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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倒霉蛋
江无思几乎是拼着全力才看到身后不远处紧跟着一匹黑马。
那黑马追得很紧,几乎只差一两个马身的距离。
江无思不懂马,但他懂车。
这种情况下,疯子才会那么开车。
“跳马!”
疯子是这么命令他的。
江无思不敢跳。
跳死了也就算了,跳得半死不活,他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快跳!”
江无思趴在马背上,看着骑在黑马上的黑色身影。
是黑无常吗?
这么急急忙忙来收他的魂魄吗?
地府就差他这笔业绩了吗?
如果死了,能不能回家?
江无思闭眼,手上卸了力,整个人滑落了下来。
就在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头先着地时,突然背后一紧,接着脑袋磕到了什么,撞得他头晕目眩。
随后便如被一脚踢飞的皮球一样滚了起来,直到眼前一黑。
江无思醒的时候,觉得脖子像被人拧断了一样生疼。
他抬了抬手,疼。
动了动腿,疼。
疼就说明还活着。
他睁眼,眼前是一片黑。
这是瞎了?
江无思眨了眨眼,借着微弱的月光才发现,是天黑了,外加自己眼前的是一身黑衣。
他趴在了一个人身上。
江无思忍着疼,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转了转睡得有些落枕的脖子,这才看清了那个疯子的脸。
他双眼猛然睁大,陆释观?
魂魄摔得七零八碎,好半晌拼不起来。
好家伙,为了亲手杀我,追了我一路?
陆释观昏迷着,还穿着一身黑,天色又暗,江无思看不清他伤到什么程度了,只能摸索着探上他的颈动脉。
还活着。
江无思感叹,该说不说,不愧是男主!
他也不敢乱搬动陆释观,万一搬死了,平江陆氏得讹上他。
江无思摸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腰部很疼,一呼吸就疼,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另外就是脚了,左脚不能动了。
原本他穿的是白靴子,如今一只靴子不见了,袜子上有一团看不清的脏污。
身上的香囊丢的还剩一个了,不过幸好暗袋不会丢。
这四周黑漆漆的,白日里枝叶纠缠飘扬,春风肆意,一到晚上却高树苍苍,阴森可怖。
林子还有些怪叫,唬得江无思脖子一缩,默默往陆释观的身边靠了靠。
江无思并不饿,但他需要做些什么来赶走心底的害怕。何况这都几个时辰了,也没见有人发现他们,也许这处并不好找。
他刚刚打开香囊就发现他的核桃仁成了渣渣,打开暗袋发现他的点心变成了一坨饼。
江无思心下一声叹息,掰了一点饼,包了核桃仁做馅,一边DIY一边哼着歌:“我一路向北……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啊呜,干巴死我了。”
江无思嚼嚼嚼,才发现自己万事俱备里忘了带壶水。
“殿下吃独食也不叫我。”
身后传来幽幽一句话,江无思一哆嗦,差点噎住。
他陡然回头,见陆释观正支起一条腿看着他。
什么时候醒的啊?
一点声音都没有!
果然是男鬼!
江无思看了看陆释观,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饼,忍痛割爱般递了过去,“陆卿也要吗?”
月光似乎比方才亮了些许,照在江无思有些脏乱的脸上,眼睛有些红肿,薄唇微微抿着,嘴角还沾了一抹点心。
那副样子就好像被夺了口粮似的,千般小心,万般可怜。
怎么就这么可怜了?
陆释观从未将这两个字和江无思联系在一起。
但此情此景,却叫人生出些不忍。
陆释观扭过头,随即站起身来,“殿下吃吧,我不饿。”
“噢。”
江无思没胃口了。
陆释观没受伤?
他还是人吗?
作者亲儿子了不起啊!
江无思很郁闷地坐在原地,他快要疼死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人呢?
陆释观不会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了吧?
趁他病,要他命?
江无思心里正骂着,眼前一道黑影蹲了下来。
陆释观道:“殿下伤到哪儿了?”
江无思立刻收了内心os,抬了抬下巴,轻声道:“脚疼。”
陆释观皱着眉,看着江无思脚踝处大片的血迹,他抬起江无思的脚,江无思吃痛轻呼出声:“嘶——”
“别动!疼!”
“疼也要忍着。若是断了得趁早接上,不然殿下怕是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吓唬很管用,江无思闭了嘴。
陆释观席地而坐,将江无思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开始脱江无思的袜子。
血迹有些干涸了黏在了皮肤上,不好直接扯下。
陆释观一动,江无思就喊疼。
无法,他只好隔着袜子轻轻转动江无思的脚踝,“这样疼吗?”
“疼……”
“那这样呢?”
“没刚刚疼,但还是有点疼。”
陆释观下了结论,“没断,皮外伤。”
江无思一脸“我都疼成那样了,怎么可能只是皮外伤”?
“殿下不相信我的医术?”
“你真的会医术?”
不是江无思不信,是原文没说啊。
“会一点,看伤还行,看病不行。”
陆释观趁着江无思没注意的功夫,非常迅速地撕下了黏着皮肤的袜子,又非常迅速地在伤口上盖上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
手速太快,江无思都没来得及喊疼。
他好奇道:“这是什么?”
陆释观道:“止疼的草药。”
原来他刚刚不是把自己扔下了,而是去找草药了啊。
这大晚上的,他是猫头鹰吗?
江无思又好奇道:“你拿的什么工具捣烂的啊?”
“……”
陆释观没接话,装作没听见。
江无思看他一眼,他的头就偏过一点。
不说算了。
陆释观扯了几个布条帮江无思处理了伤口,“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江无思扶着身边的树刚要用力,侧腹处却传来一阵钝痛,痛得他弯了腰。
“殿下的腰也伤了?”
“可能吧。”
江无思痛得说话都不利索,站是肯定站不起来了,走路更是不要想。
“手拿开,我看看。”
“不用……你,你去找人来就行,我真的走不动。”
陆释观没有听从江无思的安排,“殿下,夜间的山林很是危险,说不定有蛇,有狼,还有各种猛禽,你确定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不确定。”
江无思哼哼唧唧地松开了捂住腰的手。
陆释观伸手解开了江无思大氅的结绳,衣衫滑落,露出一道清瘦的肩膀。
江无思:???
陆释观解释道:“遮着看不见。”说着他还想去扯江无思的腰带。
江无思一把护住自己的腰带:“陆卿你在干什么?”
“检查殿下的伤势。”
“需要脱衣服检查?”
陆释观点点头。
江无思倒不是介意脱衣服这件事,两个大男人,脱就脱了。
但他腰间藏着一把匕首啊!
这要是被陆释观发现了,说不定他还是得去阎王殿报到!
这鬼剧情怎么就绕不开了?
江无思眨了眨眼,一脸祈求道:“能不脱吗?”
“那诊断可能会不准确。”
“没事,但我怕痒,你不能往下摸。”
为了防止陆释观摸到不该摸的,他直接拉着陆释观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这里疼。”
陆释观微微垂眸,手掌卡进的那一节腰身比他想得还要细一些,似乎他两只手就能握住大半。
太子的衣料一向最是轻薄柔软,根本挡不住微微透出的温热触感,陆释观五指微微用力。
“疼吗?殿下。”
江无思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那把匕首,陆释观这种力度掐他,他毫无感觉。
“不疼。”
“那这样呢?”
五指更加用力地掐在脂玉一般的腰际,江无思被掐得轻颤了一下。说不清是疼还是痒,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后腰处传来,让他忍不住从弯腰的动作直起了身。
这一抬头才发现陆释观靠得极近,几乎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香味以及……苦苦的草药味?
陆释观好似完全没发现似的,不错眼地盯着那截腰身看。
江无思每次呼吸,手心里的软肉都会跟着动。他的呼吸越急促,便会动得越快。
同样的,陆释观的呼吸似乎也被带着变快了不少。
“陆卿,放手!你弄疼我了!”
陆释观的手被推开,江无思疼得呲牙,“我到底什么问题?”
“……”
“没检查出来?”
“……”
江无思也没计较,反正他的目的不是这个。他系好大氅,将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他抬头,见陆释观还在盯着他的腰看,不由地唤道:“陆卿?”
“小陆大人?”
“陆释观?”
陆释观抬眼,总算回过了神,他有些迟缓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富有弹性的触感好像还萦绕在指尖。
是自己中毒了吗?
果然,东宫的茶不能乱喝,容易影响人的心智。
他轻咳一声,声线压得很低,“殿下走不了,还是我背你吧。这里没有遮蔽,夜里不太安全,我们去找一个山洞,或者是掩体。”
江无思想权衡一下,但林子间的“嘎嘎”怪叫替他做了决定,“那,那就有劳了。”
他忍着疼爬上了陆释观的背。
不过他不敢松懈,绷直着身体,腰腹处疼得他倒抽气。
陆释观走得很稳,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气息不稳,便道:“殿下,放松些,不会掉下来的。你那么用力,是想掐死我吗?”
“抱歉抱歉。”江无思松了松力道,又不好意思地问:“陆卿,我会不会太沉了?”
毕竟自己算是一个成年男子了,要是卸了力就会更沉。
“不沉。”
江无思其实除了疼,还有些犯晕。他害怕血,刚刚若不是强撑着,怕是原地就能昏死。
可他不敢昏。
陆释观说得对,山野林间很危险,他其实没信心能独自活下来。
可是他真的好累,趴在生死仇敌的背上竟然觉得困意上涌。
他咬着下唇,拼命维持着自己的意识。
“殿下困了睡吧。”
搂住的脖子微微侧着,声音好似直接贴着耳朵传进来,没有白日里那么冷硬,像夜风一样凉凉地掠过,虚虚实实的。
江无思撑着眼皮,觉得还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应该不会趁我睡着,然后把我一个人丢下吧?”
不等人回答,他接着道:“如果要丢,那麻烦不要丢到狼堆里,我害怕;也不要丢到蛇堆里,我也怕。你让我饿死就可以,别让我被吃掉,好歹留个全尸吧……”
背上的人说完一通胡言乱语后就安静了下来。
陆释观停住了脚步,眸色微动,他其实很早就醒了。
凉凉的手指触摸到他的颈部时,他差一点想把人掐死。
可是他听到了太子轻叹:“幸好活着。”
上辈子太子骗他入深林,也是一脸天真地期待他猎回那只狮虎,可他后来知道这北神山根本就没有狮虎。
这一次他是想让太子尝尝同样的滋味,可他什么都还没干,太子却惊马了,自导自演吗?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太子怕疼,胆子小,不是装的。
另外,他害怕自己,也不是装的。
“殿下,你对我当真有愧疚吗?重活一世,你是打算用这种方法对付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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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二人在决定把J54扔在哪儿。
64G:这里?
J54:不好,摔下去一命呜呼。
64G:那这里?
J54:不好,这里招虫子。
64G:这里如何?
J54:不好,太黑了,万一你找不回来了呢?
64G:……
J54:能不能不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