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志

　　自从瞥见鱼尾那烟熏火燎般的烟斗辣椒妆容，Candy就彻底陷入了失控状态。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如潮水般涌来，短短一小时里，她已经断断续续吐了五六次，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救命……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她蜷缩在诊疗椅上，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额头上沁满了冷汗。
　　而对面端坐的医生，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他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镜片反射着冷光，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什么症状？”
　　Candy恍惚间觉得这位医生有些不对劲——他的指尖泛着异样的青灰，说话时气息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可此刻的她早已被剧烈的不适折磨得没了判断力，只想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医生，我就是看了国民奶奶鱼尾那个烟斗辣椒妆，之后就一直吐，肚子痛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哪怕喝口水都会立刻吐出来……”
　　话音未落，一阵更猛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慌忙抓过手边的呕吐袋，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哦，一般的症状，没什么大碍。”医生头也没抬，龙飞凤舞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递过处方单便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百草枯？这是什么药？”Candy攥着处方单皱起眉——为了省些开销，她已经窝在家里好些天没出门，对这些药品全然陌生。但转念一想，这是医生开的方子，总不会有问题，便咬了咬唇：“先拿回去试试吧。”说完捏着单子，脚步虚浮地走出了诊疗室。
　　取药窗口前，她扬着病历本扬声喊：“医生，取药！”穿白大褂的护士探出身，接过单子扫了一眼，看见“百草枯”三个字时，瞳孔骤然缩紧，眼神里混着震惊和犹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作声，只是动作滞涩地递出了两瓶贴好标签的药剂。
　　Candy回到逼仄的小屋时，Sweet还没下班，屋里只剩老旧挂钟滴答作响。她迫不及待拧开百草枯的瓶盖，仰头便将半瓶枯黄的液体一饮而尽。
　　旁人闻之皱眉的酸涩苦味，在她舌尖竟化作绵密的甜。！像小时候攥在手里舍不得吃的棉花糖，带着化开的温柔甜意滚过喉咙。药液下肚的瞬间，Candy混沌的脑子骤然清明，眼底像是盛了碎钻，亮得冒起星星。
　　“天呐，这也太美妙了！”她忍不住惊叹，指尖摩挲着瓶身，“这真的是药吗？明明比最甜的饮料还要好喝！”话音未落，她索性拧开另一瓶，将剩余的药液全部灌进嘴里。放下空瓶时她才后知后觉嘀咕：“哎呀，是不是喝多了？”可转念一想，医生没说具体剂量，喝完整两瓶应该也无妨，便笑着将空瓶随手搁在了桌角。
　　诊疗室里，给Candy开药的“医生”已卸下伪装。竟是曾被Candy Sweet逼着下蛋的大鸡。它身旁飘荡着他亡妻奶娃娃涨瓶的魂魄。
　　“大鸡，别再作恶了。”奶瓶的声音带着劝诫。大鸡眼眶泛红，满心委屈：奶娃娃不懂，若不是Candy Sweet逼它下蛋伤了身体，既不能产蛋、也没法给熊龟挣医药费，熊龟怎会被医院扣留？奶娃娃走后，熊龟早已是它唯一的牵挂。
　　Candy这边，她只觉浑身不适一扫而空，病像是彻底好了，可舌尖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百草枯气味，让她贪恋。为了再尝到这味道，她揣着钱就往街上跑，一心要找药店再买些。
　　她在路边垃圾桶里翻出块破旧木板，用捡来的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收十瓶百草枯，预算100元”，然后挂着木板挨家药店打听。可在城里转了一上午，跑了十多家药店，老板们要么直接摆手拒绝，要么面露难色劝她别找了，竟没有一家愿意卖给她。
　　“为什么都不肯卖我？”Candy手里的木板滑落在地，失魂落魄地垂下头，蹲在街角，眼底满是不甘。
　　挨到下午，她又强撑着起身继续寻找，可依旧一无所获。执念早已吞噬了她的理智，Candy彻底疯魔了，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撕心裂肺地大喊：“快给我百草枯！谁有百草枯卖我！”
　　Candy红着眼圈熬了一整晚，满脑子都是百草枯的味道，眼底爬满了细密的红血丝，憔悴得不成样子。第二天一早，她没顾上洗漱，揣着执念直奔之前的医院，抢着预约了那位“医生”的号，排队时指尖都在不住发颤。
　　一进诊疗室，她就迫不及待开口：“大鸡医生，我还想要百草枯。”
　　大鸡没想到她竟直接戳破了自己的身份，心头一紧，却只能硬着头皮装糊涂，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不是什么大鸡，但要给你百草枯也可以。前提是，你得给我下蛋。”
　　Candy一听这话，瞬间反应过来。大鸡是在报当初她和Sweet逼他下蛋的仇。理亏在前，她没法反驳，只能悻悻地咬了咬唇，转身耷拉着脑袋回了两人住的破草房。
　　屋里，Sweet正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粉丝寄来的信件和包裹，嘴角还挂着几分得意。
　　“Sweet，帮我买瓶百草枯。”Candy推门而入，语气带着几分执拗。
　　“你要这个干什么？想自杀？”Sweet猛地抬头，吓得手里的信件哗啦啦散了一地，眼神里满是惊愕。
　　Candy眨了眨眼，脸上是全然懵懂的痴傻模样：“自杀？百草枯不是饮料吗？”她压根不知道这东西是致命农药，只念着那股让她上头的味道。
　　Sweet盯着她看了半晌，实在不信Candy会蠢到这种地步，只当她是故意开玩笑吓自己，当即挑眉道：“百草枯哪够劲，我这儿有死更快的。”说着拉开桌下的抽屉，摸出一瓶贴着“滴滴涕”标签的药剂。
　　Candy眼睛一亮，没等Sweet多说，一把抢过瓶子拧开就灌了下去，砸吧砸吧嘴还笑着喊：“好喝！比上次的百草枯还够味！”
　　Sweet愣住了，随即撇撇嘴：“切，还想吓我？”见Candy来真的，他反而来了兴致，咧嘴一笑，“给你尝尝最好喝的！”说着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小瓶鹤顶红，手里还攥着一包砒霜，晃了晃道，“这个是‘小料’，拌着喝更绝。”
　　Candy早已被执念冲昏了头脑，此刻满心都是“好喝的”，想也没想就接过鹤顶红一饮而尽，又抓起砒霜粉末往嘴里送，甘之如饴。咽下最后一口时，她眼神涣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彻底陷入了疯魔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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