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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手的罗天大醮的请柬
这张薄如蝉翼却重逾千斤的烫金请柬,在沈砚冰指尖微微颤抖,仿佛不是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沈砚冰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前世过劳加班到心悸的感觉都没这么强烈。
罗天大醮!
那可是原著里搅动天下风云的巨型绞肉机,是各路神仙妖魔粉墨登场的舞台,也是全性妖人大举进攻龙虎山,掀起血雨腥风的开端。
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全靠姐姐武力值和自己吐槽续命的普通人,居然成了“特邀嘉宾”?
这跟把一只小白兔扔进饥饿的狼群里,还给它挂个“肉质鲜美,欢迎品尝”的牌子有什么区别?
荒谬,太荒谬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震惊,沈砚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砚冰翻来覆去地查看那张请柬,做工精良,纸质厚重,正面“特邀嘉宾:沈砚冰女士”几个隶书大字写得古朴庄重,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当沈砚冰翻到背面,看到那行“命运之轮已然转动,避无可避”的烫金小字时,一种社畜时期审阅合同细节的敏锐感让沈砚冰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正午的阳光下,这行小字的金色墨迹边缘,似乎泛着一层极其微弱的紫光,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沈砚冰心头一动,她想起刚才教小六子写字时,自己手里还攥着一小截画符剩下的炭条。
沈砚冰假装不经意地蹲下,将请柬压在地上的一块平整石板上,用炭条的侧面轻轻在背面那行小字上来回涂抹。
奇迹发生了,随着炭粉的覆盖,原本空无一物的纸面上,竟然缓缓浮现出第二行更加细小的隐形文字。
“观测点已激活,坐标同步。”
八个字,像八根冰锥,瞬间刺穿了沈砚冰的脊梁骨。
沈砚冰的大脑CPU几乎要烧干了,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邀请函!
这是一个高端定制版的GPS定位器,是一个明晃晃的活靶子!
对方根本不在乎她去不去,只要这张请柬在沈砚冰身上,沈砚冰在哪,就会成为一个持续向外广播的信号源!
是谁?到底是谁,要用这种方式标记她?
沈砚冰几乎是立刻做出反应,沈砚冰环顾四周,迅速将那张烫手的请柬揉成一团,塞进了土地庙门前那座积满灰尘的香炉深处,用厚厚的香灰将其彻底掩埋。
做完这一切,沈砚冰刚直起身,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冯宝宝不知何时已结束了与王也的对峙,正默默地蹲在土地庙的门槛上,手里捏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烧得焦黑的符纸残片。
冯宝宝没有看沈砚冰,也没有看那个香炉,而是盯着王也刚才站立过的墙角,似乎在研究那里的空气。
“这字……”冯宝宝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
“和娘写的一样。”
沈砚冰的呼吸猛地一滞。
娘?
是那个遥远梦境里的“娘”,还是她记忆中那个代号为“阿无”的母亲?
王也,一个武当山的小道士,他所用的符咒上的字迹,为什么会和冯宝宝的“娘”有关?
无数个问号瞬间塞满了沈砚冰的脑海。
“姐,你说什么?”沈砚冰强压着心头的巨浪,试探着问道。
冯宝宝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用来思考的精力,不再多言。
冯宝宝站起身,将那片焦黑的符纸塞进沈砚冰的手心,然后转身扛起墙角的柴刀,迈开长腿走向村外。
“我去砍点木头。”冯宝宝的背影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随口一提。
沈砚冰低头看着掌心那片轻飘飘的符纸,却感觉它比刚才的请柬还要滚烫。
线索,就像一团被猫玩乱的毛线,看似毫无头绪,却又在冥冥中指向同一个源头。
沈砚冰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当晚,夜色如墨。
沈砚冰以“身体出现异常炁感,需复查经络”为由,独自前往了村外哪都通临时设立的监察站。
开门的是赵归真,这位铁面监察员的眼神依旧冰冷得像手术刀,仿佛随时准备把她这个“不稳定因素”就地解剖。
“说。”赵归真言简意赅,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沈砚冰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这几天扮演的柔弱无害人设彻底抛开。
沈砚冰径直走到桌前,摊开桌上那张简易的华北地区地图,用手指在“武当山”和“龙虎山”之间画出了一条虚构的直线。
“赵监察员,这份罗天大醮的请柬,送达时间比官方流程早了近三十天,而且是通过一个非官方渠道,由武当山的王也亲自送来。您不觉得奇怪吗?”
赵归真眉毛都没动一下,冷冷地看着她:“这只能证明王也消息灵通,或者,你很特别。”
“特别到有人愿意用‘八门逆推’的加密印法来送一份请柬?”沈砚冰语出惊人。
赵归真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你怎么知道‘八门逆推’?”
这是她前世在各种网络小说和资料里看到的杂学,此刻被她拿来故布疑阵。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猜。”沈砚冰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
“这种只有‘道德会’核心圈子才懂的上古秘术,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撇清关系。送请柬的人,既希望我被标记,又不希望总局查到他头上。”
沈砚冰停顿了一下,抛出了真正的杀手锏:“总局里有人想拿我做棋子,试探宝儿姐的底线,甚至……试探华北区的反应。如果我这个被您亲自定性为‘高度不稳定观察对象’的人,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被第三方势力轻易调走,您觉得,这在徐四爷和总部的报告上写出来,会好看吗?”
这番话,句句诛心,将个人安危巧妙地和赵归真的职业荣誉、以及哪都通内部的派系斗争捆绑在了一起。
赵归真的脸色终于变了,从冰冷变成了阴沉。他沉默了许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赵归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杀意毕现。
话音未落,监察站的木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是李慕玄!
这位一直作壁上观的老者此刻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珠,手中那个古旧的罗盘指针正像疯了一样疯狂旋转,而指针的最终方向,赫然指向沈砚冰!
“不好!”李慕玄声音嘶哑地低吼。
“方圆十里之内,同时出现了三处‘伪炁源’!有人在用术法模拟你的生命频率……他们在复制你!”
沈砚冰脑中“嗡”的一声,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观测点、坐标同步、复制……
真正的杀局,根本不是让沈砚冰本人去参加罗天大醮,而是让一个甚至几个“假沈砚冰”顶替她入场!
一个假的“冯宝宝的妹妹”在龙虎山上被杀,或者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会引发什么后果?
冯宝宝会瞬间暴走,整个罗天大醮将彻底失控!
这是一个足以掀翻整个异人界的巨大阴谋!
电光石火间,一个大胆至极的计划在沈砚冰脑中成型。
“赵监察员,我们来设个局,反钓这条大鱼。”沈砚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假装接受邀请,按他们的剧本走。但您必须以‘观察对象状态极度不稳定,需专人监护’为由,向总局申请全程陪同我前往龙虎山。”
赵归真皱眉,眼神锐利如刀:“你想让我当你的保镖?”
“不。”沈砚冰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让赵归真都感到一丝寒意的笑容。
“我是想请您当‘干扰器’。您之前探查我时被宝儿姐的炁所伤,体内残留的巽位乱炁至今未消。这股力量,恰好是所有追踪定位类术法的克星。”
赵归真盯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孩,脑子里藏着一座怎样的城府。
计划敲定后,沈砚冰怀着沉重的心情返回土地庙,却发现庙里空无一人。
冯宝宝没有回来。
沈砚冰在庙后那片荒草丛中,发现了一串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向后山那片村民们讳莫如深的禁地——据说,那里埋着几十年前一场异人惨烈大战后留下的无数残碑。
沈砚冰心头一紧,循着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过去。
穿过一片阴森的柏树林,她终于在月光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冯宝宝正跪坐在一块半截入土的断裂石碑前,那块石碑上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符文。
冯宝宝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枚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锈迹斑斑的铜铃。
清冷的月光洒在冯宝宝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可下一秒,沈砚冰看到她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一道几不可闻、却又无比清晰的呢喃顺着夜风飘进了沈砚冰的耳朵。
“娘……这次,我不想听话了。”
那一瞬间,沈砚冰彻底怔住了。
沈砚冰左手手腕上的暗红色纹路,竟毫无征兆地悄然一烫,仿佛在回应某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召唤。
而远处的林间暗影里,李慕玄的身影悄然隐去。
他遥遥望着冯宝宝决绝而孤独的背影,那双看透世事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与挣扎。
夜,越来越深了。
沈砚冰站在原地,只觉得那座破败的土地庙,似乎再也等不回它今晚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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