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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卦
应不染低头重新读起卷轴的内容。
先前他是趁沈时安写字时偷看,条件实在有限,前前后后的内容都没看全,光看了一小截少年当时正在记录的一段有关容予的情况。只不过他才刚刚看了一小截,就被沈时安卷起卷轴的举动打断了,后来再飘去江听澜那边,也只对容妤的情况听了个大概。
摇光峰的玄鸟突然鸣了一声,算算时间,应该是晚课开始的报时声。
等到晚课结束就是玄清宗的宵禁时间了,就算现在青云门门主和掌门的要事还没商谈完毕,赶在宵禁以前,温辞筮肯定也会带着容予离开。
听见这声音三人一鬼皆是顿了顿,容妤和江听澜很快一齐把目光投向还在装作整理卷轴的沈时安。
沈时安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更快,对着向他投来目光的江听澜歉意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江听澜被自己师兄突如其来的笑容笑得浑身一颤,心里发毛,僵硬地转过头不敢再看那边埋头整理卷轴的少年,一边拼命回忆着自己今天哪里惹到了沈时安。
容妤看见他这样子,倒是挑了挑眉,挪揄着问他:“你这大师兄不会也是那种不常笑的性子吧。”
江听澜苦着脸点头,又听容妤一副同病相怜的语气,说起自己的一众师兄师姐,再后来又不知怎么,两人的话题又聊回了温辞筮身上。
无暇顾及自己的师弟,沈时安收起笑容,飞速扫了一眼正埋头快速浏览卷轴的人影。
“抱歉,我尽快把有关容妤的部分先看完。”
那边沈时安还没开口,应不染就低着头先一步出了声。沈时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下了眸子,小声“嗯”了一声,低头重复着把已经整理好的卷轴“摊开、卷上、摊开、卷上”的动作。
季闻雨的传讯过来时,应不染刚匆匆看完最后一段抬起头,沈时安立刻动作自然地卷上面前最后的那份卷轴,指尖又凝出蓝色的灵力,往那堆整理好的卷轴上轻轻点了点,那卷轴就冒起幽蓝的火光,不多时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江师兄……这通牒你收着,我们青云门这些年不接待外人,要这通牒才能入内,你且收下我这里多余的通牒,到时我邀请你来蹭我们温门主的课……”
“这么贵重!师妹你……”
“你不是说也想听门主的课吗!别客气,收着就是……”
?
一会儿没看住,这两人聊八卦聊得这么熟了?
应不染木着脸转过头,想看看沈时安是什么反应,就见他一脸平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能扯了扯嘴角,半天憋出一句话。
“小孩子的友谊就是……”
“不小了。”
沈时安冷不丁地开口。
应不染一惊,心虚般抬头看了还在相互推辞着青云门通牒的少年少女,见二人没有反应,才心有余悸地剜了突然开口的少年一眼。
“你突然出声,就不怕他们两个听见?”
沈时安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对着他抬起左手,指尖亮着蓝光。
“静音决。”
“……”
“我是修士。”
沈时安转了转手指,指尖的蓝光分出一缕,从应不染的眼前飘过,绕着他转了一圈,又飘回沈时安的指尖
“……哦。”应不染怔了怔,用力在指尖也凝出一道淡淡的蓝光,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静音决怎么用,又手掌一翻,垂着眸子把那淡淡的蓝光收了回来。
“忘记了。”他笑了笑,把手背到身后,又瞟了眼不远处已经结束了推辞,笑眯眯准备出发回天衡殿的两人,先一步飘着飞向了天衡殿的方向。
-
不知两个掌门究竟商量了什么事,温辞筮带着容妤走后,沈时安二人自觉站在季闻雨身前,向他说着今天的发现。
“受害者一开始只是练气期修士、现在慢慢已经出现了筑基期受害者……前几例受害者出现的时间的间隔也长,到了后面,接近今天的事情发生前,已经平均两到三天就有一位新的受害者。”江听澜皱着眉,语调莫名有些激动。
“今天筑基期的受害者,光是我们知晓的,易衡师弟加上容妤师妹就已经有两人,无论是从受害者的根骨、修为、还是数量来看,只怕这个‘窃灵’之人的进化速度在不停加快。”
季闻雨却莫名冷静,听着少年推理的声音越拔越高,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灰白色的眸子扫过他们二人,然后在殿内某个空无一人的方向微微停顿了一瞬,又收回了视线。
“在我们的意料之内。”他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卦盘,递至江听澜眼前。
“好孩子,拿着。”
江听澜接过那卦盘,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憋了半晌才重新出声。
“师尊,我……我没学过卜卦啊……”
“听澜,你被我带回玄清,已经有多久了?”
“回师尊。十八年有余。”尽管有些疑惑,江听澜还是迅速回答了季闻雨的问题
“这么久了啊……”季闻雨背过身,灰白的眼眸里又泛起一点金,“你如今已经结丹,但为师尚且没放你走出过宗门。”
“这卦盘是温门主所算,卦象和这次‘窃灵’案有关。”
“我既然托你们调查此事,那接下来的谜题,也由你们来解开,可好?”
“师……师尊。”江听澜看着显然是愣了愣,上前靠近了他一步,语气里带上一些急切和疑惑,“这样的大事……就这样交给我们,真的没问题吗?”
季闻雨闻言转身,眸色里金光淡去,转头看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沈时安一眼。
“时安,你觉得呢?”
“若掌门需要,弟子愿全力以赴。”
“就算……”
“在所不辞。”还没等季闻雨想出什么听起来比较严重的措辞,沈时安就先一步开口答应,迅速得江听澜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师兄你……”
“既然你师兄也同意,你们两个也是该出宗门去历练历练了。”季闻雨满意地点点头,又状似无意地打断了江听澜对沈时安不情愿的质问。
“你们二人年龄相仿,修为也相仿。此事就这样定了吧……明日我就让闻竹送你们去青云门。”
“这卦,就由你们亲自去解。”
江听澜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自己被眼前两人一唱一和联合算计了,思来想去却又想不出沈时安这么配合自己师尊的理由,只能认命地跟着应了下来。
直到季闻雨对他挥了挥手,他才反应过来似地扯着自己大师兄就要走。不过他伸手扯了扯,没扯动,再扯,才发现殿上另外两人都一齐看着他。
他看看一脸平静的季闻雨,又看了看他身旁同样一脸平静的沈时安,脸上“原来如此”的释然和“怎么回事”的困惑交替了半晌,抬手指了指眼前二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退出了大殿,自己独自向着自己的宿舍飞去。
应不染自然也飘在殿内,垂着眼听着他们交谈,入迷地思索着有关“窃灵”的一切。
只是应不染总觉得这殿上有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一直扫过他,但一旦他抬眼顺着那感觉看去,又如何都找不到方才感觉里的那道目光。
应不染皱了皱眉运起灵力,想要找到那双紧跟着他的视线,但刚运起气来,就见季闻雨神秘兮兮地拿出那个卦盘,他稍微想了想,还是一步飘了过去,跟着江听澜一起凑上那卦盘前去看。
只看了两秒,应不染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一脸懵的江听澜。
——原因无他,那卦分明是个指示卦,唯有受卦象指引之人能亲自解开,他人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到那卦盘原起卦前的样子。
不过指示卦少见,见江听澜端详,应不染还期待着关注了他一会儿,发现江听澜根本不会解卦,仅仅只是在盯着卦盘发呆后,才失望地把视线移开。
玄清宗如今不教人解卦了?
应不染微微有些疑惑,皱了皱眉,试着回忆自己的记忆,自然是一无所获,思索间额间还有些刺痛。
——他更加隐隐约约地肯定自己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才变成现在魂体的状态。毕竟如果真的只有魂体的话,他怎么可能三番五次感觉到疲惫和头疼。
他记得指示卦不是想起就能起的,多分为两类,一种是刻意起卦,不仅需要起卦者实力高强,还需要被指示的人有为天道所认同的强烈诉求,加上诸多外部条件才能起成。看温辞筮来时的匆忙程度,更像是不小心起出了另一种指示卦。一种完全偶得的指示卦,起出此卦一般预示着有大事发生,被指示者则将在此事相关之人中随机挑选。
这样的指示卦,大多一卦连着一卦,解开前一卦,起卦者自然会心有所感,换一个被指示者起出下一卦。
看来这就是他们下午所商讨的要事了。
应不染这样想着,看着季闻雨和沈时安两人一唱一和地要把江听澜送去青云门速成解卦,幽幽从他们面前飘开。
挑谁不好,偏偏挑了个唯一不会解卦的江听澜当开头。
看来这件事的解决不会太顺利啊。
应不染感叹着,刚目送着江听澜气鼓鼓离去的背影,眼前又是一瞬模糊。
这次的模糊比上次恢复得更快,只是一闪,应不染迟疑着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魂体的确变得更凝实了一点。
只是他全然没发现身后季闻雨指尖一瞬间泛起金光,无声对着沈时安张了张嘴。
“……你见到他了?”
沈时安看着应不染的背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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