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乖宝

　　可是爸爸没有来。
　　林砚打了半个小时的球。
　　“林子，球！”
　　林砚一跃腾空，伸手愣是从对手手里把篮球抢了回来，对方的扣击没成功瞪他，林砚更兴奋了。
　　他的篮球，打的可是他们队最好的。
　　篮球场周围围一圈同班女生，都在给他喊加油，他舔舔嘴唇，眼神更亮了，汗如雨下。
　　可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人群里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小小身影，心里咯噔一声。小孩子许卓抱着他的书包，一声不吭地被人挤来挤去。
　　他舔舔嘴唇，眼神亮亮的，似乎也是被这样的场合感染了。
　　但是许卓的个头明显比别人小一头，像是河里的小船，被湍急的水流冲来冲去，不知道那一刻就会被浪头打翻，淹没在河底。
　　“我草，你干嘛呢?”
　　祝宇一声破口大骂，给林砚喊回了神。
　　但刚刚被抢球的人却找了机会，狠狠一撞林砚，直接抢了球就扣篮。
　　他们的比分被抄了。
　　许卓抿抿嘴唇，他的个子太小了，所以他固执地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想冲到最前面看林砚。
　　因为许卓的出现，林砚打球的动作都慢了不少，总要分一只眼睛留在许卓身上。
　　然后就被对面连超过7分。
　　祝宇脸都黑了，他什么时候跟林砚一起打过这么窝囊的球赛？
　　林砚分心，对方正好乘胜追击，连投好几个球，眼看着就要输了。
　　祝宇咬着牙骂林砚：“你脑子进水了？他妈倒是看球啊！”
　　球场外，许卓终于费力挤到前排，他张张嘴刚想喊一句“哥哥加油。”
　　变故突然发生，许卓身后的人似乎太激动了，下意识抬手一推，许卓狠狠摔进球场，球场上的人打的正酣，运的球正好不偏不倚朝许卓面门砸过去。
　　全场惊呼，林砚下意识扑过去抱住许卓，那篮球就“嗖”的一下，狠狠砸他太阳穴上。
　　打球的，看球的全倒吸一口冷气。
　　许卓脸色白了，他当时伸出小手，想摸摸林砚的额头，被按下去了。
　　祝宇一抹脸。暗骂一声，气的直接把篮球当足球，一脚踹老远。
　　同样的，林砚的脸色也不好，他太阳穴嗡嗡嗡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慢慢站起来，扯出一个笑，在全场静默里，给祝宇道个歉，一挎书包，牵着许卓往回走。
　　老师说，许卓去打了电话，但是只说了一句。
　　“不用了，我去找我哥。”
　　林砚回家，对许卓发了很大的脾气。
　　“我不是让你去找爸爸接你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几乎很崩溃地抓自己头发，抓的乱七八糟，清朗的脸也涨红。
　　“你干嘛一定要跟着我！”
　　他是哥哥，又不是许卓的保姆。
　　许卓被他暴躁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餐桌，背后的手紧紧抓住实木桌边，手指扣的发白，仰头看着他，眼里噙满泪，大大的眼睛几乎占据半张脸，但眼神满是恐惧，他害怕，他的哥哥从来没这么吼过他。
　　看上去就像是被野兽逼到角落的小鹿，整个身体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许卓嘴唇发抖，看似想了很多，但其实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
　　“哥站你这边。”
　　那是他哥哥吗？不是，是骗子。
　　很久之前，他的妈妈也会抱着他，可是有一天妈妈开始吼他，从那以后，只要父母吵架，漂亮的妈妈，就恶狠狠瞪他，吼他，打碎一个盘子都要骂他。
　　哥哥和妈妈不一样吗？一样的。
　　许卓抓着桌子，脸色更加白，却只是害怕地摇摇头。
　　但他哥哥说过的话，却一直在他耳边响。
　　林砚猛地将水杯砸在桌上，发出巨响：“说话啊！把我当猴耍很有意思是不是？！”
　　“你骗我！”许卓尖叫着控诉，“你说你永远站我这边的！”
　　“那是因为你可怜！”盛怒之下，林砚口不择言地吼出了最伤人的真话，“要不是看你没人要，谁他妈管你！”
　　许卓的小身板，靠着桌背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不喊疼，仰脸看他的哥哥，眼泪一下子顺着眼眶流出来，大滴大滴砸在地上，在灯下反着晶莹的光。
　　林砚愣住了。
　　美人鱼的眼泪可以化成珍珠，林砚一直觉得，那么贵的眼泪，那美人鱼应该是最该被保护，娇养的物种，就像他的弟弟。
　　此刻的林砚不知道，他说出了最让自己后悔的话，那些话就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以后的日子，每次想起，他都心疼愧疚的要死，补偿许卓再多，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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