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

　　晚风把河边的芦苇吹得沙沙作响，月光像一层薄纱铺在河面上，泛着粼粼的银辉。宋昕跟在苏阳身侧，踩着松软的草地，鼻尖萦绕着青草与河水混合的清新气息，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

　　“小时候奶奶常带我来这儿放风筝，”苏阳停下脚步，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语气轻快了些，“她手很巧，风筝都是自己做的，竹骨糊上彩纸，飞得比谁都高。”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指尖划过月光，侧脸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柔和。

　　宋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仿佛能看到多年前，白发苍苍的老人牵着瘦弱的小男孩，在河边奔跑欢笑的模样。他偷偷转头看苏阳，月光落在他的眉眼间，冲淡了平日里的疏离，只剩下温柔的怀念。宋昕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看向河边的夜灯，耳尖却悄悄发烫。

　　他想起白天苏阳说自己并非计算机专业，只是业余自学——“大学念的是机械，觉得没意思，就趁着课余时间看网课、做兼职练编程，”当时苏阳说得云淡风轻，宋昕却更觉敬佩，私下里下苦功把副业练得比主业还精通，这样的毅力让他越发心动。

　　“这里的夜景真的好美。”宋昕轻声说，试图掩饰心里的慌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嗯，尤其是夏天，能看到漫天星星，”苏阳转头看他，眼神清澈，“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宋昕点点头，不敢与他对视，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着两个影子在月光下时而靠近、时而重叠，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他想再说点什么，比如问问他自学编程的难处，比如聊聊机械专业的日常，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说得太多，暴露了自己异样的心思。

　　苏阳没察觉他的局促，沿着河岸慢慢走着，偶尔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河里，看着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其实一开始学编程挺难的，”他忽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宋昕分享，“没人教，遇到bug只能自己翻论坛、查资料，有时候一个问题能卡好几天。”

　　“那你没想着放弃吗？”宋昕终于找到话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想过啊，”苏阳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但想到奶奶说的，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又坚持下来了。现在接兼职能赚点钱，还挺有成就感的。”

　　宋昕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的好感又浓了几分。他喜欢苏阳这份韧劲，喜欢他谈起热爱之事时的专注，更喜欢他明明经历过苦难，却依旧温和通透的样子。可这份喜欢，他只能悄悄藏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他怕自己的心思吓到苏阳，更怕破坏了现在这份难得的亲近。

　　两人并肩走了很久，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伴着风声与水声，却并不觉得尴尬。宋昕能清晰地感受到苏阳的气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心里格外安稳。他多想放慢脚步，让这段路再长一点，可又怕表现得太过刻意。

　　走到河桥边时，苏阳看了看手机：“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宋昕点点头，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却还是乖乖跟上他的脚步。

　　回去的路上，宋昕故意放慢了步伐，落在苏阳身后半步，偷偷看着他的背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挺拔而可靠。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让苏阳发现，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到了旅店门口，宋昕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苏阳，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温柔：“今天谢谢你，河边真的很美。”

　　“不客气，”苏阳笑了笑，眼神依旧清澈坦荡，“明天要是想去哪儿，我再带你去。”

　　“好啊。”宋昕用力点头，看着苏阳转身离开，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跑进旅店。回到房间，他靠在门板上，捂着发烫的脸颊，心跳依旧飞快。

　　他拿出手机，想给苏阳发微信，打了又删，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一句：“今晚的月色很好，谢谢你陪我散步。晚安。”

　　没过多久，苏阳回复：“月色是很美，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宋昕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满是甜甜的期待。他知道，自己对苏阳的好感已经藏不住了，但他愿意慢慢来，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份朦胧的情愫，只盼着能多靠近他一点，多了解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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