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直接截胡天命

　　第五章红线偏移
　　方念尘离开后，天剑墟的惩戒并未停止。
　　谢霜序被带回步月宗落脚处，副宗主赵乾以“整肃门规”为名，亲自执鞭。沾了冷泉的鞭子抽在背上，每一下都皮开肉绽，寒意直透骨髓。谢霜序跪得笔直，紧咬牙关，未发出半声痛呼。冷汗浸湿了他的鬓发，顺着下颌滴落。
　　剧痛与寒冷交织的混沌中，他眼前却莫名闪过一抹灼眼的红——是方念尘戏谑的红瞳，是她漫不经心抛来酒坛的样子，是她在桃林中醉醺醺地说“这世上，难道就容不下一个孤独的人吗？”……
　　为何会想起她？
　　这个念头让谢霜序自己都吃了一惊。那女魔头欺他、戏弄他、害他至此，他该恨她入骨才对。可此刻，在这孤立无援的受刑时刻，想起她那份肆无忌惮、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张扬，心底竟掠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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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清河镇最大的客栈“醉仙居”，这几日气氛诡异。
　　一袭红衣、瞳色妖异的女子大摇大摆住了进来，占着最好的上房，点最贵的酒菜，却从不见她掏出一文钱。起初有仙门弟子以为她是妖物上前教训她，结果无一例外被她随手扔出窗外，轻则鼻青脸肿，重则断胳膊断腿。
　　掌柜的苦着脸，眼看着存货被她流水般消耗，却又慑于她的武力，敢怒不敢言。终于，他偷偷派了机灵的伙计，连夜去寻附近参加云笈盛会的修仙弟子，指望仙师们能来降服这“妖女”。
　　是夜，月明星稀。
　　方念尘正靠在窗边，自斟自饮从掌柜地窖里“拿”来的陈年佳酿，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驾着几乎看不见的微弱仙云，偷偷摸摸落在了她窗外。
　　“仙、仙子……”司命星君扒着窗棂，愁眉苦脸，“小仙求您了，那命簿……能否归还？神尊那边，小仙实在不好交代啊！”
　　方念尘斜睨他一眼，随手将那卷命簿抛在桌上，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嗤笑道：“还你便是。这命簿写得也无趣得很。梵疏萤这一世，无非是与那谢霜序误会来误会去，你猜忌我，我怀疑你，直到最后以为对方是灭门仇敌，刀剑相向，快死透了才恍然‘啊，原来他/她是爱我的’……”她模仿着那种幡然醒悟的语气，红瞳里满是讥讽，“俗套。”
　　司命连忙捡起命簿，抱在怀里，解释道：“仙子此言差矣！情劫情劫，需历经磨难坎坷，真情方能淬炼得如金石般坚不可摧！这误会与痛苦，正是为了让他们在最终明悟时，道心与神格得以圆满啊！”
　　“磨难？真情？”方念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晃着酒杯，望着窗外夜色，声音冷了下去，“这世上珍贵的东西多了去了，自由、力量、活下去……哪一样不比那虚无缥缈、徒增烦恼的情爱来得实在、可贵？”
　　司命哑口无言，只得低头快速检查命簿。这一看，他脸色更苦了：“仙子！这、这红线……谢霜序与梵疏萤的命定红线，已然偏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求仙子高抬贵手，莫要再扰乱命数了！”
　　“我扰乱？”方念尘挑眉，语气不耐，“我可没那闲工夫整天盯着他们小儿女的情情爱爱。你我做个信息交换，你告诉我师兄在哪？我自然不会再接近梵疏萤。”她逼近一步，红瞳锁定司命，“说，我师兄到底藏在何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司命被她气势所慑，冷汗涔涔，眼神飘忽：“小仙、小仙确实不知神尊具体化身为何……只知他在此界中，机缘到了，自会现身……仙子，强求不得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趁方念尘被“机缘”二字引得略微分神的刹那，猛地捏了个诀，化作一缕青烟，溜得比来时还快，瞬间消失在天际。
　　“哼，跑得倒快。”方念尘冷哼一声，并未追赶，只是又倒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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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侥幸逃脱的司命，并未回天宫，而是径直去了天剑墟，在一处僻静竹林里，见到了正在对月弈棋的孟秋上。
　　“神尊……”司命苦着脸行礼。
　　“命簿拿回来了？”孟秋上落下一子，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拿、拿回来了……可是，谢霜序与玄戈战神的红线，已然偏移了！”司命急忙汇报，“您那师妹她……唉，小仙实在拦不住啊。”
　　孟秋上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司命，那目光平静，却让司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我早告诫过你，命簿需严加看管。”
　　司命心里叫苦不迭，忍不住小声嘀咕：“神尊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那师妹的秉性……她想要的东西，何时失手过？小仙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拦得住她……”他觑着孟秋上的脸色，又壮着胆子劝道：“神尊，既然命数已有偏移，或许……您也不必再过多干预玄戈战神此世历劫了？顺其自然，或许另有缘法？”
　　孟秋上沉默片刻，目光重新落回棋盘，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世，已是玄戈最后一次机会。若再失败，她将彻底失去重归神位、掌控战神权柄的资格。我必须确保她成功。”
　　司命低下头，掩去眼中一丝复杂，用更低的声音喃喃自语：“从前九世，也不见您这般亲自下凡护持……偏偏这最后一次……”他没敢说完。
　　孟秋上仿佛没听见他的嘀咕，只是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清冷的眼眸深处，似有更为复杂的棋局正在铺开。竹林静寂，只余风声与遥远的更鼓。
　　...
　　另一边，梵疏萤被关在思过崖的石洞中，漆黑寒冷，只有姐姐汀兰趁夜偷偷送来些冷硬的干粮和清水。小丫头抱着膝盖，又害怕又委屈，更多的是对谢师兄和念尘姐姐的担忧。
　　第三日黄昏，石洞外的结界微微波动，一个清冷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正是孟秋上。
　　“孟师兄？”梵疏萤抬起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有些意外。孟秋上在步月宗地位超然，虽对她这个“掌门之女”还算和气，但从未有过私下交集。
　　孟秋上在她面前蹲下，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和一碗灵米粥。“吃吧。”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算得上温和。
　　“谢谢孟师兄！”梵疏萤饿坏了，立刻抓起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看着她毫无心机的吃相，孟秋上眸光微动，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梵师妹，此次禁闭，你可知错在何处？”
　　梵疏萤咽下糕点，小声说：“知道……不该擅闯禁地，给爹爹和宗门惹麻烦。”
　　“不止如此。”孟秋上看着她，语气严肃了几分，“你错在，太过轻信他人，不辨是非，更不懂人心险恶。”
　　梵疏萤茫然地看着他。
　　“这世间，尤其是修行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孟秋上的声音在空旷的石洞中带着回响，清冷而清晰，“许多看似无害、甚至对你好的人，或许披着精致的人皮，内里却不知藏着怎样的算计与目的。妖物狡诈，而有些‘人’的心，比妖物更叵测，更善于伪装。”
　　他的本意是借机点醒梵疏萤，让她对方念尘那样来历不明、行为诡异又实力强大的“危险人物”保持警惕，莫要被表象和一时的小恩小惠迷惑。
　　然而，梵疏萤啃着糕点，眨巴着大眼睛，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反而认真地点点头：“嗯！孟师兄说得对！就像上次那群想要欺负我的妖物，就是坏人！不过念尘姐姐帮我打跑它了！还有这次在秘境里，那个大怪兽好可怕，也是念尘姐姐在打它！”
　　孟秋上：“……”
　　他沉默了一瞬，看着眼前这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少女，忽然觉得有些无力。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可能激起逆反。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伸出手，揉了揉梵疏萤的发顶。
　　“罢了。”他不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的、刻着天剑墟徽记的玉符，递给梵疏萤，“再过两日，云笈盛会最后阶段‘弟子试炼’便将开始，届时你自然可以出来参加。这枚玉符你收好，若在试炼中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立刻捏碎它，我会尽快赶到。”
　　“试炼？”梵疏萤接过玉符，好奇地问，“孟师兄也会参加吗？你要是参加，我就可以跟着你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打着抱大腿的主意。
　　孟秋上微微摇头：“我四年前已经参加过一次了，这次是试炼监察者之一，主要负责巡视野外区域，保障各派弟子安全，无法与你组队。”
　　见梵疏萤有些失望，他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规则：“此次试炼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清剿’，所有弟子进入指定的‘黑妖林’区域，诛杀其中为祸的妖兽或者寻找灵物，以斩获的妖丹或特殊信物计算积分，积分越高，排名越前。”
　　“第二阶段是‘切磋’，五派弟子于擂台上比试，胜者获得积分。最终，两阶段总积分最高者，便是本届云笈盛会的魁首，可获得丰厚的奖励，并为宗门赢得荣誉。”
　　梵疏萤听得似懂非懂，但“黑妖林”、“妖兽”、“比试”这些词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不必过于担忧，”孟秋上起身，留下食盒，“遵循本心，量力而行即可。记住，保全自身，永远是第一位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石洞，清冷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结界之外。
　　梵疏萤握着尚有他掌心余温的玉符，看着食盒里精致的点心，心里对这位看起来冷冰冰但其实很关心同门的孟师兄，多了许多好感。她完全没意识到，孟秋上那番关于“人心险恶”的告诫，究竟指向何人。她只是觉得，念尘姐姐是好人，孟师兄也是好人。
　　石洞重归寂静。而山下客栈中，方念尘饮尽最后一杯酒，红瞳望向天剑墟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师兄，你既然要藏，我便将这潭水彻底搅浑。看你还能稳坐钓鱼台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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