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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旭升站在门口目送警局的车远去，身后的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董事长，让警察这样搜……没问题吗？”
“慕云和那件事没有关系。只是这严警官是我没有想到的。
装得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若不是我清楚内情，倒还真以为他是个局外人了。”
严容川没有找到手机和相机，那大概率就是被凶手拿走了。
他回到警局，先把从赵慕云房间搜到的糖果送去检测，并通知技术人员捕捉赵慕云的手机信号进行定位后，立刻开始检查那张储存卡。
他捏着这张小小的黑色卡片，只觉得它就像是具有魔力的潘多拉魔盒，似乎打开就会使案件走向他无法预料的方向。
严容川不再纠结，直接查看了它的内容。
它应该是相机的储存卡，里面有近千张照片，看的出来赵慕云的拍摄水平不低，照片都很漂亮。
前面百十来张都是风景照，但越看到后面，严容川眉头皱的越紧。
风景照之后就是虞渊的照片，吃饭的、上课的、与同学交谈、走在路上……
严容川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又翻回之前的风景照，发现里面也有虞渊的身影。
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偷拍的。偶尔有几张正面照，虞渊要么就是表情怔愣，没反应过来，要么就是表情不善，一脸抗拒。
严容川翻看着这些照片，一边回溯着案件，忽然翻到某一张照片时，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这张照片，眉头锁得更紧了。
那是虞渊的一张脸部特写。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其上，死死扼住他白嫩的脸颊，虎口卡在鼻子下方。
他微微蹙着眉，眼里蒙着一层亮晶晶的泪光，眼尾红得要命，额头上也满是细密的汗水，汗湿的头发被捋向脑后。
他被那只颜色稍深的手控制着稍稍抬头，露出精致的脖颈，小小的喉结缀在上方，为这漂亮的曲线增加一点起伏。
严容川手指微动，切换了下一张照片。
那只手下移，握住了虞渊细白的脖子，他被放开的脸上印着透红的指印，像是牢笼的具象化。
他或许是挣扎过，细软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眼尾更红了，连同眉毛都透着粉意，像个孩子一样，唇色一反常态，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
他微微张着嘴，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之后还有一些其他部位的照片，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露出隐私部位，十分含蓄，但也色气十足，
这些照片十分具有艺术气息，但同时镜头语言也充满着暴虐，总让人担心，虞渊是否遭遇了性虐待。
可严容川总是想起之前调查时那些学生们的话。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赵慕云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但他在虞渊面前是可控的。
但这些照片另一个主人公一定是赵慕云，因为他的左手虎口有一个小小的疤痕，照片中的手也有。
那么是什么造成了赵慕云的失控呢？
严容川查看了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最早的在去年10月22日，后面那系列照片则是在今年6月13日。
四天前。
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七点，他打电话到学校得知早已放学，便询问了虞渊的联系方式。
联系到人后，两人商议好前往虞渊家里见面。
他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发愁。苦恼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打印出来，而是导一张到手机里，拿上储存卡就出了门。
下午七点二十六分，严容川进入小区。
这是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地价不菲，但已经有些年头，安保条件并不算好，外部人员轻易就能混入。
绿化倒是不错，有很多高大树木。小区占地很广，严容川开车几分钟才到达目的单元楼。
这里环境十分幽静，周围都是树，供人锻炼的小公园离这里很远，只能听到蝉扯着嗓子喊，蛐蛐偶尔应和。
他站在楼下看着三楼暖黄的灯光，握着手机犹豫许久，沉默地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这时从楼道里走出一家三口人，爸爸妈妈一人拎着小朋友一条胳膊，小女孩蜷腿玩着简易的荡秋千，咯咯的笑得开心。
这对年轻夫妇看到严容川，微微颔首，友善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小朋友也放下了腿，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好奇地看向他。
严容川站直身体微微点头，反手摁灭了烟，害怕熏到小朋友。
两边人擦肩而过时，他听到小女孩问：“爸爸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露露怎么没有见过他？”
严容川思考片刻，微微转身，问道：“请问，你们认识三楼的虞渊吗？”
小女孩很雀跃地说：“叔叔你是小渊哥哥的好朋友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看向他的眼神很友好，“原来是来找小虞的啊，我们认识。”
严容川：“我能向你询问一些事情吗？”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是虞渊的朋友，而是来打听他的。两人态度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你是？”
严容川出示了证件，“只是了解一些事情。”
他拿出记录仪，“不介意录像吧？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陌生男性进出虞渊家，或在周围游荡？”
“没有，很少会有人来找小虞，他家里又只有他一个人，倒是周围邻居常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严容川：“从来没有吗？朋友也没有过？”
“反正我们是没见过。”
严容川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答案后向几人道谢。
他离开时想摸摸小女孩的头，被她气鼓鼓地躲开了，小女孩撅着嘴表示，他不喜欢她天底下最好的小渊哥哥，他不是个好人。
严容川无奈失笑，只觉得虞渊果然很招人喜欢，没有在意，径直上楼敲开了虞渊家的大门。
虞渊开门，给他准备了双一次性拖鞋，之后就进入厨房准备茶水。
严容川看了眼鞋柜，里面只有虞渊一人的鞋子，也没有多余的拖鞋，只有几双一看便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一次性拖鞋与鞋套。
他换好鞋后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房子干净得过分，各种意义上的干净。
因为不仅卫生好，生活用品也很少，虽然必备家具都不缺，但就是显得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儿。
窗帘紧闭，客厅灯似乎全开着，亮得有些晃眼，屋内也没有任何声音，他能听到厨房传来的杯子碰撞的声响，寂静又幽闭。
“冒昧问一下，这里租金不菲吧？你为什么选择住在这里？”
虞渊背对着他烫茶，闻言语气不明地回：
“这是我的资助人为我提供的房子。”
说完便转回身端着茶水走近，笑眼弯弯地示意严容川坐到餐桌旁。
严容川接过少年手里的杯子，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资助人？”
“是的，那位从我七岁起便一直资助我上学，因为一中和孤儿院距离太远，又没有住宿的地方，所以在我刚考上高中时他便为我租了这间房子。”
他把水杯放到桌上，沉默地盯着这孩子看。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虞渊回视，轻声问：“严警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赵慕云家里找到一些东西。”
严容川一边说着，一边操作手机找出那张照片。他将照片放大，把手机推向对方：
“或许，你应该知道这张，不，是这系列照片。”
严容川一直在观察他，虞渊看到手机上的内容后，表情有些过于冷静了，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警方会找到这些照片。
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照片会加重他的嫌疑，因为这些属于他杀害赵慕云的动机。
虞渊仰起纤长白皙的脖颈，微微蹙着眉看过来，明亮的灯光映在眼中，琥珀色的瞳孔显得更加干净澄澈。
“您想问什么？”
严容川回过神来。“这是……你是被迫的吗？”
“嗯。”
“那方便告诉我事情经过吗？”
“那一天，赵慕云让我去他家里一趟，他说，只要我去了，就不再纠缠我。”
严容川：“你信了？”
虞渊微微提动一边嘴角，这是个有些嘲讽的表情。
严容川十分惊讶，这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尖锐的表情，他大部分时候的表情都是平和的，配上漂亮的脸和脆弱的气质，总让人产生保护欲。
这大概率是他的伪装，严容川很久之前便意识到了这件事。
因为无论看起来多么荏弱，这孩子眼底始终燃烧着熊熊烈火般蓬勃的生命力，那是种纯然的坚强与倔强。
所以严容川总怕他会走上歪路，因为根据他的经历来看，这世界对待他实在算不上友好，而虞渊却确实聪明。
“不管我信不信，都必须要去。如果我不主动去，他会想一切办法把我弄过去，到时候事情更不堪设想。
而且，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基本上是挟持着我上车的。”
“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没有。我心脏病发，被送去了医院。”他微微垂下眼，语气很平静。
严容川看着他，无法从表情和语气辨别他是否说了谎。
“你们有没有发生冲突，当时没有人听到声音吗？”
“冲突自然有，但是除了我们，当时他家没有任何人。”
严容川：“包括保姆？”
虞渊：“包括保姆。”
“你……确定没有什么瞒着警方的吧？”
“当然。”虞渊语气肯定。
“好，谢谢配合。”
严容川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将杯子递给了虞渊。
趁人去厨房续茶的时候，他目标明确地溜溜达达到一个书架前，仔细查看。
他刚才将这房里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观察过了，发现这书架上有一个托盘，但碍于视角问题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站起来离得近了才看到。
看清里面装的东西，严容川瞳孔微缩。
那是满满一盘糖果，熟悉的透明包装，熟悉的白色logo。
就是毒糖果的同品牌，没有一丝差别。
大剌剌的摆在盘子里，展示在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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