听见这变化莫测的怪声。
难怪土地公公说,一般生人进不去,别说进去了,就是远远听到这声响都会被吓破了胆。
“林公子,到了。”
“好,我们下去。”
柳鱼裙摆像只蝴蝶一样轻柔飞舞,脚尖在空中轻轻一点轻盈落地。
手中的碗向前轻轻倒扣,“砰”的一声,白雾四起,眨眼间林付平便直直地站在柳鱼眼前。
林付平蹙眉,槐林一眼望不到头,站在槐林下愣是看不到天上的太阳,阴风吹过后背发凉,十足的渗人。
他依土地公的办法,取了先前准备好的东西,盖了头捂了脸。
槐树招阴,槐林遮天蔽日阴气极重,生人是进不去的。
林付平去了那里如同羊入虎口,土地公让柳鱼撕下块衣袖,用阴魂的衣服把林付平的头包住。
一是为遮住凡人头上的阳火,二是用柳鱼的鬼气来个以假乱真。
这样的装扮虽然有些滑稽却能骗过里面的古尸与精怪。
柳鱼一回头,看了他这打扮,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林付平还在整理衣服,接着便听到柳鱼掩着帕子的笑声,他耷拉着眉毛无奈地挥了挥袖子。
他想,要是杨姑娘看到,依她那直爽的性格看到估计笑的更大声了。
杨姑娘的笑容总是那么明朗,让人看着心里暖暖的。
想到这里,林付平收敛了笑容,他要赶快解决这里的事,杨姑娘还在等他们。
二人准备妥当,一步步踏入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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