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

作者:荆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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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观和阳暖暖的交易



      603。
      “你让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送死吗?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卧室里一片漆黑,严婥坐在床上,对着电话那头压低声音怒问道。
      “怎么?之前说的冠冕堂皇,现在怕死了?”对面的男人低笑道,语气像在逗弄一条家养的小狗。
      严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还是不敢放大声音说话,她不知道这栋楼的隔音情况,怕被唐观听见自己和对方的谈话内容。
      于是,她将声音压的更低了:“我当然怕!你知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我现在是楼里的怪物,出不去了,出去就会死。”
      “那正好啊,和你母亲一样。”电话里传来男人调侃的话语。
      “你!”严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对面就挂断了电话。严婥气得将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然后侧身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第二天早晨。
      “滴答滴答!叮铃铃!叮铃铃!滴答滴答!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又在响了,严婥一脸怨气地从被子里不情不愿地钻出来。这夺命铃声无论在什么时候响起,都能让她骤然烦躁。
      她坐起身,半眯着眼睛关掉了闹钟。
      就在她准备躺下时,忽而瞥见了旁边睡着的阳暖暖。
      严婥霎时惊恐万分,她一把掀开被子飞速地跳下了床,然后抖动着身子一脸紧张兮兮地看向床上的人。严婥差点以为时间重置了,这个人怎么又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额嗯~。”
      这时,阳暖暖闷哼一声,闭眼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顿时,严婥瞳孔紧缩,倒吸一口凉气。她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就赤着脚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卧室。
      “唐观!开门!唐观!!”
      严婥双手拼命地拍打着唐观的房门,整个人焦急万分,恨不得魂穿进门里。
      “嗷呜!又干啥啊?。”唐观一脸疲惫的打开门,右额和后脖颈散落着几缕轻微弯曲的长发。
      面前的严婥伸手指着自己卧室的方向,整条手臂颤抖不已:“她,她怎么又进来了?”
      “啊?额,我咋知道?她又不是普通人,多半是穿墙进来的吧。”唐观抬眼往上看,心虚至极,完全不敢面对严婥。
      见唐观问都不问就回答,严婥明白事情一定和他有关系。
      而后,唐观憨笑一声,眼神飘忽不定,咬着左手大拇指说道:“好吧,其实是我放进来的。”
      “唐观!”严婥瞳孔震动,一手握拳举到唐观面前,怒叫道。又是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遇到危险时会将她护到身后,但是没有危险时又会把她推给危险。
      “哎呀!你先别气。她昨晚半夜敲门,那阵仗给我吓的半死。你也不知道是啥情况,死活都喊不醒。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帅哥,当然拦不住她啦。她又说自个儿睡觉害怕啊啥东扯西拉的,那模样看得我着实有点不忍心。额,主要啊还是害怕她伤害我啊。想我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帅年,她指定不能和我一个屋吧,我可还没对象呢。所以,只好让她睡你屋去了。再说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嘛,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啊。放心!我这个人看人做事最有分寸了,她那人一看就不会随便杀…额…伤,伤人。”唐观说完后还露出了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然后将严婥的拳头从自己的面前轻轻移开。
      严婥怒火中烧,将拳头又举向他:“你!!”
      “哎呀!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不按她的来,她得干死我啊。姑奶奶,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啊?”唐观一边扭动着身子假嚎一边拽着严婥的右臂在自己的脸上乱蹭,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严婥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亲密的肢体接触,她将手臂从唐观的手里抽出来,一头雾水地问道:“她为什么对和我一起睡觉这件事这么执着?”
      “我也想问为啥,我每天晚上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就被她暴力整醒,就为了给她开门。哎!折寿的哎!我看我哪天真要折她手上。”唐观说完假装抹泪,还动作浮夸地靠在了门板上。
      听后,严婥冷哼一声,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她还需要你给她开门?她又不是普通人,想去哪里去不了?”
      唐观又站直身子,装作恍然不悟的样子,嘟着嘴说道:“对啊!哎!对哦。她为啥非要我给她开门咧?哦!她玩我?不行,气死我了。我得好好的,好好的…。”
      严婥侧目眯眼接话:“教训她?”
      “道理!好好的和她说道理。”唐观神态自若地回答,说完还打算趁严婥不注意悄悄地关上门。
      见状,严婥急忙用双手按住了他的卧室门边缘,哑喊道:“唐观!”
      眼见糊弄不过去,唐观立马双手合十贴着嘴唇和鼻子,将半个身子隐在门后,他撅着嘴装出一脸可怜的样子,语气诚恳地道歉道:“哎呀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今天晚上,就算她把我的房门卸了,我也不会让她去你那里,我发誓。真的真的。”
      等唐观说完后,严婥恨铁不成钢般闭上双眼强压怒火,没想到被唐观逮住机会按着肩膀推了一把。
      等严婥站稳后,唐观早已关上卧室的门。
      “唐观!!”严婥咬牙切齿的低叫道。
      门后的唐观耸肩看了眼门的方向,随后带上耳塞,一脸幸福地旋转着跳进了床的怀抱。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严婥一脸烦躁的转过身,正好和站在她卧室门口的阳暖暖目光对视。
      对此,严婥一个腿软差点跪下,好在她手快,扶着唐观的房门才勉强稳住身形。果然,她还是没有办法在阳暖暖面前保持冷静。
      阳暖暖倒还好,看不出来有什么反应,她若无其事地回过头,转身走向厨房。
      严婥看着阳暖暖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她昨天买的那包薯片。见阳暖暖关上冰箱,严婥不自觉地急促朝她走了几步。
      冰箱里那么多零食不拿,她为什么拿这包薯片?昨天去买的时候超市就剩两包了,唐观那包已经被他吃了,这是最后一包,她还没吃呢!
      走到一半,她又停住了脚步。
      严婥在心里暗骂自己,她在干什么?疯了吗?她是不是忘了阳暖暖是什么人?居然为了一包薯片要去和阳暖暖那个怪物争论?
      对严婥心里左右脑互博的话毫不知情的阳暖暖转身后,看着离自己没有几步的严婥,她眨巴眨巴眼睛,神态有些萌里萌气的可爱。
      阳暖暖想着,刚刚她们之间的距离有这么近吗?
      看着阳暖暖慢慢撕开薯片包装的封口,严婥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不过没走两步,她猝然转身飞奔回了卧室,并迅速锁上了门。
      好一出声东击西。
      站在冰箱前面的阳暖暖一边咀嚼着薯片,一边看向严婥卧室的方向。等了片刻,她趿拉着拖鞋走到严婥的卧室门前站定。
      门后的严婥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板上,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声响。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好似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阳暖暖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严婥的门前,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包薯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婥才敢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的门。门外已经没有阳暖暖的身影,只有靠门的垃圾桶里孤零零地躺着薯片的外包装。

      六楼楼梯口。
      “还你。”唐观慵懒地靠在墙边,将手中的黑色手绳递向阳暖暖。
      对面的阳暖暖接过后,漠然地将其戴回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你是不是唬我来着?你这东西可拉了。每次我走到三楼的时候就不起作用了,三楼往下的楼梯,那雾浓的根本下不去。你能不能有点诚意?我可是出卖了严婥,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在帮你。结果呢?你就给我这个?”唐观鄙夷不屑地看着阳暖暖手腕上的黑色手绳说道,他是真的忍不住吐槽,这都几天了,阳暖暖给他的破玩意导致自己现在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阳暖暖两个手肘向后松弛地搭在楼梯扶手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额前的碎发垂下几缕,挡住了她的部分眉眼,令人琢磨不透。
      “能让你走到三楼就不错了,要是你继续往下,多半就回不来了。还有,我真搞不懂你,你下去又能做什么?即便你晚上能够看到真正的楼,但是所有的楼层都上着锁,就算到达你想到的楼层又如何?你又进不去。”阳暖暖冷笑道。
      唐观没有回答她,他将双手插入裤兜,一脸不知所谓地转过身,抬脚就准备离开。
      “你在找谁?就这么确定他还活着?万一,他已经死了呢?”阳暖暖抬起头,一脸挑衅地笑道。
      听到阳暖暖的话,没走两步的唐观猛地回过头,眼神幽深阴鸷,牙关紧咬,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脑后的红色细带被楼道的风扬起,细带上绑着的最后一枚铜钱撞在墙上,发出叮的一声。
      此时,唐观那张阳光清爽的脸庞,因为气场的突变,一瞬间变得冷峻陌生起来。
      见此,阳暖暖的嘴角咧的更开了,她一脸狡黠,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刹那间,阳暖暖抬起左腿,用左膝将唐观一下子踢回了他刚刚靠着的地方。
      “咳咳!咳!”唐观狼狈的靠在墙上,低头止不住地咳嗽两声,脖子和脸颊上都泛着可怕的红温,红色细带也颓废地瘫在他的肩上。
      “看在我们做过交易的份上,我教你一件事。当你没什么能力的时候,夹好你的尾巴,不要随便龇牙。太难看了。”阳暖暖的膝盖还抵在唐观的肚子中央,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
      过了一会儿,阳暖暖放下腿,松开了唐观。
      她将口中的糖果棒子扔到楼梯转角的垃圾桶里,又从唐观外套兜里掏出来一根新的棒棒糖。事后扬眉一笑,撕开包装后一边咬着糖一边哼着歌走了。
      见阳暖暖下楼走远了,唐观才靠着墙半蹲着身子,用手掌轻轻地揉着肚子。阳暖暖用的劲不大,但是疼得唐观几乎整个五官都皱在一起。
      靠,不是人来着!

      阳暖暖走出大楼后,蹦蹦跳跳地走到离楼不远处的一个喷泉旁停下。她将外套盖在公共座椅上,随后一脸满足舒适地平躺在了上面。
      还没躺一会儿,身前便被大片的阴影覆盖。阳暖暖眉头紧锁,缓缓睁开双眼。
      一个穿着红褐色唐装外套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阳暖暖面前认真地端详着她。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气质平淡雅致,五官倒是普普通通,没有哪项特别出彩也没有哪项特别拉胯。他留着三七分的发型,鼻梁中端箍着一个U型的红褐色细条,细条两端是两条顺着嘴角两边垂下的同色细链,细链垂到脖子中间绕向颈后连在一起。
      被扫了兴致的阳暖暖牙关轻咬内颊,微翻了一个白眼。她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怼道:“你谁啊?”
      “姐姐?是你吗?是你!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人突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双眼浸着泪,神色激动地说道。他的思绪狂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嘶吼,是她!真的是她!她怎么会?!
      坐起身的阳暖暖一脸无语,心里想着对方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子,揍他一顿不怕,就怕被他缠上。万一还跟着她进楼里出了事,到时候孟北繁又该烦叨她了。
      于是,从来不知道忍让是什么东西的阳暖暖,破天荒的无视了主动来招惹她的人。
      “姐姐,是我啊。我是春知,江春知。”男人张开双臂拦住了阳暖暖的去路,分不出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什么,他的五官都在微微颤抖。
      江春知?
      好熟悉的名字。
      “春江水暖鸭先知,你就叫江春知吧。”
      一段久远的记忆涌上阳暖暖的心头。
      那是阳暖暖还没进楼的时候,她在外面流浪时经常抢附近乞丐向路人讨来的东西。因为她自己不喜欢装可怜向人乞讨,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抢别人的最方便。
      那个时候,有个小乞丐经常被她收刮。
      别人被她抢了都跑得远远的躲着她,那个小乞丐反倒三天两头往她的地盘跑,后来还莫名其妙的赖上了她。由于两人都无处可去,她和那个小乞丐就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小乞丐奋力讨东西来养着她,她才没将他赶走。
      后面,托那个小乞丐的福,附近的乞丐很少再受她的抢夺。
      江春知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有一天阳暖暖问他叫什么名字,小乞丐说自己没有名字。
      正好,阳暖暖看见桥下有一群鸭子游过,就随手给那个小乞丐起了这个名字。
      回忆完毕,阳暖暖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面前的男人。
      许久,才将男人和记忆中那个脏兮兮的瘦弱小乞丐挂上勾。然后,阳暖暖抬手指向对面的超市,毫不客气地吩咐道:“你,去给我买糖。”
      闻言,江春知维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愣住了。他注视着阳暖暖的脸,那张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和这一如既往的口吻,她一点儿都没变,真的太、太那个了。
      见对方没反应,阳暖暖又翻了个白眼,她长吁一口气,放低要求说道:“薯片也行。”
      话音刚落,江春知立刻抬腿奔向了超市,那反应似乎身后有猛虎在追他,晚了一步就会丢命。
      对此,阳暖暖无动于衷,她又躺回了座椅上,这次还用左臂挡住了眼睛。
      没多久,江春知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听见动静的阳暖暖没有起身,江春知也就乖乖地站在她的身旁。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的旁边,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她。
      直到阳暖暖感觉头上又被大片的阴影盖住,她才放下手臂,慢慢睁开双眼。
      只见江春知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在给阳暖暖挡太阳。见阳暖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瞬间笑弯了眼睛。
      别的地方都变了,这双笑眼倒是没变,阳暖暖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阳暖暖缓缓坐起身,江春知见状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购物袋的两端,献宝一样的将购物袋里的东西展开在阳暖暖的面前。
      看着购物袋里各种口味的薯片和棒棒糖,阳暖暖愣神了,没有说话。
      江春知的神色陡然慌张,看见阳暖暖面无表情,他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吃过饭了吗?”阳暖暖骤然开口问道。
      看着面前的阳暖暖,江春知带着一脸不解,他机械般地摇了摇头。
      “那走吧!请你吃晚饭。”阳暖暖说完站起身拿起外套朝楼里走去,江春知见状也提着东西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餐桌上多出来的男人,严婥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忍不住频频望向男人。
      江春知笑得满脸开心,饭菜没吃几口,光顾着傻乐了。
      严婥不知道男人是谁,只知道男人是阳暖暖带进来的人。更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询问男人的身份。就连做饭的陆昇舟,看见多了个人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愣了愣神,就回厨房添了副碗筷。
      饭后,阳暖暖看着准备帮着严婥和唐观一起收拾残羹的江春知,阻止了他后对其淡声说道:“你走吧。”
      “姐姐?”江春知茫然失措地垂头站在原地,一副做错了事情等着挨批的样子。又是这样,又要赶他走了,他低落地想着。
      “如果你要找我,等太阳在的时候来。其他时候,不准过来。”阳暖暖用一种命令的强势口吻叮嘱道,她一边说一边重新观察着江春知,这个小乞丐明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乞丐了,怎么还是一副畏头畏尾的软弱样子?看来他在外面闯荡的这些年,也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估计还吃了不少苦。
      江春知听后抬起头,眼里星光闪闪,他用力点了点头,难以自制地挥舞着身侧的小臂,然后一脸高兴地转身离开了。
      斜眼瞥见阳暖暖紧跟男人离去的背影,严婥右手握紧抹布用力地在餐桌的同一个位置反复擦拭。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污渍,怎么这么难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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