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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
等到裴慎等人走后,江腾也吃的饱饱的了,外面刮起了风,树杈上的雪簌簌地落下来,虽然不疼,但是猛地被砸一下还是会着凉。
江腾皮糙肉厚的没关系,但是江婉清不行,妹妹的身体素质比不上他,风一吹就打个小喷嚏。
江腾让小二将马车赶过来,又给妹妹裹紧了披风,站在风吹来的方向为她挡风,护着她回到马车上。
江婉清一到回到马车里,后知后觉地才开始心跳加速,这会腿也开始抖了。仅仅是擦肩而过,就让她犯怵。
她刚从外面回来,应该觉得冷才是,可一摸上自己的脸蛋,竟感觉到一点燥热。
马车李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放了一个暖炉,手炉刚刚灌满了热水整热乎着。江婉清看了一眼,心想这一定是马车里太暖和的缘故。
江婉清从柳溪给她的零食袋子里掏出一块果脯狠狠咬下,腮帮子嚼地一鼓一鼓的。好像嘴里的不是果脯,是那个故意吓唬她的裴慎!
回来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小雪,马车走地慢了些,日落时分才回到忠义侯府。
哥哥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她两眼正盯着一处发呆,还恶狠狠地往嘴里扔李子肉干。
这应该是娘在秋天的时候刚做好的,那时候他还在前线,家里寄来一小包自己都舍不得吃,感情在妹妹这,是能够当饭吃的玩意。
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出声提醒:“妹妹,等会该吃晚膳了,你现在吃这么多等会吃不下,娘又要说你了。”
江婉清这才收了布袋子,跳下了马车。
刚落地,一个下人跑了出来。应该是早就等着的,帽子上落了几分雪也没拂去,脚步匆匆神色焦急。
“公子,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裴家那边今天送了好多东西来,夫人找了你们好久呢。”
裴家?
江婉清不由得又想起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江腾眉头挑了挑,一脸不屑仰起头走在前面,“送了什么?带我们去看看。”
竟然还送礼来收买她的妹妹!
正厅前的大院,积雪全被扫到一旁,干净的地板上有好几个大红色的箱子正好放在正中央,柳溪和江延年正在清点。
裴家的人是中午过来的,和出门的江婉清错开了。
“婉清,你回来了,快来看看。”
柳溪让下人拿着礼单给她过目。都是一些女儿家喜欢的首饰布匹,听说江婉清喜欢看书,还送了裴府藏书阁中珍藏孤本的抄本。
江婉清看了一下单子,有几本她一直苦于寻不到来路,问遍了京城的书铺,原来在裴府。
江婉清一目十行看完了单子,心中有点疑虑,这若是聘礼未免有点上不得台面,但若是普通节日,也不必送得这么多。
院里足足有五个半人这么高的大箱子呢。
柳溪解释:“裴家送来的上元节贺礼,这三箱是你的,有一箱是给江腾的。”
“还有一箱是给我和老头子的。”说完这句,她自顾自偷笑。
看起来送的东西在娘的心坎上。
被提到名字的江腾打开了那个属于他的箱子,里面是一把制造精良的大弓。
好不好江婉清看不出来,但是看江腾两眼放光的样子,他对这个大弓应该是非常满意。
江腾掂了掂重量,手指勾了勾弓弦,笑了,“这弓一定是一位大师做的,这上面的手感、这重量、这弓弦!”
江腾得了弓,正想试试。下人很有眼力见地拿着箭矢篓子放在一旁。
江腾面色凝重,眉头轻轻拧起来,鹰眼看准了方位。
连发十箭,箭箭中靶心。
在场的下人纷纷股掌。
江腾呲着个大牙,往柳溪和江婉清的方向看去,“妹妹,你看到了吗!你哥我可真厉害!”
江婉清敷衍了两句,继续和柳溪刚刚的话题。
在屋外久了,柳溪摸了摸女儿冻得有点冰的小脸,拉着她进了屋内,给她手里还塞了一个汤婆子,这才继续:“裴家说了,虽然圣上赐婚有些匆忙,但是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嫁妆会在节后送过来。”
“他们还说,裴夫人想到你可能来不及准备嫁衣,若是有需要,已经让京中最好的绣娘留出了时间,但还是以你的想法为主。”
柳溪原本还担心这裴家会仗着自己是士族狗眼看人低对他们江家瞧不起,但是今天送礼一事,倒是让她稍有改观。
“这裴家不愧是世家大族,虽然你的亲娘说他们裴氏只有京裴家这一支强撑,但是出手啊,却极为阔绰。”
“想当年我嫁给你爹的时候,聘礼是半扇猪和一个梳妆柜,你说有那上等的木头,做什么不好,偏偏做个华而不实的梳妆台。”
这话虽然是埋怨,但是这十几年来,每次柳溪起床都要在那梳妆台面前摆弄好久,哪怕两鬓已经发白,脸上长出皱纹。还从燕州千里迢迢带来了京城,照旧放在他们现在住的屋里。
娘虽然不是标准的大美人,但在乡里也是排得上号的。爹提亲之前就听说了,娘去小姐妹家的时候羡慕小姐妹有个专属于她的梳妆台。
那时候打造梳妆台都流行用檀木,爹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专门找人打了一个,还花了一两银子从西域商人那里买了一面很漂亮的铜镜嵌在上面。
也就因为这个,娘虽然埋怨他乱花钱,但每次吵架,只要看到那个梳妆台,火气就消了一半。
江婉清小时候就在想,她的家里或许清苦了些,但是父母恩爱,兄弟和睦,是万两黄金都买不来的乐事。
“娘,若是用我的书和你的梳妆台换,你换不换?”
柳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打趣起娘来了,你舍得你的书啊?”
江婉清眨眨眼,“舍得啊,娘你舍不舍得你的梳妆台?”
柳溪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鼻子,“那我可舍不得,那东西等我死后还要和我一起入土呢!”
江婉清蹙着眉,怪柳溪又口无遮拦了,“娘,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呸呸呸!你还要长命百岁,看兄长娶妻生子,还有我,娘也要看看我过得像不像娘一样幸福。”
柳溪学着她的样子“呸”了好几下她才满意。
——
燕州偏北,每年的冬天都特别冷。上元节的元宵刚出锅,还没到桌上就冷了。
但今年的上元节不同,江腾在京中谋了半大不小的官职,一家人搬进了三进的大宅子里,屋里生着炭火,即使窗外的风雪再大,也冻不了屋里的元宵。
柳溪嘴上说着,但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这兄妹两真是的,下着雪呢,偏要出去看什么灯会,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江延年拿着儿子孝顺给他的好酒,津津有味地品尝了一番,听到妻子的话摆摆手让她坐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京城过上元节,早听说这里的灯会比燕州的热闹,一大早就在准备了。”
江延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在京城的灯会上,有的摊贩专门将灯谜写在精美的花灯上,要猜中才能有资格买下那个花灯,而且还要自己出一道谜题写在新的花灯上。”
柳溪了解自己的两个孩子,“腾儿那个脑子怕是不会喜欢这个,应该是陪着婉清去玩吧。”
热闹的京城主街上灯火通明,道路两旁都是五彩斑斓各式各样的花灯,街道上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是肩贴着肩缓缓移动,不管是士族还是庶族,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提着花灯走在街上。
江婉清戴着兜帽,鼻子冻得红红的,两手在披风下抱着汤婆子,兴奋地往前走。
人太多了,江腾担心江婉清被挤着,在妹妹身旁左右护法似的开道。
到了一家人最多的铺子前,江婉清和江腾凑上前,“哥哥,你快看,就是这家,听说是京城花灯做的最好的!”
江婉清看着铺子里面琳琅满目的花灯,除了寻常贴着画的走马灯,有小兔子小老虎的,还有莲花菊花的,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江腾跟在身后,觉得京城的人真是会享受,就连一个花灯都如此精美,拿着一只锦鲤花灯,随口问了一句老板价格。
“公子小姐真是好眼光,我们店里的花灯都是由三年手艺的老师傅做的,用的纸张也是不易破防水的上等品,大的300文,小的180文。”
在燕州,平头百姓一天劳作也就挣一百文多一点,这还是是皇上在燕州时励精图治回复民生后的。但在京城,这花灯竟能抵上他们两三天的工钱。
江腾立马将花灯扔了回去,“这么贵!”
老板皱着眉,小心将那个锦鲤花灯拿起来查看有没有破损。
“这位客官,虽然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但我看你的穿着应该不是缺钱的,小店自开张十年来,从未涨价,如此精美的灯笼才这个价格,在同行之中已是薄利了。”
江腾愣了一下,看先自己的妹妹。他嘴笨,不知道京城的物价竟然这么高,一下惹恼了老板。
江婉清拉着哥哥的袖子,让他在自己身后,“真是对不住,我和兄长都是外地人,第一次参加灯会,对京城还不太熟悉。”
老板“哼”了一声,看这个女娃娃还算有点礼貌,便没再说什么。
江婉清和江腾像所有客人一样,开始看花灯下的谜题,解出来才有带走的资格。
江腾认识的字也就小孩学的《三字经》前几页,看着这字迹工整的楷书,歪着脑袋问江婉清是什么意思。
江婉清一一给他解答,还为他解开了一个红色锦鲤花灯的谜题。
而她自己则是看上了一盏白鹿灯,谜题却很简单:“时有时无,肤白似雪,满时则亏,亏极则盈。”
江婉清只是思考了片刻,就写上一个月字。
老板收了钱,乐呵呵地给她将花灯里的蜡烛点燃,“小姐真是聪明,连中两个,可要留下个谜题给后来的人?”
江婉清拿着朱笔,在脑中想了一下,寻了个莲花灯,在下面写下:“美人好妆,亭亭玉立,不蔓不枝,宁折勿曲。”
江婉清想了想,觉得太简单了,将倒数第二句删了,再将谜底写给了老板。
老板拿了纸条,先是夸了江婉清的字写得好,然后再将这个花灯挂在了空位上。
两人前脚刚走,又来了一对看起来像是兄妹的。
身材较矮的妹妹走在前,“兄长,上一年你就欠我一只莲花灯,今年你都要娶嫂嫂了,明年你陪她逛灯会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不管,今年你一定要补偿我。”
身后的男子戴着面具,声音低沉,“好。”若是有大理寺的人在,一定会吃惊,原来这铁面无私的裴少卿也会来逛灯会。
“就这个!”小姑娘指了指其中一个粉黄相间的莲花灯,老板拿了下来。
“二位,这位出题人才刚走呢,且不说谜面怎么样,但这字是真的好!”
上面的字是正楷,很清秀,俗话说字是人的第二面,裴慎猜测这字的主人应该是位清正高雅的人。他看了一眼谜面,中间有一句被划掉了,最有破绽的就是:“宁折勿曲。”
以美人比花,通径笔直。还有那句若隐若现的“不蔓不枝”,还真是简单的题。
“莲花。”
裴慎已经将花灯递给自己的妹妹。
“没错没错,公子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谜底。”老板将灯芯点燃,递给小姑娘,“来,这位小姐,拿好。”
谜面被猜出来了就会被丢掉,裴慎想了想向老板讨要了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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