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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一晦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莫辞殊抬头看了看天空,上面挂着的太阳笑得还挺灿烂。
“看来你家小表弟目前心情还不错。”
连初既瞥过去一眼,“什么?”
莫辞殊:“一般来说,这种世界里的天气和主人的心情有关,看这天这么明媚,你家表弟心情应该挺不错的。那正好了,小孩心情好也方便问出点东西。”
大概是涉及到了自己的表弟,连初既说的是正常人类的话:“我要做什么?”
提到这个莫辞殊就有心吐槽但又无力,他都已经接受连初既进来膈应他这件事了,结果这人居然一问三不知,一个有用的屁都放不出来,莫辞殊除了能发出对生物多样性的感慨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
这么一想莫辞殊就糟心地摆了摆手,“你什么都不用做,介于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就行,在把你小表弟送走之前,暂且和平相处。”
不知道哪个词让连初既感到意外了,居然朝他投来了一个怪异的目光,但好在也没说什么,莫辞殊权当对方也认同了他的想法。
“对了,”刚走出几步,出于人道主义莫辞殊还是发出了人文关怀:“你不怕怪力乱神什么的吧?”
连初既:“不怕。”
虽然说这句话时连初既依然毫无任何情绪波动,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或许因为好歹是自己的脸,再回想了下刚才的对话,莫辞殊还是琢磨出了点不对劲来。
停下脚步,他端详了下也跟着他停下来并用表情询问“怎么了”的人,“连初既,你和我说个实话,你不会是没信吧?”
连初既眼皮都没动一下,和他对视片刻后居然点了头,“没信。”
“······你哪儿不信?”莫辞殊心想这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怪实诚的,又伸手来回指了指两人,“你好好看看我和你现在这种情况,我总不能神通广大到对你使用障眼法吧?”说完自动抬杠功能又被打开,“还是我在你心里其实是个法师?”
连初既没搭理他后面这番话,淡声回复:“你说小安现在是个鬼魂。”
“?”
莫辞殊顿时满脑门问号,盯着自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神奇般的又联通上了对方的脑神经,一个大胆又荒谬的猜测在脑海中窜了出来,最终从嘴里蹦出:“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长了双阴阳眼,但是个······”
莫辞殊:“唯物主义战士?”
连初既:“阴阳眼?”
两道声音一高一低响起,震惊和疑惑的尾音前后落下,像咣当撞到了一起。
话音刚落,两道视线也交汇到一个点上,或许是因为各有各的不理解,这次难得的没有再互相移开。
***
熟悉的病房,熟悉的病床,熟悉的两病号沉默对坐。
在窗外的风再次吹进来时,莫辞殊不可置信地先打破了略显尴尬的安静,伸手在面前打了八百辆车,“你是说,你长这么大一直觉得看到的都是人啊?”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持续震惊,“也没见过他们飘在半空中?”
连初既比较严谨,回想后才回答:“没注意过。”
莫辞殊:“······”
老天,什么运气啊这是?都有阴阳眼了也没被鬼吓过吗?
莫辞殊属实是有些没招了,在两人身上来回指了指,虚心请教,“那不然你解释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连初既:“我不是鬼,你也不是。”
“······但你表弟是。不然你找个科学理由来分析分析从醒过来开始看到的一切?我们现在连手机都没有好吗?”
连人机不说话了,只是随着沉默眉头越皱越紧,眼看着就能随机夹死苍蝇了,莫辞殊赶忙开口打断:“算了,我也懒得改变你的世界观,你要不信你就当这里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好吧?但先说好,不管我做什么不要妨碍我。”
连初既终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问道:“这里面会有危险?”
莫辞殊摊摊手,“世界里都是多变的,一切跟着主人走,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但我能保证你身体的安全,希望你也是。”
这次说完两人各自怀抱着对方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的心思再次出了门,整个医院安静得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脚步声在回响。
连初既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发问:“你知道小安在哪里?”
“知道。”莫辞殊拿着那张拍立得晃了晃,当罗盘在使,“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小安了,你现在叫莫辞殊。”
余光中连初既果然被哽了一下,识趣地闭了麦。
直奔主题,两人最终在顶楼一间写着1126的病房里看见了明成安。
房间里设施很简单,右边有一个五层高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左边摆着一张床和一套桌椅,明成安就伏在那张桌子上不知道在写什么。
莫辞殊趴在窗边探出半个头看着里面,压低声音:“你表弟生什么病了?”
“不知道。”连初既说了句毫无作用的废话。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莫辞殊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一般来说这些魂魄构造出来的世界都是从前印象最为深刻的场景,既然你表弟的世界是医院,那就说明要么他在医院经历过什么,要么长期待在医院。”
又目不转睛地盯着病房里的小孩看了一会儿,“但看你表弟这么久了也安安静静地待在里面,这里天气也挺好,说明他没那么排斥医院,剩下概率最大的就是长期待在医院了。你一点不知道?”
最后这句话充满了怀疑,连初既收回视线扫了他一眼,“我和他们一家都不熟。”
很见鬼的话,不熟还亲亲热热地叫“小安”?明明是连自己亲爹都懒得应付的人。莫辞殊现在只当带了个会开口说话的糟心玩意儿进来,没想能靠得住,反正他也只习惯自己一个人工作。
“他们一家人也不怎么熟。”刚想完就听见连初既补充了一句。
莫辞殊“唰”一下就把视线移了过去。
连初既正想稍微多解释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的人先问了他一句:“纯搭伙啊?”
“·····?”
连初既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一言难尽,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莫辞殊也没再问什么,站起身又若有所思看了眼里屋的小孩,“那看来估计得从家庭入手了。”
说着转身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余光中看见了自己的脸又只好招呼了连初既一声,“走吧,先找装备去。”
传说中的装备就是白大褂。这里的构造和正常的医院完全不一样,只有一栋楼就算了,病房和医生的办公室甚至都在这里,只是在不同的楼层。
拐进档案室,里面乱得跟个杂物间一样,一眼望过去却一个档案袋都没有。
莫辞殊翻箱倒柜翻出两件白大褂,一件扔给了连初既,一件给自己穿上,结果不经意间触及到连初既的视线后就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抬头就回了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目光,“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连初既拧着那件白大褂没吱声,视线还盯着他身上这件。
哦。莫辞殊想起来了,此人有洁癖。高中的时候班主任为了防止同学之间太熟了上课咬耳朵,时不时就要换座位,莫辞殊作为班上最能呼朋唤友的一位和谁都能唠两句,大概观察下来以后认为只有连初既能治他,由此两人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同桌。莫辞殊那时候就发现了连初既是个洁癖怪加强迫症重症患者,话虽然不多但事儿多。
想到这里就更糟心了,莫辞殊冲连初既摆摆手,“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医生的身份一定有用,你不想穿就不穿吧。”
说完也懒得再搭理他,寻扫一圈后就开始坐在电脑前查找东西。
“找病例?”连初既又出了声。
意外这人居然能想到他要干什么,莫辞殊手上动作不停,扔了句话回去:“对,这里没有纸质档案,电脑上说不定有,得先看看你这小表弟是个什么情况。”
电脑上了密码。
莫辞殊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什么情况?电脑怎么会有密码?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于意外,连初既掀起眼皮看过来,问了一嘴:“有问题?”
那可太有问题了。
一般来说,虽然世界是主人创造出来的,但只有涉及到本人的东西才会被如此防备,按理说医院的电脑是“医生”在使用,那就不是属于“病人”的东西,但现在电脑居然上了密码?
盯着电脑屏幕想了一会儿,莫辞殊不抱什么希望地抬起头,随口一问:“你知道你家小表弟的生日吗?”回想着顶楼病房外的数字又补充了一句:“不会是11月26日吧?”
“对。”连初既想了想,颔首应下。
······
莫辞殊坐在那边不动了,从电脑后投射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像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新奇物种,连初既被他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干什么?”
“我受累问一下啊,”莫辞殊坐在电脑前真诚地看着站在对面的人,“连先生口中的‘不熟’到底是怎么界定的?年龄不知道,性格不了解,但又知道生日还知道人家里关系一般。”
原本属于自己的脸现在跟面神经瘫痪了一样,莫辞殊越看越觉得这次倒霉事件可能是因为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不小心踩了狗屎,由此沧桑中夹杂着些许晦气地露出一个微笑,“您还知道些什么呢?要不都招了吧?”
连初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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