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蝉鸣诗

　　秋雨连绵了整整三天，终于在周四的午后放晴。阳光穿透云层，将湿润的校园镀上一层金边。苏念利用午休时间，已经读完了大半本《解忧杂货店》。

　　与《嫌疑人X的献身》的沉重不同，这本书像一杯温热的牛奶，缓缓流入心间。浪矢杂货店的信箱连接着过去与现在，每一封咨询信背后都是一个需要被治愈的人生。苏念特别喜欢第三个故事——那个梦想成为音乐人却不得不继承鱼店的青年。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正在讲解鲁迅的《药》。苏念却有些走神，思绪还停留在书中的情节里。她悄悄在课本的边角画了一个小小的信箱，就像书中的解忧杂货店一样。

　　“苏念，你认为这篇小说中‘药’的象征意义是什么？”语文老师突然提问。

　　苏念慌忙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她感觉到旁边的许言轻轻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象征救治封建愚昧的希望”。

　　她依言回答，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请坐。”

　　坐下时，苏念对许言投去感激的一瞥。他正专注地看着课本，仿佛刚才的帮助只是顺手而为。但苏念注意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

　　下课铃响，周小雨立刻转过身来：“念念，周末班级要组织去秋游，你去吗？”

　　苏念这才想起上周班主任确实提过秋游的事，地点是市郊的森林公园。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去的。”

　　“太好了！”周小雨兴奋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准备便当。听说许言他们组要带烧烤架，到时候我们可以蹭吃的。”

　　苏念下意识地看向许言，他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讨论什么，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转头对她笑了笑。

　　周五放学后，苏念和周小雨一起去超市采购秋游的零食。周小雨像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往购物车里塞着薯片、巧克力和各种饮料。

　　“要不要买点薄荷糖？”在经过糖果区时，苏小雨突然提议，“许言好像很喜欢这个糖，我们可以带一些分给大家。”

　　苏念的心轻轻一跳，点点头：“好啊。”

　　结账时，苏念偷偷多拿了两盒薄荷糖，一盒青苹果味，一盒原味。

　　秋游当天，天空湛蓝如洗，是入秋以来最好的天气。大巴车上，周小雨拉着苏念坐在了许言和他同桌的前排。一路上，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苏念，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许言从后排探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

　　苏念打开背包，露出自己准备的便当盒和零食：“自己做的饭团和三明治，还有一些水果。”

　　“哇，你还会做饭团？”周小雨惊呼，“我只会煮泡面。”

　　许言笑了笑，没说什么，但苏念注意到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卫衣，衬得他的眼睛格外清澈。

　　森林公园位于市郊的山脚下，秋天的树林染上了深浅不一的金黄色。班主任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同学们便自由活动。

　　苏念和周小雨沿着林间小路慢慢走着，许言和几个男生在不远处架设烧烤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我们去帮他们吧。”周小雨拉着苏念走向烧烤区。

　　许言正在笨拙地生火，脸上不小心沾到了炭灰。苏念忍不住笑了，递给他一张纸巾：“你脸上有灰。”

　　许言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擦着，却把灰抹得更开了。苏念犹豫了一下，抽出湿纸巾，轻轻帮他擦掉额头的污迹。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许言僵在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谢谢。”他小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午餐时间，同学们围坐在一起分享各自带来的食物。苏念的饭团大受欢迎，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许言咬了一口金枪鱼饭团，由衷赞叹。

　　苏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是简单的料理。”

　　饭后，班主任组织大家玩团体游戏。其中一个游戏需要两人三足，周小雨立刻推着苏念和许言组队。

　　“我们身高差不多，应该比较协调。”许言说着，拿出准备好的布条，将两人的脚踝绑在一起。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苏念的脚踝，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苏念的脸微微发热，努力维持着平衡。

　　比赛开始，他们默契地喊着口号，步伐出奇地一致。到达终点时，由于惯性，苏念差点摔倒，许言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小心。”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苏念站直身体，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他们最终获得了第二名，奖品是一盒巧克力。

　　“合作愉快。”许言拆开巧克力，先递给她一块。

　　秋游在夕阳西下时结束。回程的大巴上，同学们都累得东倒西歪。苏念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感觉到许言在她旁边的座位上似乎也睡着了。

　　突然，大巴一个颠簸，许言的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苏念整个人僵住了，一动不敢动。许言的头发擦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痒意。

　　他似乎睡得很熟，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响起。苏念慢慢放松下来，任由他靠着。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斑。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苏念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些。

　　快到学校时，许言突然惊醒，发现自己靠在苏念肩上，立刻弹开，耳朵通红：“对不起，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苏念摇摇头，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没关系。”

　　回到教室，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苏念在书包里发现了一盒青苹果味的薄荷糖，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谢谢你的肩膀。——许言”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许言在教室门口回望的目光。他对她笑了笑，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念将薄荷糖小心地放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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