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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列车
之前体力消耗太多,导致谢如念面色泛白,双眼无神,加上故作病弱的声音,领头人的疑惑消散一半:“好。”
“为什么戴面具?”领头人边问边观察另一门边的卫煜,他并不想得到什么答案,最重要的是在卫煜面前表现自己一番。
“脸上得了病,最近没钱治疗,来这里赚钱。”谢如念察觉出他的目的,随便编了个合理理由。
领头人:“你身上的是?”
“我弟弟,长官,他受伤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谢如念回答。
“行,下次别穿满身血的衣服,看着难受。”领头人挥挥手,厌恶地示意谢如念赶快离开。
谢如念跟随人群,进入另一个房间。
炽热感扑面而来。
巨型气压罐立在空中,四周被绳索吊起,一大堆碎古银油被铲子送入炼炉,滚滚而出的蒸汽交汇在齿轮穹顶,高空中的悬浮式平台上,有专人把守通风口。
更远处,一座巨型黄铜塔楼立在地上,写满诗句的白布悬于楼顶之下,尾部浸在镀金水池中,虔诚的祷告词悠悠传来。
严格来说,这里算不上一个房间。
谢如念没见过哪个房间如此大,中央是一座车站,轨道从外部接入,列车停留在站台边,前方是趋近垂直的道路,直逼地下。
像不夜工厂。
目光所至,均穿戴黑色工装,不苟言笑各司其职。谢如念眼神好,看清他们脸上的黑眼圈与嘴角的压抑。
她咽下口水,与黑奴无异的奴役,人们如齿轮固定在岗位上……
“所有人,”领头人自我介绍,“我叫丁卯,你们工作的负责人,这是我们前往地下三十层的交通工具。”
丁卯穿了件同样款式的黑色工装,剪了寸头,他抬手指着冒蒸汽的列车,示意人群排队进去。
谢如念排在队伍尾端,她远远望见列车上方的彩色蒸汽,蒸汽徐徐上升,却有一种悲欢交织的感觉。
他们这些新员工,招的太随意了。随意的年龄、随意的身体状况,随意的人数,不像是下地工作的,像是去送命的。
即便是下地挖矿,需要大量人手,也不必如此招聘新员工。
谢如念藏着疑惑,登上列车。
列车构造简单,类似于原世界的绿皮火车,一间房六张床,随意选择。
谢如念带着受伤男孩进了距离车头最近的一间房,那有些许异味,但好在偏僻,后面上车的人一律忽视它。
“列车将在深夜两点准时发车,请各位届时做好准备。”广播提醒。
谢如念关上门,仍能听见隔壁的动静,房间隔音很差,意味着她得压低声音。
她把男孩挪到另一张下铺,开始搜寻房间内的可用资源——一只医疗箱,一台呼叫机,一些补给品。
她拿出床底的医疗箱,摆在两张床中间,小心翼翼地打开。
满目的医疗资源,以及一只装在罩子里的蓝色荧光“电子蝴蝶”,下边有相应备注——如需呼叫医疗人员协助,请捏碎该蝴蝶。
介于对该世界的不熟悉,谢如念没多管那只蝴蝶,她从箱中找出消毒水、纱布、碘酒,开始处理男孩的伤口。
因其常年在世界各地旅行,有时装备全无,有时在外流浪,练就了一身全能本领,包扎消毒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男孩横躺在床上,一身血渗进白色床单,不堪入目的青紫淤痕,不知为何揪得谢如念一阵心痛。
她沾了棉球,想先处理他的上臂。
冰冷的药水刚触碰上男孩的臂膀,刹那间,他睁开眼。
依旧是淡蓝的眼眸,静静盯着谢如念。
还挺乖。
谢如念冒出这个离奇的想法.
男孩紧张地缩手,试图起身靠在墙上,奈何身体过于虚弱,动作做了一半又重新倒回去了。
“姐姐,你的伤……”男孩扑闪双眼,小声道,意思谢如念先处理自己的伤口。
谢如念这才想起自己左臂流过血,她看看结痂的地方:“没啥大碍,先处理你。”
男孩晃头,紧盯谢如念的左臂,不退一步。
谢如念打消“很乖”的想法,她用命令的口吻要求:“别动,再动把你手剁了。”
男孩还是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谢如念换了种方式。
这次,男孩倒是陷入思考:“我姓池。”
谢如念没得等他反应,抓紧手臂就往上涂药:“好。”
男孩哪见过这招,他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像个木头人,随着谢如念处置。
谢如念不忘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哪儿的人,怎么跑罗科酒馆的仓库了?”
他摇摇头,一字一句道:“忘记了,我想吃东西,饿。”
“枪哪里捡的?”谢如念换了只手臂涂药。
“姐姐,记不清了。”男孩眨巴大眼睛,认真回复谢如念。
“你家在哪儿。”
“我是个孤儿。”
谢如念包扎的手一顿,她扯出一点笑容:“同道人啊,我也没人要。”
谢如念自打有记忆起,便清楚自己没爹没娘没人养,从小在街头要钱流浪,直到隔壁街道主任看不下去,把她接过来养。养到成年后,谢如念读完大学,赶上经济上行,开店赚钱,一笔笔入账直接将钱包塞满。
她没什么大抱负,一大笔钱转给主任,自己成了浪迹天涯的背包客,国内国外,路上海上,哪里刺激往哪里钻。
唯一一点与社会搭边的爱好,便是上网与人续火花,像执行誓言,一天都不能断。
“抬手。”谢如念提醒发愣的男孩,他乖乖配合她的动作。
纱布缠上竹竿般的手臂,覆在伤口上,缠绕成圈。
“行了,简略包扎好后别乱动。”谢如念处理自己左臂的伤口,她吸了口凉气,往身上涂药。
“还记得自己几岁吗?”谢如念想尽快掌握男孩的信息,成功伪装成他姐姐,免得露出马脚。
“二十岁。”
谢如念擦药的手一顿,她眯眼对着男孩笑:“身高165,体重八十,你二十岁?”
“我记得我是二十岁。”男孩试图起身证明自己。
谢如念:“别动。”
“你说你记不清自己打哪里来,好,自己名字,也好,现在清楚明白的同我说自己二十岁?”谢如念扔掉棉签,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
她威胁性的笑容总是暗藏一丝兴奋,让人分不清她的情绪:“这个玩笑是不是开过头了?”
“好吧,我叫池则临,来自Z区,是个流浪孤儿。”男孩眼见事情藏不住,主动吐露。
谢如念:“多少岁?”
“十八岁,刚成年。”池则临主动告知。
不是男孩,是个少年。
“谢如念,二十五。”她伸手。
池则临骨瘦如柴的手贴上谢如念的手掌,好似抓到无价之宝,紧紧攥着,直到谢如念轻拧眉,他才放开。
“我们逃不走了,想活只能往下走,刚才你昏迷时,我对外声称我们是姐弟,”谢如念试探池则临的态度,“你能做到吗?”
如果对方答应,那最好;如果对方不答应,她有办法让对方答应。
“好。”池则临眼里闪光,飞快答复。
谢如念满意点头,她侧过身,靠在床上休息:“讲讲你的事,让我大致了解了解。”
少年乖的很,说什么应什么,很快回复她:“我本来在Z区找吃的,被某个组织逮住了,给我注射了药物。”
“药效?”
“我昏迷了,不清楚。”或许是伤口得到处理,池则临的话语逐渐有条理。
“好,”谢如念姑且信他,“继续。”
“他们把我丢到马路上,给我一把枪,说里面有一发子弹,让我自杀。”池则临冷静讲述,恍若这些日子离他远去了。
“我想活着,想去抢罗科仓库的东西。”池则临顿住,他磨搓双手。
接下来的故事很简单,他被罗科的人逮住,而谢如念恰好路过,救了他。
“不错。”谢如念闭眼,她半听半休息。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长时间处于劳累状态,没有一点时间休整。
池则临估计瞧出谢如念的累,他噤声,横躺在床上,侧过头观察谢如念。
“姐姐,你躺着休息,我帮你看着。”
谢如念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点头:“好啊,交给你了。”
话毕,她躺在硬床上,摘掉面具,盖了点被子,干涸的血迹浅浅印上白色床单。
池则临没什么情绪地应声,他顺势关灯再躺下。
灯一熄灭,门缝泄进的光很耀眼,刺耳的交谈声、喧嚣的笑声,如廉价二手烟溢满空中。
谢如念没睡着,她也不敢睡着,神色平淡,黑发自由垂下,在白色床单上极明显。
另一边,黑暗里,池则临直勾勾盯着谢如念,他暗暗攥紧手,眼中藏着不可思议与些许怀疑,他转身,叹了口气。
姐姐,是你吗,他心想。
彼时彼刻,卫煜走过升降平台,他进入黄铜塔楼,踏上机械感十足的台阶,敲响塔楼的大门。
他身后,彩色蒸汽不断出现,盘旋而上,通过悬浮式平台边的通风口流向天际。
“咚——”
扳手与敲门声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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