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自救指南

　　连着几日，林越都在“维持人设”和“暗中苟活”之间反复横跳。白天去偏殿对清玄放几句狠话，偶尔“剥夺”点无关紧要的东西（转头就藏起来），晚上应付完系统的各种剧情提示，就偷偷把藏好的东西送回偏殿。
　　清玄那边始终没什么太大反应，依旧沉默寡言，眼神平静，只是林越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耐人寻味。
　　这天傍晚，天空忽然阴沉下来，狂风卷着乌云压得很低，没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万魔殿的黑曜石屋顶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像是要把这座阴森的宫殿掀翻。
　　林越缩在自己的寝殿里，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心里有点发慌。他从小就怕打雷，虽然现在是魔尊的身体，可骨子里那点怂劲儿还是改不了。
　　【这雨也太大了吧？不会把屋顶冲塌了吧？】
　　【轰隆隆——！我去！这雷也太响了！】
　　【不行不行，得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系统，今天还有什么任务吗？】
　　【系统乐樊提示：今日无强制任务，宿主可自由活动，但请注意维持人设。】
　　自由活动？林越摸着下巴琢磨。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窝在软榻上盖着被子睡觉，可“魔尊”的人设显然不允许这么怂。
　　【要不……去看看清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不行不行！这大雨天跑去看他，太奇怪了！不符合人设！】
　　可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总浮现出偏殿那简陋的样子。那屋子看着就不结实，会不会漏雨啊？清玄本来就身体不好，淋了雨再生病怎么办？
　　【他病不病关我什么事？反正死不了就行……】
　　【可是……万一真病了，系统又要找我麻烦了吧？】
　　【就去看一眼！看看屋子漏没漏雨！绝对不是担心他！】
　　最终，林越还是没拗过自己那点莫名的担心。他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压了压帽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去“关心人”，反倒像是去“找茬”的，然后顶着狂风暴雨，往东侧偏殿走去。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斗篷上，冰冷的风灌进领口，冻得他一哆嗦。通往偏殿的走廊有些地方果然漏雨，地面湿漉漉的，走起来还挺滑。
　　【这破地方也太不结实了……原主也不知道修修，真是的。】
　　他走到偏殿门口，果然看到石门缝隙里有水渗进来，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水。他皱了皱眉，伸手推开门。
　　殿内光线很暗，只有角落里那盏油灯还亮着微弱的光。清玄正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看窗外的雨景。
　　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来。
　　昏黄的灯光下，清玄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更苍白了些，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似乎被打湿了一小块，贴在胳膊上，勾勒出细瘦的线条。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漏雨了！他衣服都湿了！】
　　【这么冷的天，穿着湿衣服肯定要生病啊！】
　　【不行，得想办法让他换件干的！】
　　他努力压下心里的着急，摆出惯有的冷脸，语气硬邦邦地：“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点盏亮些的灯？想在黑暗里装可怜给谁看？”
　　【语气够凶吗？应该像找茬了吧？】
　　【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冻傻了？】
　　清玄看着他，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灯火，忽然开口：“魔尊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不怕淋坏了您的身子？”
　　这话听着像是嘲讽，可林越却从那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是错觉吗？
　　【他关心我？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我想多了！】
　　【不对，他是不是在讽刺我胆小，怕打雷才跑过来的？】
　　林越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点恼，提高了音量：“本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得着你管？”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四处瞟，果然看到屋顶角落有一块地方在漏雨，水珠正一滴滴往下掉，而落点正好在清玄刚才坐的位置旁边。
　　【还好他挪开了，不然就淋头上了。】
　　“你这破屋子漏雨了，”林越指着那个漏雨的角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嫌弃，“要是淋坏了，本座找谁折磨去？”
　　【快说漏雨了！快说需要修！我好顺理成章叫人来修啊！】
　　清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无妨，习惯了。”
　　习惯了？林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意思是以前漏雨他也不管？原主也太不是人了！
　　【什么叫无妨？这都漏雨了怎么能无妨？】
　　【不行，必须得修！】
　　他咬了咬牙，决定不管什么人设了，先把屋子修好再说：“来人！”
　　外面守着的魔侍听到动静，连忙冒雨跑过来：“魔尊有何吩咐？”
　　“去叫人把这屋子的屋顶修一下！还有，再拿一套干净厚实的衣服来！”林越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魔侍愣住了，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让修清玄仙尊住的破屋子？还给送干净衣服？魔尊今天是怎么了？被雷劈了？
　　林越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怒道：“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吗？赶紧去！”
　　【快去快去！别在这儿杵着了！】
　　“是！属下这就去！”魔侍不敢再多问，连忙转身跑了。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外面的风雨声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林越和清玄对视着，气氛有点尴尬。他刚才那番操作，好像……太不符合“魔尊”人设了。
　　【完了完了，刚才太冲动了！系统怎么没警告我？】
　　【清玄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他会不会怀疑什么？】
　　他正想找点话圆回来，清玄却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多谢。”
　　林越愣住了。他居然说“多谢”？
　　【他跟我道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用谢不用谢……不对，我是魔尊，怎么能说“不用谢”？】
　　他梗着脖子，硬邦邦地说：“谢什么？本座只是不想看到你病死在这儿，没人给本座解闷而已。”
　　【对对对！就是这样！绝对不是关心你！】
　　清玄看着他，眸子里那潭深水似乎漾起了一圈涟漪，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几乎看不见，却像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他苍白憔悴的脸，让那双原本沉寂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林越看得有点呆。
　　【卧槽……他笑了？他居然会笑？】
　　【好好看……不对！我在想什么呢！他是原主的师尊！是男的！】
　　【不行不行，不能被美色诱惑！我是来苟命的！】
　　清玄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慌乱，笑意更深了些，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雨幕。
　　林越被他笑得有点不自在，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幸好没过多久，魔侍就带着几个工匠来了，还拿来了一套干净的深色长袍。
　　工匠们不敢耽搁，连忙爬上屋顶修漏雨的地方。魔侍把衣服递给林越，意思是让他转交。
　　林越拿着衣服，有点别扭。直接递过去？好像不太符合人设。扔过去？又怕砸到他。
　　【好难啊……】
　　他最终还是走到清玄面前，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语气依旧硬邦邦的：“换上！别冻死了。”
　　说完，他不等清玄反应，转身就往外走，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溜了溜了！再待下去就要露馅了！】
　　他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清玄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外面的风雨声：“魔尊，路上小心。”
　　林越脚步一顿，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有点暖。
　　【他……是在关心我吗？】
　　他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加快脚步消失在风雨里。
　　回到自己的寝殿，林越脱掉湿透的斗篷，灌了一杯热茶，才感觉暖和了点。外面的雷声似乎小了些，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可一想起刚才清玄那个淡淡的笑容，还有那句“路上小心”，他的心跳就有点乱。
　　【不对劲不对劲……我怎么对他越来越上心了？】
　　【我们是“仇人”啊！我是来折磨他的（虽然没成功）！】
　　【肯定是因为他能影响我的“苟命大计”，我才这么关心他的！对，一定是这样！】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而偏殿里，清玄看着怀里那套干净厚实的长袍，又望向门口的方向，眸子里的暖意久久未散。
　　他能清晰地听到林越刚才所有的心声——那些关于害怕打雷的慌乱，关于担心他淋雨生病的纠结，关于递衣服时的别扭……
　　这个“烬渊”，真是越来越不像魔尊了。
　　他低头抚摸着那件带着余温的长袍，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弧度。
　　或许，这场雨，不仅仅是冲刷了屋顶的尘埃，也悄悄冲刷着他们之间那层厚厚的冰层。
　　而这一切，林越还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好像越来越难维持那个“恶毒魔尊”的人设了，尤其是在面对清玄的时候。
　　这种动摇，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接下来的“自救之路”，恐怕会越来越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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