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我的漂亮小蛇

　　林枫停像完成了一个巨大的仪式，将饭卡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不敢去看那张卡，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它。
　　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直到第三天，他打开饭卡时，发现纸条的背面多了一行用尖锐物体刻下的、字迹与他相似却更显张扬的回答：
　　“如果我不呢？”
　　那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所有天真的幻想。
　　“你怎么了，最近总是发呆？”巴彦那拿着手机，歪着头看林枫停，屏幕的光映在他带着关切的脸庞上，“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江泊一起吗？”
　　“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林枫停有点惊讶于江泊居然会回应，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江泊只是垂着眼睫，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声应答只是幻听。林枫停心里有些异样，但也没多说什么，默默打开了游戏。
　　进入组队房间，江泊秒选了辅助位的桑启，那个挥舞着木剑、能把敌人拍飞还满峡谷乱飞的小精灵。巴彦那乐呵呵地锁定了打野位的元流之子（坦克形态），嘴里还念叨着：“俺来开路！扛得住！”
　　见玩得最熟练的两个分路都被他们选了，林枫停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预选了中路。
　　进入对局选角界面，江泊确认了桑启，巴彦那锁定元流之子。轮到林枫停时，他看着琳琅满目的法师英雄，手指在几个熟练的英雄上犹豫了一下，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选了一个自己没玩过几次、操作简单却极其需要意识和预判的妲己。
　　“哟，枫停玩妲己啊？可以可以，后期一套秒人！”巴彦那乐观地鼓励道。
　　江泊操控着桑启在原地轻轻跳跃了两下，没有说话。
　　游戏开始。
　　林枫停的妲己走得磕磕绊绊。这个英雄太脆，技能范围又短，他几次想用二技能“偶像魅力”的心形飞吻控住对面中单，都被对方灵活走位躲开，反而自己被消耗了不少血量。
　　“First Blood！（第一滴血）”
　　系统提示音响起。是下路，江泊的桑启配合射手，利用一技能“桑木为引”的击飞和回复，巧妙地将对面射手拍回塔下，甚至还抢了个头。
　　“漂亮！”巴彦那在野区喊道。
　　林枫停抿了抿唇，更加专注于对线。
　　然而，对面的打野显然盯上了他这个操作生疏的妲己。四级刚过，草丛里突然窜出敌方打野的身影，带着红buff的减速效果黏上了他。
　　林枫停心里一慌，手指僵硬，二技能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一套带走。
　　就在这时——
　　一道翠绿的身影闪现入场！
　　是江泊的桑启！
　　他精准地出现在林枫停的妲己身前，小小的木剑猛地向前挥出——“砰！”
　　一技能【桑木为引】！
　　敌方打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击飞打断了连招，僵直在原地片刻后换来更加凶狠的反击。
　　“快走。”江泊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林枫停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操控着残血的妲己向后闪。
　　同时，巴彦那的元流之子也从河道赶来，少年的身躯往路口一堵，高呵一声开启技能，吓得敌方打野不敢深追，悻悻退去。
　　危机解除。
　　林枫停看着自己丝血逃生的妲己，又看了看挡在他身前、此刻正安静地挥舞着小木剑帮他清理兵线的桑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刚才那个闪现……江泊是为了救他？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有些发闷，一种混合着感激、愧疚和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
　　“谢……谢谢。”他小声说道，也不知道隔着耳机，江泊能不能听见。
　　江泊的桑启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默默地清着线，仿佛刚才那个关键的救援只是随手为之。
　　接下来的对局，江泊的桑启似乎有意无意地，开始更多地游走中路。他不一定会一直待在线上，但每当林枫停的妲己有危险，或者有机会配合击杀时，那个挥舞着木剑的小精灵总会适时出现。
　　一次，两次……
　　林枫停的妲己装备渐渐成型。在一次关键的团战中，他下意识地按照江泊之前一个隐蔽的信号提示，蹲在草丛里，等对面核心输出走过时，一套技能精准甩出！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击杀了一名敌人）”
　　系统激昂的提示音响起。
　　“Nice！枫停牛逼啊！”巴彦那兴奋地大叫。
　　林枫停看着屏幕上倒下的敌人，有些发愣。这一局的节奏，不知不觉间，似乎一直被一种无声的默契引导着。而这种默契的另一端，连接的是那个他以为正在疏远、甚至可能厌恶他的江泊。
　　游戏最终在江泊桑启一次完美的群控和巴彦那坦克的强势冲锋下，取得了胜利。
　　退出结算界面，宿舍里一时无人说话。
　　巴彦那还在兴奋地复盘刚才的团战。
　　林枫停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江泊。
　　江泊已经退出了游戏，将手机放在一边，正拿起水杯喝水，侧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在游戏里那个精准支援、默默守护的辅助，与他毫无关系。
　　林枫停低下头，看着手机上妲己的胜利界面，心里五味杂陈。
　　那封信……“他”看到了吗？
　　刚才游戏里保护他的，是江泊本身，还是……受到了某种影响的“他”？
　　抑或，这仅仅是江泊出于队友的本能？
　　疑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藤蔓一样，缠绕得更紧了。只是，这一次，藤蔓之中，似乎夹杂了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暖意。
　　他好像有点喜欢江泊了。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让林枫停（主人格）整个人都懵了。他慌忙放下手机，借口洗澡，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钻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他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却感觉脸颊非但没有降温，反而更加滚烫。水汽氤氲中，江泊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淡薄的脸，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是他沉默爬上床的背影，是他游戏里精准闪现挡在自己身前的桑启，是他偶尔看过来时、那双小鹿般眼睛里深不见底的忧郁……
　　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心慌意乱地转身，想去拿放在置物架上的肥皂，脚下却因为心神不宁，猛地一滑——
　　“扑通！”
　　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失去平衡，脑袋朝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一大跤，手肘和膝盖磕在湿滑的地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枫停？没事吧？！”隔壁隔间正在洗澡的巴彦那似乎听到了这不小的动静，关切地喊道，连水龙头都关了。
　　短暂的眩晕和疼痛过去后，“林枫停”撑着手臂坐起身，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眼神在瞬间从之前的慌乱无措，切换成了一种带着点不耐的沉静。
　　“没事，”他声音平淡地回应，听不出什么情绪，“手滑，把东西摔了。”
　　“哦哦，没事就好！小心点啊！”巴彦那放心了，重新打开了水龙头。
　　“林枫停”（副人格）揉了揉被磕痛的额角，眉头紧紧皱起，低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烦躁和一丝难以置信，小声嘟囔：
　　“好晕……这个傻子（主人格）干什么了……”
　　刚才那股强烈到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悸和羞赧，虽然随着切换迅速褪去，但残留的余波和那个清晰的认知——“他喜欢江泊”——却像烙印一样留了下来。
　　这个认知让副人格感到一阵莫名的、尖锐的刺痛和……不爽。
　　水声沙沙，雾气寥寥。
　　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没有立刻站起来。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不散心头那股因主人格那份笨拙悸动而升起的、混乱又恶劣的情绪。
　　那个蠢货……居然真的动了这种心思？
　　而且，对象还是……江泊。

　　“林枫停”发现自己有点吃醋。不，不对，是非常嫉妒。那个傻子（主人格）居然可以和江泊一起玩游戏，而且听刚才巴彦那在浴室里的说法，“他”打得还不错，只是开局有点小失误，后来和江泊的配合打得十分帅气。

　　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冒犯、被玷污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甚至觉得，刚才主人格那份笨拙的心动，都像是一种……僭越。

　　于是他胡乱抹着湿漉漉的头发，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大声冲巴彦那说：
　　“能再玩一局吗？刚刚我们配合太精彩了，我想换个位置玩。” 他刻意强调了“我们”和“配合”，仿佛刚才那个中辅联动是他打出来的一样。
　　“行啊我没意见，江泊你要玩吗？”巴彦那向来好说话。
　　江泊薄唇轻启，语气没什么波澜：“还玩啊……再过半小时熄灯了。”他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了一下，没有立刻拒绝。
　　“哎呀没关系啦！我玩射手，保证杀穿对面！”巴彦那扒在江泊上床的栏杆上，用他那双充满期待、让人难以拒绝的眼睛看着江泊。
　　江泊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重新点开了游戏。
　　进入游戏选人界面，“林枫停”火速抢了分路开了对局后锁了操作上限极高、极其灵活的发育路英雄——公孙离。
　　“哎兄弟！说好的我玩射手呢？”巴彦那哀嚎一声，但也没多计较，“算了算了，我继续玩我的打野吧！”于是锁定了身形矫健的刺客——澜。
　　江泊没有说什么，依旧是那个挥舞着小木剑的桑启。
　　游戏开始。
　　“林枫停”操控着公孙离就带着一股狠劲冲了上去，清兵线，压线，压得非常深，几乎要站到对方塔下。他急于证明自己比那个“傻子”更强，更配和江泊配合。
　　所幸对面射手是脆皮的鲁班七号，被他一套技能消耗得只剩丝血，竟然当着他的面开始回城。
　　嚣张！
　　“林枫停”眼神一冷，正要位移上前收下这个人头，身旁的江泊动了。
　　桑启的小小身影灵巧上前，大招【萤火微光】悄然放下，一小片草丛出现在脚下，同时一技能【桑木为引】精准挥出——
　　“First Blood！（第一滴血）”
　　小小的桑启，拿下了第一滴血。
　　我的第一个头！
　　“林枫停”有点着急，但看到江泊的桑启经济确实低，心想：算了，一个头而已，让着他吧。
　　然而，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接下来，几乎每次在他即将击杀对手，感觉胜券在握时，江泊的桑启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有时是一个一技能的边缘击飞，有时是二技能【乘风启程】飞过时看似无意的几只萤火虫……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击杀了一名敌人）”
　　“An enemy has been slained！（一名队友击杀了一名敌人）”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但击杀者后面跟着的，往往是“江泊（桑启）”的名字。
　　一连三次！
　　“林枫停”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这辅助是故意的吧？！他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公孙离每次在“被抢人头”后，血线都会被江泊的桑启用被动【萤火庇佑】的萤火虫瞬间奶上一大口，状态回得满满的，让他连发作的借口都找不到。
　　有气没地方撒！
　　他憋着一股邪火，只能把怒气全部倾泻在对面英雄和小兵身上，操作越发凶狠凌厉，走位也更加激进，试图用碾压性的经济和技术证明自己。
　　江泊的桑启依旧沉默地跟在他身边，该奶就奶，该控就控，除了关键时刻那“精准”的最后一击，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一场游戏，打得“林枫停”内心波涛汹涌，憋屈又暴躁。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和这个看似平静无波的辅助进行一场无声的、关于主导权的较量。
　　而这场较量的起因，似乎都源于那个在浴室里摔了一跤后，清晰浮现的念头——那个属于主人格的，不该有的，喜欢。
　　其实，江泊真的没想那么多。
　　他选桑启，只是单纯想玩辅助，专注于保护队友和掌控视野。至于那几次“抢人头”，起初完全是意外——技能释放的时机刚好，或者普攻的萤火虫无意间收掉了残血。他本有些歉意，但看到林枫停（他以为的主人格）的公孙离操作犀利，经济一直领先，似乎并不缺那几个人头，而自己拿到经济后，能更快做出关键装备，更好地保护团队……于是，这种“意外”便在一次次的团战中，阴差阳错地成了习惯。
　　直到巴彦那的澜在上路带线过深，被对面三人围攻致死。
　　“哎呀！失误失误！”巴彦那懊恼地一拍大腿，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杯仰头喝水，视线暂时离开了屏幕。
　　就在这个间隙。
　　林枫停（副人格）操控的公孙离刚好回城补给，他放下手机，站起身，看似随意地踱步到江泊的书桌旁边。
　　江泊正专注地看着小地图，预判着下一波节奏点。
　　忽然，一股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润水汽和淡淡沐浴露清香的气息靠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随即，一个压低了的、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气音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你留个人头给我。”
　　江泊浑身一僵，耳边瞬间发热，手上操控桑启的动作下意识地停住了。这个距离，这个语气……太近了，也太不“林枫停”了！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秒。
　　游戏里，对面隐身的兰陵王找准时机，从阴影中突袭而出，目标直指愣在原地的桑启！
　　然而，一道身影比兰陵王的刀锋更快！
　　是林枫停的公孙离！
　　他仿佛早有预料，几乎在兰陵王现身的同一刻，伞舞翩跹，位移上前，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瞬间将脆皮的兰陵王反杀在江泊的桑启面前。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击杀了一名敌人）”
　　击杀提示响起。
　　林枫停（副人格）操控着公孙离优雅地收伞，站在原地，仿佛刚才那个危险的刺客只是送上门的小点心。他侧过头，看着依旧有些怔忡、耳根泛红的江泊，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带着几分戏谑的轻笑，用正常的音量，慢悠悠地说：
　　“谢谢。”
　　然后，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仿佛刚才那个近乎耳语的“威胁”和此刻故作礼貌的“道谢”从未发生过。
　　江泊看着屏幕上那个蹦蹦跳跳去清线的公孙离背影，又感受着耳边尚未完全散去的温热触感和那声意味不明的“谢谢”，心脏后知后觉地、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确定，刚才那个人，绝对不是平时那个憨厚、甚至有些社恐的林枫停。
　　那个“他”……又来了。
　　而且，这一次，是冲着他来的。
　　不理他了……
　　看着小桑启头也不回地、蹦蹦跳跳地跟着刚刚复活、正嗷嗷叫着要去“报仇”的澜离去，“林枫停”心里那股邪火混着莫名的失落，烧得更旺了。
　　他抿紧嘴唇，将所有的注意力（和怒气）都倾泻在对面的小鲁班身上。操作越发凌厉，走位更加刁钻，终于在塔下找到机会，一套技能行云流水，再次单杀了对面可怜的小卤蛋。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击杀了一名敌人）”
　　系统提示冰冷。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黄色标记，并且迅速填满，——是兰陵王的追杀标记！而且看这的速度，对方已经近在咫尺！
　　“林枫停”心里一紧，刚才为了强杀鲁班，技能几乎交光，此刻状态也并不算好。他下意识就想位移后撤，但兰陵王的身影已经从阴影中悍然扑出，刀锋凛冽！
　　他狼狈地一边丢着仅剩的技能试图减速对方，一边拼命向后拉扯，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下降。
　　眼看就要被兰陵王一套带走——
　　“兄弟撑住！俺来了！”巴彦那粗犷的嗓音透过耳机传来，他的澜正从河道疾驰而下。
　　而几乎在巴彦那开口的同时，那个小小的、绿色的身影也沉默地、几乎是紧贴着澜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
　　是江泊的桑启。
　　（江泊本来不想理他，但巴彦那已经操控着澜往下路跑，嘴里还喊着“救枫停！”，他作为辅助，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之不理，只好也跟着下去。）
　　就在兰陵王最后一刀即将落下，“林枫停”的公孙离血条几乎见底的刹那！
　　江泊的桑启动了。
　　没有闪现，没有花哨的操作，他只是恰到好处地飞上前，小小的木剑向前一挥——
　　一技能【桑木为引】！
　　击飞！
　　兰陵王的致命普攻被这短暂的击飞硬生生打断！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喘息之机！“林枫停”的公孙离极限按出了刚刚冷却好的位移，与兰陵王拉开了一丝距离，同时反手丢出了最后的纸伞！
　　“An enemy has been slained！（一名队友击杀了一名敌人）”
　　不，是“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击杀了一名敌人）”
　　系统的播报声响起，伴随着更加激昂的“绝地反击”称号提示！
　　他竟然以百分之一的丝血，反杀了满状态的兰陵王！
　　“卧槽！牛逼啊枫停！这都能反杀！”巴彦那的澜赶到，只能对着兰陵王的尸体啧啧称奇。
　　“林枫停”看着自己丝血站在原地的公孙离，心脏还在狂跳，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手心都是汗。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小小的桑启。
　　江泊的桑启就安静地站在他不远处，既没有给他奶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刚才那个关键的、救命的击飞，只是顺手完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任务。然后，他便跟着巴彦那的澜，头也不回地转向了暴君龙坑。
　　“林枫停”站在原地，血条缓慢地自动回复着。
　　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桑启赶来时，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甚至生出了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但江泊此刻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像一盆冷水，将他心里那点刚冒头的、可笑的热切，浇得透心凉。
　　他操纵着公孙离默默回城。
　　游戏可以赢，人头可以拿。
　　但那种被刻意忽视、被泾渭分明地划清界限的感觉，让一向习惯于掌控和嘲弄别人的“他”，第一次尝到了某种失控的、酸涩的滋味。
　　这局游戏，他打得前所未有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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