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凶手
沈山海无法反驳,毕竟确实是她亲口说出的话。
“所以,你要查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就知道是谁在□□,以及他倒卖的目的。”
“不错。”
“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查案?”
连春山成竹在胸,道:“有穆神医在,自然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房门像是被攻城木撞击了一样突然破开。沈山海还未来得及感叹门窗的质量好,就见穆神医插着腰,气鼓鼓地站在门口,可爱的小脸因生气皱成一团。
“真当我是神仙吗?你现在连站半个时辰都费劲,还想上哪去?”
连春山也对这突然出现的情况一惊,刚要说些什么,只见一个药瓶从门外扔了进来。
沈山海伸手一接,竟被震得整条手臂都麻酥酥的,可她只是寻常一扔,并不像使出什么招数的样子,怎会有如此威力?
等沈山海再一抬头,那位穆神医已不见了踪影。
连春山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眼神里透出些许欣慰,道:“看来我说的没错,有她在,不用担心。”
沈山海望着还在忽闪的门,有些后怕道:“伤是不用担心,可她的拳头你可得当心再当心!”
戌时,傅府。
此时太阳已然西沉,这条路上住的都是高官,家家门口都立着两个石狮子,狮子头顶悬挂两个昏黄的灯笼。
可唯独傅家门口的,是两盏白灯,上面还印着黑色的“奠”字。
门口的石狮子的脖子上也系着白布,狮子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沈山海和连春山正站在傅府门口,等人进去通报。
他二人为隐匿行踪,乔装成了两个胡子花白,衣衫破旧的算命大仙。
这是沈山海的主意。
有些人敢孤身走坟岗,独自睡深山,这种人自然是不信鬼神一说。
但有些人,尤其是有钱的有权的,对外嚷嚷着无鬼无神,自己却迷信的很,恨不得每走一步都要找个神棍算一卦,会不会破财,会不会升官。
而现在的傅府,不光占了一个“权”字,家里还有白事纠缠,所以算命大仙这个身份不光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还不会让傅府内部的人多虑。
因此沈连二人很顺利地进入了傅府。
接待他们的,是尚书傅之仪的独生女傅丹。
傅夫人早在前些年就已经病逝,如今傅之仪又身陨,只能是这个年轻姑娘来主持大局。
不过沈山海没想到,十七八岁的傅丹竟十分稳重,完全不是闺阁里娇滴滴的大小姐。她身形虽略显憔悴,眼睛里也全是血丝,但招待起客人却熟稔得很。
“听家丁说,父亲昨晚给二位托梦了?”
没错,沈山海的进傅府的理由是,傅之仪给他二人托梦,告知了杀人凶手。
连春山曾问过她,若是抓不到凶手怎么办?
沈山海干脆利落地答道:“跑。”
既然两个人用尽了方法也抓不到凶手,甚至连他杀的证据也找不到一处,这种情况他们自己恐怕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骗子,更何况别人了,所以就只能跑了。
沈山海开口道:“不错,我们昨晚梦见傅大人表情悲伤,说他是被奸人所害。”
傅丹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身穿一身孝衣,眼神冷厉,竟真的有一种当家主母的威严之感。
“那敢问二位先生,这杀人凶手,是谁?”
沈山海摸摸假胡子,眼珠子一转,故作高深摇摇头,道:“傅大人说他有一件东西,还没有被人找到,让我先找出来,交给傅姑娘,之后才能说。”
听了这话,傅丹并没有立即表态,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碗,瞥了瞥浮在上面的茶叶,嘬了一口。
沈山海看见喝茶的傅丹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心想这小姑娘竟心思缜密至极,实在是出人意料,想必是不好骗的主儿。
连春山不知在想什么,盯着傅丹手上的金镯子和金戒指看了半晌。
但没想到傅丹放下茶碗,脸上竟有了笑意,道:“那家父可有说是什么东西?放在哪?”
“在书房。”这回换连春山开口。
傅丹沉默片刻,站起身道:“二位请随我来。”说罢走在前面给二人带路。
沈连二人交换眼神,快步跟上。
推开门,沈山海心里大呼不妙。
因为任谁都能看出来,整间屋子已经从里到外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书架一本书也没有,本来应该放着笔墨纸砚的红木桌子上,也是空空荡荡,地上的青石地砖恨不得都能照出人影儿来。
整间屋子好像是翻新了一遍,一点使用痕迹也看不出。
现场被破坏成这个样子,沈山海实在是没想到。
她看了一眼连春山,他倒没什么表情,正在屋里四处翻看。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仔细在屋里寻找。
别说,稍微一留意,还真让沈山海发现些不寻常。
某一块地砖缝的颜色与其他的不一样,颜色更深,像是还没干透的水渍。
沈山海蹲下,指尖抠住地砖边沿,注入内力,使劲儿一翻,那块地转直接被掀了起来。
傅丹在一旁变了脸色,一只脚已经迈出一步,看样子是想上前,但最终还是站在原地,语气不悦:“先生这是做什么?想拆了这间屋子吗?”
沈山海还没说什么,连春山倒先开了口:“傅小姐别介意,傅大人交代的东西,难免不好找。”
傅丹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沈山海倒是可以理解。父亲刚刚去世,家里突然来了两个不知真假的算命先生,刚进屋就把书房的地刨了,放谁身上都会不开心。
沈山海冲傅丹赔笑过后,继续查看手里的地砖。
果然,这块地砖正面被冲洗得干干净净,背面却渗进去一大片不明液体。看潮湿程度,就是最近才撒进去的。
沈山海凑近闻了闻,有味道,且有三种不同的味道。
其中两种,是常见的汤羹材料,红枣和银耳,看来最近有人在这间屋里喝红枣银耳羹。
还有一种味道,沈山海也十分熟悉,半两就能要人命的至毒,无常钩。
沈山海自从跟着师父生活以后,对中药材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师父懂些医术,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来找师傅配药,省得跑去城里。
所以家里各种加工的未加工的药材琳琅满目,无常钩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种由十几种药材配出来的方子,单独使用便是剧毒,所以一般与其他药材一起出方。质地是粉末状,呈淡黄色,有香甜的杏仁的味。
沈山海小时候误食过,躺了十天才保下这条小命。所以对它印象深刻。
凭借地砖背面的残留,沈山海断定,这份红枣银耳羹无论是谁吃的,这个人一定已经没命了。
沈山海回头,想把这个发现告诉连春山,可他已不在原来所站的位置上,只留下脸变成猪肝色的傅丹,正仰着脖子向上张望。
沈山海也跟着抬头,原来连春山此时已经蹲在了房梁上。
“有什么发现吗?”沈山海问道。
“有两条绳索痕迹。”
两条?一条上吊用的,那另一条是做什么的?
连春山从房梁上跃下,脚底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沈山海这才想起他身上有伤,连忙上前搀扶。
“没事吧。”
连春山顺着她的力道站稳,摆摆手示意无碍。
可是傅丹不干了。
“二位先生又是上房又是刨地的,请问可有找到我父亲的遗物?”
沈山海手里还拿着刚挖起来的地砖,听了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十分不好意思地给镶了回去。
“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傅大人的遗体?”连春山道。
傅丹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你们还想做什么?”
沈山海道:“傅姑娘,难道你真的认为令堂是自杀?”
“还不需要两个江湖骗子来质问我。来人,送客!”
二人被连推带搡赶出了傅府。
沈山海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傅丹居然是这个态度。
沈山海朝紧闭的大门挥了一记空拳,双手叉腰,十分生气。
连春山倒是不急不恼,抱着肩膀靠在门口的石狮子旁,看着沈山海发疯。
“我说连兄,你一点不生气吗?”
连春山嘴唇微抿,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道:“房梁上有两处绳索痕迹,你怎么看?”
沈山海心里暗叹这人心不是一般的大,碰见这么憋屈的事儿居然一点也不恼。
“房梁那么高,我可没法看。”沈山海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免不得说话夹枪带棒的。
连春山也不管她如何答,自顾自说道:“有没有可能,其中一条是挂尸体的,另一条,是吊尸体的。”
“什么挂啊吊啊的,你说清楚……”
后半句话沈山海没说完,她忽然明白连春山的意思了。
如果凶手是一个人的话,他是怎么把已经断气的尸体,挂上已经绑好的绳圈里的呢?
所以凶手准备了另一条绳子,一端系在尸体上,另一端绕过房梁之后,凶手拽着绳子,像升旗一样把尸体升起来,选好合适的位置,再将尸体的脑袋套到绳圈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尸体身上肯定有勒痕。
连春山知道她已经明白,又开口问道:“你刚才有什么发现?”
沈山海停止思考,回道:“傅大人应该是被毒杀的,地砖下面渍着放了无常钩的红枣银耳羹。看来是府里人动的手。”
“无常钩?”
“不错,可以说是药材,也可以说是毒药,就看怎么用。”
连春山点头,手在鼻子上摩挲不停:“你觉得傅姑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沈山海一副拿不准的样子,犹豫道:“她确实怪怪的,但好像也能说得过去,谁都不会对两个骗子热情款待。只不过……”
沈山海皱起眉头来回踱步:“感觉她不是很伤心的样子……”
她突然凑到连春山耳边,小声说道:“哎,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金首饰?”
连春山道:“死了父亲的女儿哪还有心情戴首饰?”
二人相视,眼神逐渐清明。
“不如……”
“今天半夜……”
二人异口同声,沈山海嗤笑,拍了拍连春山的肩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