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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牧场羊群康复的庆功宴上,篝火熊熊,烤肉香混合着奶酒的醇香弥漫在草原夜空。
程念安坐在角落,手里捏着一块刚烤好的奶酥饼,看着牧民们载歌载舞,心里盘算着等宴会结束就回营帐睡个好觉——自从上次寒夜披风的暧昧后,她总有些刻意避开拓跋烈,只想安安稳稳当条咸鱼。
“妹妹,你做的奶酥饼真是绝了,能不能教教我?”娜仁端着酒碗走过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眼底却藏着几分不自然。
程念安愣了一下,这还是娜仁侧妃第一次对她这般和善。她心里嘀咕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嘴上却客气道:“不过是些粗浅手艺,二侧妃要是想学,回头我把方子写给你便是。”
“那怎么好意思?”娜仁挨着她坐下,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不如现在就教教我?正好可汗也在,让他尝尝我们姐妹合力做的点心。”
话音刚落,就见大妃带着丫鬟款款走来,脸上挂着端庄的笑意:“难得你们姐妹和睦,既然娜仁想学,念安你便指点一二,也让大家看看我们厥律部后院的和气。”
程念安心里警铃大作。大妃向来对她敌意满满,今日却这般“宽和”,还特意提起拓跋烈,分明是有备而来。可当着众人的面,她若是拒绝,反倒落了“小家子气”“不合群”的话柄。
“也好。”程念安放下奶酥饼,起身道,“那我去膳房再做一份,娜仁侧妃跟着我学学便是。”
娜仁眼底闪过一丝窃喜,立刻跟上她的脚步。大妃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端着酒碗的手指微微收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场戏,该开场了。
膳房里,程念安熟练地揉着面团,加了羊奶和蜂蜜,打算做一份更精致的蜂蜜奶糕。娜仁在一旁“虚心请教”,一会儿问水温,一会儿问火候,看似专注,实则趁程念安转身取葡萄干的间隙,飞快地从袖中摸出一小包白色粉末,悄无声息地撒进了面团里,又迅速将纸包藏进腰间的香囊。
这一切,都被躲在膳房外的大妃心腹看在眼里,飞快地退了出去回话。
程念安毫无察觉,将揉好的面团放进烤盘,上火烤制。没过多久,金黄香甜的蜂蜜奶糕就出炉了,香气比之前更浓郁了几分。
“哇,好香啊!”娜仁率先拿起一块,递到程念安面前,“妹妹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程念安刚要伸手去接,就见娜仁“不小心”手一抖,奶糕掉在了地上,被路过的牧羊犬叼走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娜仁故作懊恼地拍了拍手,“都怪我笨手笨脚,还是妹妹再拿一块给可汗尝尝吧。”
程念安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拿起一块完整的奶糕,刚要走出膳房,就见大妃的丫鬟匆匆跑来:“公主,二侧妃,可汗让你们快些,大家都等着尝你们做的点心呢。”
娜仁立刻接过程念安手里的奶糕,快步往外走:“我去给可汗送过去,妹妹快跟上!”
程念安只好跟着她来到宴会中央。拓跋烈正和部落长老们谈笑风生,见两人过来,目光落在娜仁手里的奶糕上,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娜仁笑着将奶糕递过去:“可汗,这是我和程妹妹一起做的蜂蜜奶糕,您快尝尝!”她特意挑了一块撒了粉末的,递到拓跋烈嘴边。
就在拓跋烈要张口的瞬间,娜仁身边的贴身丫鬟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抢过那块奶糕塞进嘴里,哭喊着:“二侧妃,您不能害可汗!这糕点里有毒!”
众人哗然。那丫鬟嚼了两口,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怎么回事?!”拓跋烈脸色一沉,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
娜仁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程念安哭道:“可汗,我不知道啊!这糕点是程妹妹主做的,我只是在一旁打下手,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想害您!”
大妃连忙上前,扶起娜仁,脸上满是痛心疾首:“可汗,安侧妃虽是中原送来的,但也不该如此歹毒!方才我还见她单独在膳房逗留,定是那时下了毒!”她说着,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立刻跑出去,没多久就拿着一个小小的羊皮袋回来,递到拓跋烈面前:“可汗,这是在安侧妃的膳房角落里找到的,里面装的粉末和方才丫鬟吃的糕点里的一样,是草原上最烈的断肠草粉!”
铁证如山,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程念安身上,有质疑,有愤怒,还有幸灾乐祸。阿古拉吓得脸色惨白,拉着程念安的衣角颤抖道:“公主,不是我们做的,你快跟可汗解释啊!”
程念安却异常平静。她看着跪倒在地、故作惶恐的娜仁,又看了看一脸“公正”的大妃,心里已然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连环计,大妃借娜仁的手栽赃陷害,既除掉了她这个眼中钉,又能将责任推到娜仁身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好一招借刀杀人。
“可汗,这糕点确实是我做的,但我没有下毒。”程念安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坦然地迎上拓跋烈的视线,“第一,我做糕点时全程有娜仁侧妃在旁,她比谁都清楚我有没有加料;
第二,我带来的草药都有专属的绸布包裹,从未用过这样的羊皮袋;第三,方才娜仁侧妃特意要给你递那块奶糕,却在我要尝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未免太过巧合。”
她顿了顿,看向倒在地上的丫鬟:“而且,断肠草粉剧毒,若是真吃了,此刻早已气绝,哪还能只抽搐呕吐?”
拓跋烈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本就觉得今日的庆功宴透着诡异,大妃的“宽和”、娜仁的“殷勤”都不合常理。程念安的话点醒了他,他看向地上的丫鬟,又看向娜仁瞬间僵硬的脸色,心里已有了判断。
“来人,把丫鬟带下去诊治,查清楚她吃的到底是什么。”拓跋烈的声音冰冷,“再去膳房搜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之物。”
大妃没想到程念安竟然如此冷静,还能条理清晰地反驳,心里暗恨,却依旧镇定道:“可汗,念安巧舌如簧,可这羊皮袋是在她的膳房找到的,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是不是凭空出现,查一查便知。”程念安淡淡道,“我做点心向来喜欢留一份样品,方才烤好的奶糕,我单独放了一块在干净的瓷盘里,从未动过,可汗可以让人拿去查验,看看里面有没有毒。”
这正是她的小心思——穿越过来事事谨慎,做吃食总习惯留一份样品,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拓跋烈立刻让人去膳房取来样品,交给部落的医官查验。没过多久,医官回来禀报:“可汗,样品里并无毒物,倒是那丫鬟吃的糕点里,掺了少量巴豆粉和草乌粉,虽不致命,却能让人腹痛抽搐。”
与此同时,去膳房搜查的侍卫也回来了:“可汗,我们在娜仁侧妃的丫鬟房里,找到了同款羊皮袋,还有未用完的巴豆粉和草乌粉!”
真相大白。娜仁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地上,指着大妃哭喊道:“不是我!是大妃姐姐让我做的!她说只要除掉程念安,可汗就会多看我一眼,还说会帮我稳固地位!”
大妃脸色一变,厉声呵斥:“休得胡言!我何时让你做这种事?明明是你自己嫉妒念安,故意栽赃陷害,还想拉我下水!”
两人当众争执起来,丑态毕露。部落长老们脸色都很难看,后院争斗竟闹到庆功宴上,还想用毒糕点谋害可汗,实在不成体统。
拓跋烈看着眼前的闹剧,眼底满是寒意。他早就知道大妃和娜仁不和,却没想到大妃竟如此心机深沉,利用娜仁的愚蠢构陷程念安;而娜仁,更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甘愿沦为棋子。
“够了!”拓跋烈沉声喝止,“大妃管理后院不力,纵容争斗,罚禁足一月,闭门思过;二侧妃蓄意构陷,挑拨离间,罚去牧场劳作三月,反省己身!”
这个处置既没偏袒谁,又狠狠敲打了两人,长老们纷纷点头附和。
大妃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牙领罚。娜仁更是哭天抢地,却被侍卫强行拉了下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就这么落幕了。
宴会散后,程念安正要回营帐,却被拓跋烈叫住。月光下,他的身影挺拔如松,眼神深邃地看着她:“今日之事,多谢你沉着应对。”
“可汗言重了,我只是不想被人冤枉,断了我的干饭之路。”程念安笑了笑,刻意用轻松的语气化解方才的凝重。
拓跋烈看着她眼底的狡黠,心里的寒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暖意。他走近两步,声音低沉:“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必硬扛,我会护着你。”
程念安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温柔而坚定的眼眸,仿佛被月光裹住,暖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拓跋烈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染的草屑,动作自然而亲昵。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拓跋烈收回手,率先往前走。
程念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这条咸鱼之路,似乎也并非只有美食相伴。只是她不知道,禁足中的大妃,眼底正燃烧着熊熊怒火,一场更阴狠的阴谋,已在暗中酝酿。
王庭的夜风吹动帐帘,带着青草与星辰的气息。程念安刚把最后一块枣泥糕收进食盒,侍卫便躬身来报:“公主,可汗有请,主帐议事。”
阿古拉攥着帕子紧张:“这都夜半了,会不会……”
“怕什么。”程念安指尖捻了块芝麻酥塞进嘴里,眼底清明得很,“草原上的规矩本就不拘泥于中原那些繁文缛节,他找我,无非是说牧场构陷后的收尾事。” 心里却门儿清,经了寒夜披风、毒糕破局两桩事,拓跋烈的心思早已明了,今夜这趟,绕不开“相守”的话题。
她换了件银线绣流云的素白骑装,长发松松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没施半点粉黛,却衬得眉眼愈发清丽。揣好随身的小菜谱,她抬步往主帐去——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的底线摆得明明白白。
主帐内没燃刺眼的龙凤烛,只点了数盏银灯,暖光漫过铺着雪白狐裘的地毯,映得帐内器物泛着温润的光。拓跋烈已褪去玄色皮甲,身着墨色暗纹锦袍,腰间系着块羊脂白玉佩,长发未束,墨色发丝垂落在肩头,衬得他眉眼深邃,轮廓锋利如刀刻。
他本就生得极好,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平日里一身戎装添了杀伐之气,此刻换上常服,竟多了几分清贵慵懒,偏偏眼神锐利如鹰,带着迫人的张力,像极了潜伏在草原夜色里的猛兽,危险又迷人。
程念安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移开视线——这长相,确实够苏,难怪能让大妃和娜仁侧妃争破头。
“可汗深夜相召,不知有何吩咐?”她主动开口,打破帐内的静谧,刻意维持着疏离。
拓跋烈抬眸看来,目光落在她高束的发尾,又滑过她线条流畅的下颌,喉结微滚:“大妃禁足,娜仁罚去牧场,后院暂无人打理。我问过长老们,他们都认可你处事的通透,想让你执掌后院中馈。”
程念安挑眉:“可汗是觉得,我想争这个位置?”
“我知道你不想。”拓跋烈起身走近,墨色锦袍扫过地毯,没半点声响。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站在她面前时,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却没半点冒犯之意。
“但你在王庭立足,总要有个名分护着。草原上的规矩,强者为尊,不是中原那套男尊女卑。你有本事,就该站在能护着自己的位置上。”
这话倒是说到了程念安心坎里。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映着银灯的光,也映着她的身影,专注得让人有些心慌。
“我可以接下中馈。”程念安直言,“但我有条件。第一,后院之事我做主,谁也不能插手我的规矩;第二,我不干涉你的部落事务,你也别逼我争宠、生孩子;第三,哪天我想走了,你得放我自由,不能用任何理由困住我。”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没半点女儿家的娇羞,反倒像在跟人谈一场公平的交易。拓跋烈看着她眼底的倔强与清明,非但没生气,嘴角反倒勾起一抹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程念安,永远清醒,永远不把自己困在情爱里。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成交。”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带着微凉的温度,“但我也有个条件——今夜,你留下。”
程念安耳尖瞬间泛红,却没后退。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让人无法忽视的男性魅力。不得不承认,拓跋烈的荷尔蒙,是实打实的,换哪个女子恐怕都难不动心。
但她依旧清醒。她知道,这不是因为爱,而是一场基于相互认可的“结盟”。他需要一个通透不惹事、能镇住后院的伴侣,她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和自由的保障,顺便……还能欣赏养眼的帅哥,不算亏。
“可以。”她点头,语气平静,“但先说清楚,我睡觉不老实,可能会踢人。”
拓跋烈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靠近的距离传来,带着莫名的蛊惑:“无妨,我能接住。”
银灯摇曳,暖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地毯上。没有强迫的试探,没有刻意的缠绵,拓跋烈抬手,轻轻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触感细腻温热。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与他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程念安没躲,任由他触碰。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瓣,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让人赏心悦目。心跳快了几分,却不是慌乱,而是一种坦然的、被魅力吸引的悸动。
夜深时,拓跋烈将她打横抱起。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动作稳而轻,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程念安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鼻尖抵着他的锁骨,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竟莫名觉得安心。
帐内的温度渐渐升高,衣衫轻解的瞬间,程念安还是绷紧了身体。拓跋烈察觉到她的僵硬,动作一顿,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克制的温柔:“别怕,我不会勉强你。”
他的眼神真诚,没有丝毫占有欲,只有尊重与珍视。程念安缓缓放松下来,闭上眼——既已做出选择,便坦然接受。她守住本心,不迷失,不依附,这场“结盟”就永远是平等的。
这一夜,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浓情蜜意,只有水到渠成的温柔与默契。拓跋烈的触碰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强势却不霸道,温柔却不黏腻,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撩动着心弦,却又让她保持着清醒。
程念安始终记得自己的底线,她享受着这份温柔,却不沉溺。她知道,自己要的从来不是成为谁的附庸,而是在这草原上,凭着自己的本事和这场“结盟”,安稳躺平,顿顿有肉,岁岁无忧。
天快亮时,程念安先醒了。身边的拓跋烈还在熟睡,墨色的发丝散落在枕间,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闭着,竟多了几分少年气的柔软。她没惊动他,轻轻起身穿衣,动作轻巧得像只猫儿。
走到帐门口,她回头望了一眼。银灯还剩最后一点微光,映着他俊朗的侧脸,确实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好看。程念安嘴角微扬,从食盒里拿出一块芝麻酥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算是昨夜“结盟”的信物,也是对他温柔相待的回应。
刚走出主帐,就见远处一道黑影闪过,直奔大妃的禁足之地。程念安眼底寒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妃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她并不慌张。如今她有拓跋烈的认可,有后院中馈的权力,更有自己的清醒与谨慎。草原上强者为尊,她凭本事立足,谁也别想轻易动她。
回到自己的营帐,阿古拉连忙迎上来,眼神里满是担忧。程念安拍了拍她的手,拿起桌上的羊奶喝了一口,语气轻松:“没事,以后咱们不仅能安稳干饭,还能在这草原上,活得更自在。”
她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心里盘算着今日要做的羊肉抓饭。至于昨夜的温存,不过是这场“结盟”里的一段小插曲,她的核心目标从未改变——做草原上最自由的咸鱼,顿顿有肉,岁岁无忧。
而主帐里,拓跋烈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手边的芝麻酥。他拿起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化开,心里暖融融的。望着帐门口,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素衣女子潇洒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温柔与笑意。
他知道,他的这位“咸鱼妃”,看似不争不抢,却早已让他动了心。只是他不知道,禁足中的大妃,已收到了消息,正用淬了毒的眼神盯着程念安的营帐,一场更隐秘、更阴狠的阴谋,已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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