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你，我认栽

　　周六午后的青藤中学，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走廊的轻响，连窗外的梧桐叶都懒得晃动。
　　自习室里，苏为趴在桌上，指尖和沈行同时戳在联赛备赛题库的同一道题上。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溜进来，在试卷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倒有了几分难得的安宁。经历过实验室盗窃案的拉扯，两人如今愈发默契，连争执都少了几分针锋相对，多了些心照不宣的熟稔。苏为皱一下眉沈行就会提前把参考书推到她手边；沈行低头演算苏为也会悄悄把削好的铅笔放在他桌角。苏为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心里暗忖：这家伙虽然嘴硬，但并不讨厌。

　　“这道文综题的答案肯定有问题。”苏为皱着眉，鼻尖轻轻皱起，笔尖点在选项B上，抬头看向沈行时，眼里还带着几分不服气的倔强，“官方解析偏A，但结合历史背景看，B明明更站得住脚。”

　　沈行放下笔，顺着她的目光凑过去，鼻尖几乎要蹭到她耳旁的碎发。苏为忽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像雨后山林里的风，清冽又干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胳膊肘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手背，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热。她猛地别开脸，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苏为啊苏为，不过是碰了一下而已，脸红什么！

　　“怎么了？”沈行没察觉她的异样，指尖落在题目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声音低沉得像在耳边低语，“题目问的是‘最符合当时社会需求’，A选项的政策虽然保守，但战乱后需要的是稳定，不是激进的改革。”他顿了顿，指尖划过题干里的关键词，指腹的薄茧蹭过纸张，留下轻微的摩擦感，“B选项的改革太理想化，当时的社会基础根本撑不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逻辑清晰的笃定，苏为听着听着，原本攥紧的笔杆渐渐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痕迹慢慢消退。她偷瞄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

　　“可教材里明明重点讲过这种改革的进步性啊。”她嘟囔着，低头翻起参考书，耳尖却悄悄热了。

　　“教材讲理论，联赛考实际。”沈行从书包里掏出错题本，哗啦翻到某一页，递到她面前，“你看，2022年联赛真题，几乎一模一样的考点，答案就是A。”

　　苏为凑过去看他的笔记，字迹工整，旁边还画着小小的思维导图。她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顿，像被电流击中似的缩回手。自习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又带着点微妙的暧昧。苏为的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全是刚才指尖相触的触感，连翻书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我再想想。”苏为率先打破沉默，低下头假装看题，视线却总忍不住往他那边飘。沈行也转过身，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耳边全是刚才指尖相触的温热触感，他抿了抿唇，大脑放空……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卷着落叶砸在窗户上，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瞬间就把窗外的世界浇得模糊。苏为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完了，今天忘带伞了。”她心里暗暗着急，心想这下完了，难道要等雨停才能回去？

　　“我带了。”沈行抬头看了眼窗外，语气平静，“等雨小点儿，我送你回宿舍。”

　　两人继续留在自习室复习，可雨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直到晚上八点，雨势才稍稍减弱，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沈行收拾好书包，撑开伞，伞面是简单的黑色，边缘还挂着几滴水珠。

　　“走吧。”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湿漉漉的校园小路上。雨水打湿了路面，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晕，踩上去发出轻轻的“咯吱”声。伞不大，苏为注意到伞刻意往她那边倾斜，沈行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湿透了，冰凉的雨水顺着衣领往下滑，他却像没察觉似的。苏为看着他湿透的肩膀，心里暖暖的，又有些过意不去，心想：这家伙，明明以前那么高冷，怎么现在这么贴心？

　　“你伞往自己那边挪挪啊！”苏为察觉到他的肩膀湿了一大片，便连忙推了推他的胳膊，“我这边够了，你都湿透了。”

　　“没事。”沈行淡淡一笑，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男生淋点雨怕什么。”

　　苏为看着他湿透的肩膀，心里暖暖的，又有些过意不去。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沈行，其实你人挺好的。以前我总觉得你高冷，不好相处，还老跟你对着干。”说这话时，她心里有些忐忑，怕他觉得自己矫情。

　　沈行侧头看了她一眼，雨丝打湿了他的睫毛，让他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显得格外柔和。“以前是我的问题，”他轻声说，“我不太会跟人打交道，抱歉。”

　　“没关系啦。”苏为笑了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嘛”。她看着他的眼睛，笑得很甜。

　　“嗯，朋友。”沈行的嘴角微微上扬，像雨后初晴的阳光，悄悄洒进了心里。

　　走到苏为家小区门口，苏为停下脚步，把伞递给他：“谢谢你送我回来，伞你拿回去吧。”

　　“不用，你拿着。”沈行把伞塞回她手里，“明天再还我就行，快上去吧，别感冒了。”

　　苏为接过伞，看着他转身走进雨幕中，背影很快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模糊。她站在楼道口，手里的伞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她摸了摸伞柄，心里暗想着：沈行，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第二天一早，苏为拿着伞来到教室，却发现沈行的座位是空的。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住路过的陈宇：“陈宇，沈行呢？他怎么没来上课？”她心里一阵慌乱，生怕他因为昨天淋雨出了什么事。

　　“哦，他感冒了，请假在家休息呢。”陈宇挠了挠头，“联赛备赛的资料在他抽屉里，你先自己复习吧。”

　　苏为心里一紧，连忙追问：“他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心里已经开始自责，都怪自己昨天没让他把伞拿走。

　　“应该不严重吧，他说吃点药就好了。”陈宇好奇地看着她，“你这么关心他啊？”

　　苏为的脸瞬间红了，连忙避开他的目光：“什么啊，我们是备赛队友，关心一下很正常。”说完，她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心里却再也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沈行淋雨的样子。她坐立不安，心里盘算着，放学后一定要去看看他。

　　一放学，苏为直奔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又去超市挑了些新鲜水果和面包。她站在超市门口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朝着沈行家的方向走去——她之前听陈宇说过，沈行家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不知道自己突然上门，他会不会觉得奇怪。

　　来到沈行家门口，苏为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沈行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带着几分苍白，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感冒了，给你带了点药和吃的。”苏为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忍不住问，“你怎么样？好点了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好多了，谢谢你。”沈行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坐吧，外面冷。”

　　苏为走进屋里，发现沈行的家很整洁，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理科类的专业书籍，还有几本漫画书夹在中间，显得有些可爱。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沈行给自己倒水，心里有些局促：“你不用忙，我坐一会儿就走。”她环顾着四周，心里暗暗觉得，沈行的家和他本人一样，看着清冷，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没关系。”沈行把水杯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下。他率先收回手，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问的陈宇。”苏为喝了一口水，掩饰着心里的慌乱，“昨天淋雨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啊。”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充满了自责。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沈行侧头笑了笑，接过苏为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

　　指尖相触的瞬间，苏为的脸瞬间红透了，心跳像打鼓一样咚咚直响，她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沈行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多是关于联赛备赛的事情，偶尔也会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苏为发现，沈行在家的时候，比在学校里亲切多了，话也多了不少。他给她讲自己小时候偷偷拆收音机被妈妈骂的事，讲自己第一次接触物理实验时的兴奋，苏为听得很认真，偶尔发出阵阵笑声，清脆的声音像风铃一样。她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暗暗想：原来高冷的学霸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为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趁着明后天周末好好休息，我等你回来和你一起准备联赛，我们并肩作战。”

　　“好，我送你。”沈行也站起身。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苏为连忙摆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别再着凉了。”她担心他再淋雨，坚决不让他送。

　　沈行没有坚持，点了点头：“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苏为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明天见。”话落，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按时吃药！”

　　“好，明天见。”沈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他还站在原地。
　　良久，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有些发烫，肯定是发烧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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