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劫:神女今天也在破产边缘

作者:一根袅袅压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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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阴冷潮湿的天牢深处,沉重的铁门在他们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血腥味和一种绝望的腐朽气息。

      “咳……咳咳……”元宴满适应不了这污浊的空气,又开始低咳起来,小小的身子在单薄的囚服下微微发抖。

      桑槡立刻凑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担忧地问:“小满,怎么样?”

      “没……没事,阿姐。”元宴满努力平复呼吸,声音虚弱却带着安抚:“就是有点冷……”

      唐辞沉默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虽然那袍子也已沾上污迹,但总算厚实些,他默默将袍子递了过去。
      桑槡接过,赶紧给元宴满裹上,心疼地摸了摸他冰凉的额头。

      “啧,矫情。”烬夜冷嗤一声,抱着手臂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一脸嫌弃地打量着这糟糕的环境:“这地方比那破驿站还不如,一股子死老鼠和蠢货的味道”

      桑槡现在没心思跟他斗嘴,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唐辞,神色凝重:“殿下,您刚才说的……先皇虐杀数百人炼鬼婴丹之事,确凿吗?是哪本古籍所载?”

      唐辞颔首,语气肯定:
      “《景安秘事录》,虽非正史,但编纂者曾是宫内翰林,负责整理前朝文书,其中记载应非空穴来风。里面详细描述了方位、人数甚至……部分手法,与此地景象吻合”

      “《景安秘事录》……”
      桑槡沉吟片刻,眉头越皱越紧:“殿下,您不觉得奇怪吗?若此事为真,如此伤天害理、罔顾人伦的惊天秘闻,为何会如此恰好地被记录在一本可能流传出来的秘事录中?还记载得如此详细?”

      唐辞微微一怔。

      桑槡继续分析,语速加快:
      “而且,烬夜刚才说,那里的怨气虽重,却像是无根之萍,底下是空的,死的,若真有数百人惨死于此,怨气凝聚百年,怎么可能如此浮浅?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仿制品,一个故意要让人发现的真相”

      “阿姐的意思是……”元晏满脸色苍白:“我们看到的‘百子坑’,是假的?古籍记载,也可能是有人故意误导?”

      “不可能!”唐辞下意识反驳,他对书籍和记载有着固有的信任:“古籍传承岂容儿戏?况且,那地方的惨状……”

      “古籍就不能作假吗?”
      桑槡打断他,目光灼灼:

      “若有人权势滔天,事后篡改或伪造一两本秘录,又有何难?至于惨状,只要舍得下本钱,有什么场景布置不出来?烧焦的石头、浸血的土地,很难吗?”

      “但怨气……”

      “怨气也可以引导和伪造!”这次接话的是烬夜,他虽然一副懒得参与的样子,却听得仔细,他嗤笑道:

      “用一些惨死者的遗物或残魂碎片作为引子,再布下汇聚阴气的阵法,短时间内造出一个怨气冲天的假象,并不难。骗骗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绰绰有余”
      他这话是对着唐辞说的,带着惯有的傲慢。

      唐辞陷入沉默,眉头紧锁,显然在挣扎。他相信自己的学识和判断,但桑槡和烬夜的话,尤其是烬夜那超出常理的感知能力,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可是,”元宴满虚弱的声音响起,他裹紧袍子,小脸从布料里抬起来:“如果那里是假的……为什么要弄一个假的‘百子坑’出来?还故意留下古籍线索?”

      桑槡和烬夜几乎同时开口。

      桑槡:“为了掩盖真正的。”
      烬夜:“为了把脏水泼给死鬼先皇。”

      两人说完,都是一顿,随后对视了一眼。

      桑槡挑眉:“哟,账房先生这次脑子转得挺快。”

      烬夜冷哼:“是你太慢。这么简单的祸水东引、李代桃僵之计都看不出来?亏你还自称仙师。”
      桑槡语塞,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那你说,真正的‘百子坑’在哪?弄这么大阵仗掩盖,真的又该是何等模样?”

      烬夜熔金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他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哪?当然是在最灯下黑的地方。至于模样……哼,需要极其精纯的材料和稳定的能量源才能维持某种阵法或炼制……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怨气都行的。”

      “比如……童男童女的生魂?比如……皇宫地底,龙脉交织之地?”

      他这话如同惊雷,在阴冷的牢房中炸响。

      唐辞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皇宫地底?童男童女?这比先皇的暴行更加令人发指。
      而且,若真在皇宫之下,那当今皇帝……

      桑槡也倒吸一口凉气,左眼下的绷带隐隐发烫。她瞬间将许多线索串联起来:皇宫内频繁的“闹鬼”、小皇帝诡异的态度。

      “所以……”桑槡声音干涩:
      “那假的‘百子坑’,是个诱饵?也是个替罪羊?一旦有人查到先皇的恶行,就会以为找到了真相,从而停止深究?而真正的罪恶,一直在皇宫之下,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甚至,就是由她主导的?”

      “总算还没笨到家,”烬夜毒舌地肯定了她的推测,但眼神里却没了平时的纯粹嫌弃,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甚至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姿。

      阴冷的天牢里,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猪油。元宴满缩在角落,咳得小脸通红,桑槡给他拍背。

      烬夜脸色臭得像摸了十年夜香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墙,仿佛在计算把这破牢房拆了要赔多少银子。

      “喂,骗子,”烬夜终于不耐烦地开口,声音在牢房里撞出回音:“你那堆破符纸里,就没一张能把这玩意儿弄开的?”他抬脚踢了踢粗壮的栅栏。

      桑槡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有啊,爆裂符,贴上去砰一声,保证开门,顺便把外面守卫全招来,大家一起变烤串,你试试?”

      “啧,没用,”烬夜嫌弃地撇嘴,指尖“噗”地窜起一簇小黑火,跃跃欲试地瞄着铁锁。

      “省省吧你!”桑槡立刻压低声音呵斥:“忘了皇宫禁制了?想被雷劈成外焦里嫩的炸妖王?”

      烬夜的手僵在半空,悻悻地收回妖火,骂了句谁也听不懂的“妖界”脏话。

      一直沉默的唐辞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的囚服衣摆,走到牢门边,伸出手指,极其认真地开始抠锁眼旁边的泥垢。

      桑槡:“???”
      “殿下您这是闲得发慌开始搞清洁了?”

      烬夜:“…………?”
      “这安静王关久了终于疯了……”

      就连元宴满都停止了咳嗽,茫然地看着他。

      唐辞抠了半天,似乎从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摸出了一点点油灰,他对着那点油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桑槡和烬夜,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人畜无害的表情,语气平静:
      “说起来,两位可知晓,宫内旧制,凡宗室子弟,年满十二,皆需于内务府匠作监习艺三月,美其名曰‘知民生疾苦’”

      “…………”
      桑槡和烬夜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忽然提这个干嘛。

      “本王不才,”唐辞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年被分去的,恰好是……制锁坊”

      桑槡:“……”
      烬夜:“……”

      唐辞仿佛没看到他们呆滞的表情,自顾自说了下去:“当时坊里几位老师傅,手艺是极好的,就是……嗯……颇有些念旧。”

      “宫里各处旧锁的形制、脾气,乃至……些许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小习惯,他们都门清儿,偶尔酒喝多了,也爱说道说道。”

      他边说,边从头发里摸出一根看起来像是女人用的细细长长的金属簪花,但末端似乎被巧妙地拗成了某种奇怪的钩状。

      “就比如这天牢的锁吧,”他用那簪花尖端轻轻蹭了蹭刚才抠出的那点油灰,动作优雅得像在蘸墨:

      “看着威风,其实是弘熙年老内官监统一打的版,图省事,里头机簧排布有个通病,卡榫吃重,偏爱上点油才滑溜。年头久了油干了,或是换了不懂行的愣头青瞎上油堵了心眼子,就容易卡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拗弯的簪花尖端,小心翼翼地探入了锁孔。
      手指极其稳定,侧耳倾听着里面细微的动静。

      “但反过来,”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出的狡黠弧度:“若是知道确切位置,用巧劲轻轻一拨,避开那吃死的卡榫……就像这样……”

      只听锁芯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近乎愉悦的“咔哒”轻响。

      唐辞手腕微微一沉。

      嘎吱……
      那扇看着沉重无比、刻满禁制符文的牢门,竟然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地推开了!

      桑槡的嘴巴微微张开,忘了合上。
      烬夜敲墙的手指停在半空,熔金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懵逼”的情绪。
      元宴满眨了眨眼,小声喃喃:“……殿下好厉害”

      唐辞像个没事人一样,收起那根诡异的簪花,又把它插回头发里,仿佛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玉簪。

      他走到桑槡和元宴满的牢门前,如法炮制,又是两声轻微的“咔哒”,牢门应声而开。最后是烬夜的。

      整个过程快得离谱,安静得离谱,与他这身囚服和周围环境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桑槡扶着元宴满走出牢门,盯着唐辞头发里那根簪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殿下……您这……”

      烬夜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上下打量着唐辞,眼神像是第一次看见熊猫开口说人话:
      “你……你们皇家子弟……平时都学这个?”这跟他想象中皇子该学的礼仪骑射好像不太一样。

      唐辞一脸正色,语气温和又带着点理所当然:“圣人云,技多不压身。况且,多学一门手艺,总是饿不死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无赖感:“万一哪天再被‘请’进来,也不至于太被动……不是么?”

      桑槡:“……”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烬夜:“……”
      他第一次对“人”这种生物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敬畏。

      “走吧,”唐辞恢复了他那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用簪花捅开天牢三把锁的人不是他:“守卫快换岗了”

      四人悄无声息地融入天牢阴暗的甬道。
      桑槡搀着元宴满,烬夜一脸警惕地走在最前,唐辞依旧断后,只是此刻他的形象在另外三人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极其复杂且难以言喻的神秘色彩。

      阴暗潮湿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四人压抑的脚步声和元宴满偶尔忍不住的低咳在回荡。空气里混杂着霉味、铁锈味和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烬夜走在最前头,熔金的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两只警惕的猫眼,仔细分辨着前方每一个岔路和角落可能存在的危险或陷阱。
      桑槡搀扶着元宴满紧跟其后,心神紧绷。唐辞断后,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一道安静的影子。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桑槡忍不住低声抱怨,感觉像是走在一头巨型怪兽的肠道里。

      “闭嘴。”烬夜头也不回,声音压得极低,“想把所有守卫都招来开茶话会吗?”

      桑槡正要反唇相讥,忽然,烬夜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

      只听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极其混乱的声响,有急促踉跄的脚步声、女子压低的惊呼、还有金属刮擦石壁的刺耳声音!而且,正飞快地朝着他们这边冲来!

      “追!别让她跑了!”一个粗嘎的压低了的男声响起,“妈的,这丫头片子滑得像泥鳅!”

      “这边!快!”另一个声音催促道。

      是追兵!而且听起来像是在追什么人。

      烬夜眼神一厉,下意识就要将桑槡等人护到身后,指尖妖力微凝。

      桑槡也立刻将元宴满往唐辞那边一推,自己挡在前面,手中扣住了仅剩的几张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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