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总在自我攻略

　　休息室内，重新恢复寂静，楚妄并未立刻回到文件堆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敲了两下，目光仍停留在空无一人的门口。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淡淡，像某种清新草叶的气息，以及她离去时那句打扰您总好过弟弟受伤。
　　“呵。”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溢出薄唇。
　　他确实发现了，精准地将祸水引向这间最不该被打扰的休息室，像是精心计算的棋局。
　　“小狐狸。”楚妄低声自语，眼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这盘棋，她下得漂亮，只是，敢把他当枪使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走到安全地方，珈月帮林北拍掉书包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学着记忆中原主的声音。
　　“小北，吓坏了吧？”
　　少年个子不算高，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校服，身形单薄，眉眼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明亮，此刻却盛满了不易察觉的紧张，还有嘴角的淤青。
　　林北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那些人…”
　　“不关你的事。”
　　珈月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温柔却坚定，“是他们坏，以后谁敢欺负你，告诉姐姐，姐姐有办法。”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瞬即逝，快得连林北都没捕捉到。
　　“走吧，我们回家。”
　　珈月牵着林北，身影融入放学的人流，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休息室内，楚妄重新拿起钢笔，笔尖在纸上停留了片刻，那纸上，似乎不再是枯燥的报表，而是一只小狐狸。
　　原主的家地处偏僻，小区公寓楼也破旧，姐弟二人也是经常被欺负。
　　破旧楼道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珈月牵着林北的手，踏进这片熟悉，令人窒息的灰暗里。
　　狭窄的楼道堆满杂物，头顶那盏蒙尘的声控灯应着脚步声挣扎着亮起，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剥落墙皮上斑驳的水痕。
　　林北的手在她掌心微微动了动，细瘦的手指冰凉，他低着头，校服外套上被混混撕扯出的裂口在昏光下格外刺眼。
　　“姐，那些人会不会再来？你没来之前，我听他们说要帮薇姐报仇。”
　　林北没敢告诉珈月他一直以来都被人欺负，有些人口中的薇姐他也知道是谁，这次被姐姐发现，他怕连累姐姐。
　　珈月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别怕，她自顾不暇。”
　　门打开，珈月拉着林北进去，反手关上门，家里家徒四壁，唯一的电器是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书包给我。” 珈月朝他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林北顺从地卸下肩上那个洗得发白，肩带几乎断裂的书包。
　　珈月接过，珈月蹲下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仔细检查书包侧边那道被暴力撕开的长口子。
　　“去换件衣服，这件破了，明天缝一下还能穿。”
　　珈月起身，把书包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方桌上，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务。
　　她没做过这些，缝合的也不是很好看，幸亏原主的手艺也不是很精致，算掩盖过去这点不足。
　　林北却没动，站在原地，“姐，你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珈月拿着针线盒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她没回头，背对着林北，语气平淡无波，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那枚小小的绣花针。
　　“哪里不一样？”
　　纵使学着记忆中的原主，但终究不是原主，被发现也正常。
　　林北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今天你把他们引到那个很厉害的人那里，”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以前你只会求那些欺负我们的人。”
　　求？珈月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乞求恶人的怜悯，是最无用的自取其辱，这个道理却是让这个可怜的女孩付出了死的代价才明白。
　　珈月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抹林北看不透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疲惫和决绝。
　　“小北，求是没用的。” 珈月把针线盒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软弱换不来平安，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珈月走到林北面前，指尖带着一点微凉，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濡湿的碎发，动作带着原主记忆里的温柔。
　　“姐姐找到新的办法了，以后，没人能再随便欺负你。”
　　林北仰着头，看着姐姐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依旧美丽，眉眼间却似乎笼罩着一层薄霜。
　　林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种近乎盲目的依赖盖过了那点疑虑，姐姐说能保护他，他就信。
　　“嗯！” 林北用力点头，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都甩掉
　　珈月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信任，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却并未放松。
　　夜色渐深，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
　　珈月笨拙却耐心地缝补着林北的书包和校服，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影，带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
　　林北已经睡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粗嘎的男声。
　　“开门！林家的，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赶紧开门！”
　　珈月动作一顿，针尖险些刺破指尖，放下手中的活计，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敲门声更响了，几乎是在砸门。
　　“欠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再不还，别怪我们不客气！”
　　透过猫眼，珈月看到一个满脸横肉，脖子挂着金链子的壮汉，正不耐烦地捶打着门板，身后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是放高利贷的，原主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不负责任的父母离世后留下的债务，缠绕着这对姐弟。
　　珈月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开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快速扫视屋内，目光落在墙角一根废弃的沉重铁管上，那是之前修理水管时留下的。
　　门外的叫骂声和砸门声持续着，威胁的话语不堪入耳。
　　珈月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握紧了那根铁管，眼下不能用灵力，她知道力量悬殊，硬拼绝非上策，但若对方真要破门而入，她也绝不坐以待毙。
　　就在门外壮汉抬起脚，似乎准备踹门时，珈月猛地将铁管在门内重重一敲，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门外的人动作一滞。
　　紧接着，珈月压低了嗓音，模仿着成年男性粗哑的声线，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厉，隔门吼道。
　　“敲什么敲！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再敲试试看！”
　　她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模糊，带着被惊醒的怒火和不好惹的气势。
　　门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反应，沉默了几秒。
　　那壮汉似乎嘀咕了一句，“妈的，屋里有人？不是只有两个小崽子吗？”
　　另一个声音迟疑道：“强哥，可能…可能找错门了？或者他们家来了厉害的亲戚？”
　　被称为强哥的壮汉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但砸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似乎权衡了一下，最终悻悻道，“算你们走运！明天，明天再来！要是再不见钱，有你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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