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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几个意思?”
路行音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凑过去,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不是,你这脸上伤是几个意思?吃饭吃出个伤?”
“摔了”
向北望伸手擦了擦嘴角,挺疼,他“嘶”了声。
“骗鬼呢?摔这么精准,这么会摔干脆去干碰瓷得了”
路行音取了医药箱又去洗了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过来,坐这”
拿了个蘸了碘伏的棉球,路行音看着他嘴角
“我能冒昧问下,跟谁吗?”
上学刚一周,按理说跟谁也没结这么大的仇,不至于。
她按下去之后,向北望疼得往后躲了一下,路行音捞着后脑勺给按回来,手法挺娴熟,几下就把外面清理好了,向北望疼得肢体不受控制,双手握着她手腕,呈求饶状。
“好了,松开吧”
路行音动了动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把生理盐水递给他
“漱漱,然后吐了,里面也得清理一下”
“我能不…”
向北望疼得眼泪汪汪地看她,路行音举着生理盐水毫无动摇,歪头看着他。
向北望没办法,接过喝了一口,疼得直wink。
“吐这”
路行音把垃圾桶往他面前递了递
向北望吐了之后感觉嘴里火辣辣的
“我爹”
“嗯?”路行音没反应过来“什么?”
“跟我爹打起来了”向北望说
路行音顿了顿,抽了口气又呼出去,她觉得有种熟悉的堵
“下死手?”
“一直都这样,都恨不得彼此赶紧死了清净”
疼劲缓了点,向北望往后靠了靠
路行音抬眼看看他,语气很低
“少跟他接触”
“嗯”向北望点点头
“下午关店”
路行音收完医药箱,把门上的牌子翻了个个
向北望碰了碰自己嘴角
“不用,我真没事”
路行音扫他一眼,摘了围裙,往楼上走
“上楼换衣服”
“咱们干什么去?”
向北望跟着她身后,莫名有种特别踏实的感觉。
“随便逛逛,难不成你今天有心情打工,还是学习?”路行音问他
“实话,真不影响我心情,从小到大就这样,已经没感觉了”
按他以前就是沉一会就好了,甚至面上都看不出来,其实都不需要保持面上看不出来,因为没人会关照他的情绪。
但像今天路行音这么做了,他才去细想,你说毫无情绪吗,其实也不是,其他的都不说,无奈无力感肯定是有的,只是说他没办法阻止情绪的产生,只能让它蔓延然后变淡,能做的就是不给予关注,不去关注就当这事不存在。
“那就是我没心情,你权当陪我了”
路行音戴了个粉色的小帽子,拎着钥匙和向北望出门了。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向北望边爬边感慨
“台城小是小了点,但是基建还是可以的,该有的都有,除了这个东山公园,开发区还有个博物馆呢,改天带你去看看”
路行音跟他并排走着
“行啊”向北望说“这登到顶是不是能看到整个台城”
路行音笑了“不至于,没那么高,差不多能看到半个吧”
向北望往南指了指,“我刚刚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滑雪场啊”
路行音点点头“是个小型的,没什么意思,今年雪虽然没化干净,但也玩不了了,等再到冬天带你去北边那个大的,也是在开发区,那个有意思,很多娱乐项目,而且那的烤鱿鱼特别好吃。”
“你挺了解的啊,都跟谁去玩过?”
向北望半逗她半试探地问
“就我自己”
路行音爬得有点发汗,索性把帽子摘了
“除了贺哥我也没朋友”
向北望扯过帽子又给她扣上,“不怕感冒啊你”,想了想又说,“但你现在有了”
路行音没再摘帽子,反应了下,笑了
“嗯,现在有了,你好哇,好朋友”
爬到顶两人坐在石阶上,路行音手往后杵着,盯着向北望后脑勺看了会
“你刚受了伤,我就带你来爬山,是不是有点不仁义”
向北望后头看她,笑了,也跟着往后一杵
“没事,我之前打出伤都还点菜点爆辣呢,秉持着以毒攻毒的作风”
路行音点点头,看着下面半个台城,深深吸了口气
“我心情特别不好时就会来这里,一坐能坐一天”
向北望闻言看她侧脸,心情不好
“时候多吗?”
“什么?”路行音问
“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吗?”
路行音挑挑眉,“说实在挺多的,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我也没什么发泄渠道”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也很正常,人不可能永远都是开心的”
向北望嗯了声
“你在这里长大的?”
路行音坐直了,搓了搓手心
“对,我从小到大都在这个城市,台城挺老的,除了多添了几个建筑,没什么大变化。”
她又想了想,问
“你呢?”
“我?”
向北望说
“我去过太多城市了,数不清,转过无数次学。”
“为什么?”路行音侧了侧脸问他
“因为家庭吧,差不多也就两个原因,有时候是被讨债的追的,在那个城市住不下去了,有时候是他们赚不到钱,继续在那个城市就得饿死。”
向北望眼睛盯着脚尖,像是陷入回忆
“我爸吃喝嫖赌全占,光靠我妈日子很难过得安稳”
“那你妈…”
路行音觉得问的有点冒昧了,赶紧止住
但向北望知道她要问什么
“我妈没跟着回来,他两离婚了”
“对不起啊”
“哎,别,没事”,向北望摇摇头,“我还挺庆幸她能离掉的,只要离开那个畜生,日子怎么也能好过些”
路行音抬手不熟练地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向北望看她这动作笑了,绷紧肌肉动了动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路行音一脸疑惑
“肱二头肌”他又动了动
路行音看他一眼,憋不住了,笑了起来
“我真服了你了,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谁能摸出来啊,需要赞美两句吗?”
向北望抬抬下巴,路行音笑完清清嗓子,看起来一本正经
“相当有力量,感觉是连赶三周海都不需要休息的程度。”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异口同声地坐山顶大笑
“走吧”
路行音起身扫了扫屁股上坐到的灰
“这附近有家甜品店,蛋挞买三送一,我可以非常慷慨地分你两个。”
“得嘞,路老板”
向北望觉得来这么一趟心情确实好了不少,下山的脚步都无比轻松。
.
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鸦雀无声的教室被郭青的声音打断
“今天的值日生是谁?垃圾为什么没倒?”
每组四个值日生,一个负责班级内部,一个负责走廊,两个负责操场的公共区域和倒垃圾,文科班男生少,一般组里有男生的就直接自觉去扫公共区域倒垃圾了,基本上用不着特意商量,班级也没什么人有异议。
郭青把路行音跟郭迅杰分到了一组,她从开学到现在,每次值日都是被分去一个人扫操场倒垃圾,她今天来大姨妈,干不动,也不想干。
郭迅杰和另两个狗腿子很有底气地说自己负责的区域都打扫了,郭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把目光放在了路行音身上,路行音直直盯了回去。
全班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那分工听起来就知道是在欺负人,向北望不知道今天又轮到路行音值日,平时都是他帮着路行音一起抬下去。到人腰高的垃圾桶两个人抬都很吃力,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向北望在旁边把笔一磕,抱着臂往后靠椅子上,开始打量起郭青和郭迅杰的嘴脸。
路行音有点叫板的意思,郭青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感觉自己被扶了面子,大手一指
“你?”
路行音眼皮都懒得抬
“对,我。”
“你凭什么不倒垃圾?”
郭青比谁都清楚路行音为什么不倒,但若是想刁难人,那就有太多话可说了。
路行音觉得好笑
“你觉得呢?你说为什么”
郭青脸气得发绿,走到最后一排冲着路行音吼
“跟谁说话呢?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
这话已经不是非常难听的事了,郭青不可能不知道路行音被抱错这件事,那这就不单单是指责路行音没素质了,还有着别的含义。
路行音顿时火大,踹了椅子就站起来
“你再说一遍”
郭青觉得一个班主任被人这么叫嚣,实在是很没有面子,他走到最后一排,作势要扯路行音
“我再说一遍怎么着?嗯?我就再说一遍了怎么着?”
向北望忍了半天了,猛地站起来,挥了他伸向路行音的胳膊,横在中间,把路行音挡得半点也看不到。
这两人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在谈恋爱,而谈恋爱必然是会影响学习的,但凡换两人郭青肯定都会把他们分开坐,可这事放在路行音身上,就没必要费那心思了。
郭青根本没把向北望放眼里,推了他一把,还要去扯路行音
“你给我出来,现在就去倒垃圾!”
向北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径直走到卫生角,掀了盖子一脚把垃圾桶踹倒,里面的垃圾滚落一地,涌到郭青的脚边
“倒个锤子倒!我来帮你倒!”
郭青向后退了两步,抵到了墙上,踮起脚尖,生怕垃圾沾脏了他的鞋,反应过来后大步上前,揪住向北望的衣领
“你跟我去见主任!赶紧给我退学!我教不了你!这个班放不下你!”
路行音高挑眉头,直接拉开了教室后门
“好哇,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正好说说你是怎么做的班主任,怎么排的座位怎么安排的值日生,你都讲讲清楚,千万别有一点隐瞒,别委屈了您”
路行音每讲一句,郭青眼睛就要瞪大一分,眼疾手快地关上后门,走廊里还回荡着尾音。
他气得手抖,咽不下这口气,目眦尽裂地指了指路行音又指了指向北望
“好哇!好!我的课你俩…你俩以后给我站着上!”
这件事过去了半个月,每次轮到她值日,路行音连个抹布都找不到,有种‘不敢劳您大驾’之感,不过既然他们非要搞这一出,路行音也乐得轻松。
她和郭青、郭迅杰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路行音一直没开口跟向北望解释,除了不想,更多的是这事牵扯太多,要说就得全都说,她从来没主动把这事暴露给第二个人过,到现在也没太准备好,她不说向北望也没张口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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