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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满月宴
过了两日,东宫正在举办小太孙的满月宴。
这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麟儿,也是当今皇帝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儿。
皇帝的心情比太子还要高兴,下旨赏赐给东宫一大堆宝物,还要大办满月宴,旗鼓升天,天下同庆。
只是近来圣体欠安,满心雀跃的皇帝,没能来小太孙的满月宴,喝一喝喜酒。
即使皇帝没来,这大办的旨意,还是没改。
依然有很多高门贵族前往东宫贺喜,沈嘉玉身为平阳王侧妃,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沈嘉玉和楚文昭,同乘一辆出租车马车,前往东宫。
银朱和景染则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一进车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香
味,还似那日一样,霸道又张扬。
楚文昭端坐着一旁,右手中拿着一枚玉佩,半圆形,像月牙,垂眼细细打量着,右手大拇指还不停地抚摸它。
一旁的沈嘉玉心底也藏着事,她在思考着该如何把绣好的荷包送出去。
只见她翻了翻袖口,左手拿出了荷包,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两下,低头看着这个荷包,嘴角微微上扬。
她对这个荷包是很满意的,她昨晚熬夜做完的,紧赶慢赶,总算等到今天有机会见到他了。
她把想说的话,在心底斟酌了又斟酌,酝酿半天,开口说道:“王爷,这是妾身新绣的荷包,里面加了些陈皮、艾草等物,香味清新不腻人,可以安神助眠。”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是妾身特意为王爷绣的。”
楚文昭转过头来,看了看沈嘉玉,又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荷包。
沈嘉玉看他半天没反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二话不说,直接把荷包挂在了楚文昭的玉带上。
她的手顺着线穗一路滑下来,眼光也盯着看,自顾自地说道:“真好看,王爷的腰间戴着它,可真好看。”
沈嘉玉抬着头,笑意盈盈地望着楚文昭,目光热烈又直接,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楚文昭被她这眼光看得心头一震,很快就撇开了眼神。
沈嘉玉把礼物送了出去,此刻心里无比的满足,沉浸在甜蜜的情绪中。
就在她最高兴、最得意之际,楚文昭也送给她“回礼”——一份和离书。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东西,心情像是坠入冰窖一般疼痛、冷冽,她有一种想把它扔出窗的冲动。
楚文昭也学着刚才她的工作,把它塞进她的怀里,说道:“当初你我二人只是因父皇的圣旨,被强行绑到了一起,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本王并不喜欢你,也不适合你,这份和离书是本王给你的承诺,将来你若是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你可以拿着它来找本王,到时本王会给你备一份嫁妆,定让你风光出嫁。”
沈嘉玉被他这一番话吓住了,整个人呆呆的,不知措施,一开口声音带了哽咽:“可是我们是圣旨赐婚,妾身的名字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皇上那里……”她说不下去了,也不愿去深想,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楚文昭道:“这你不用担心,父皇那里本王自有办法应对。你只需要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沈嘉玉连忙说道:“可是我……”
沈嘉玉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楚文昭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冷漠、无情。
沈嘉玉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她一直都知道他不爱她,可是今日他却把和离书拿出来给她。
她低下头,缓缓地打开手里的册子,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
在打开之前,她甚至还在心存侥幸,万一是王爷和她在开玩笑呢。
可是当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卷尾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夺眶而出。
虽无言,但掷地有声,冷冰冰地砸在沈嘉玉的心窝上。
滴答、滴答。
她有点接受不了,她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难受,用手抱着腿,身体蜷缩着失声痛哭。
她突然想到了六年前,她也是如现在这般,蜷着腿哭泣。
她很想告诉他,早在六年前,她就见过他。
当年她贪玩,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府,却不幸落水遇难,是他从岸边看到有人落水,从桥上跳下去,把她捞了上来。
他救了她,还买了糖葫芦安慰她。
所以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楚文昭,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难道他不记得她了吗?
她想开口告诉他这一切,但是又怕是她在自作多情,万一他真的不记得她了,或者说即使他记得,可是他要是不在乎,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她终似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却看见他背靠着窗,闭目,似是睡着了,只是手中仍拿着那枚玉佩。
她不忍打扰他休息,也是没勇气面对他,不敢没有说出口,想着来日方长,他早晚有机会知道。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到了东宫,楚文昭先从马车上下来,沈嘉玉紧跟着下来。
东宫门口有侍卫立刻走上前,为他们带路,一路引着他们进了前堂。
男女分桌而座,楚文昭和太子坐在一个桌子上,沈嘉玉则跟着其他女眷坐在了一起。
席间,觥筹交错,酒杯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恭贺太子殿下喜得麟儿的祝词,被人们说着一遍又一遍。
女眷们也三五成群地说这话,沈嘉玉坐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没有如往常一般,上前陪笑恭维着这些贵人。
她拿起桌子上的桂花酒,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清甜、还带点微辣。
“小嫂嫂,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酒啊,来,我敬你一杯。”说话的是七公主,她坐在沈嘉玉的右边,说完,朝着沈嘉玉举杯。
七公主楚韵安,是淑妃娘娘所生,年十二岁,因排行最小,上面的兄姊也都宠着她,所以很是天真烂漫。
沈嘉玉笑着,举杯回敬道:“我也敬七公主一杯,祝愿七公主喜乐安康。”
说完,面视一笑,两人都爽快地举杯,一饮而尽。
酒刚入肚,就听到旁边有人嘲讽道:“不过就是一门妾室,算哪门子的嫂嫂。”
“四公主,别说啦,小点声,别被她听见了。”有人低声劝道。
那个被唤作四公主的女子突然间提高了声量:“为何不能说,本公主又没有说错,还怕被人听见啊?”
四公主名唤楚云贞,宫中贤妃娘娘所生,年十六岁。
沈嘉玉此刻还因着早上的那份和离书而闹心呢,听着四公主嘲讽自己的声音,很是刺耳,回怼道:“四公主如此会编排人,不去战场上做军师,委实是可惜了。”
四公主被她怼得人微愣了下,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性子软弱的人,居然敢驳了她的话。
沈嘉玉话刚说出口,也是有点心惊、后怕,但很快随之而来的是解气,头一次为自己说话,便又执起桌案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
沈嘉玉也想不到自己哪来的勇气,敢和公主顶嘴,大概是酒酣壮胆罢,此刻她觉得心底说不出来的畅快。
沈嘉玉这话不光是怼了她,还暗戳戳地挤兑她呢。
四公主为人素来直爽,平常办事说一不二,却难得看上了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央着淑妃娘娘去求旨赐婚。
这尚书家的三公子,姓池,名千帆。他也是个直性子,赐婚的圣旨刚下,就连夜跟着楚文昭从军打仗去了。
他这一走,四公主的婚事也跟着拖了好几年。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四公主的心窝上了,在她的痛处撒盐巴。
四公主还是第一次吃瘪,更何况还是被沈嘉玉这等软弱之人回嘴,气从心中来,很是不服气。
“你少拿话激我,本公主要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你不要仗着三哥哥回来了,就有了底气。你也不去拿镜子照照,你有哪点,值得三哥哥喜欢。”四公主不解气,又加了一句,“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湘华表姐。”
声音有多洪亮,这话听着就有多刺耳。一时之间,满屋子的人都停下动作,好奇地望着这边。
她口中的湘华,是赵国公府的大小姐,也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侄女,楚文昭的表妹。
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有意撮合楚文昭和赵湘华。
将来赵湘华要嫁给楚文昭做正妃,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儿,但是却被沈嘉玉抢先一步入府了。
四公主跟着赵湘华一起长大,也为她打抱不平,平日里没少编排沈嘉玉。
沈嘉玉心里不痛快,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入喉咙,心底的不舒坦减去了大半。
太子妃闻声前来,走到她们这桌面前,打圆场道:“四妹妹,可是这酒菜不合胃口?要不本宫命人给四妹妹煮一盅莲子粥吧,这个时节的莲子最甜了。”
四公主起身,一改刚才怒气冲冲的脸色,恭敬回道:“嫂嫂不用这么麻烦的,太子府的吃食都是顶好的,贞儿很喜欢。”
太子妃笑道:“妹妹喜欢就好。”
四公主上前一步,走到桌案前面,挽上太子妃的手臂,笑道:“嫂嫂带我去后院看看我那乖侄儿吧,我可给他备了好多满月礼呢。”
太子妃笑道:“你可是费心了,他还这么小,哪里用得到这么多呢。”
楚文昭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望着这边。
沈嘉玉和他的眼神对上了,她想起身到他身边去,受了欺负,总想找个依靠。
但是在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一丝不悦,他的双目冷淡疏离,这让沈嘉玉挪开了眼光,不再看他,只顾闷头饮酒。
路过另一桌宴席的时候,四公主也看到了楚文昭,停下了脚步:“三哥哥,池千帆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四公主问得很是随性,因着兄妹感情甚好,也不忌讳什么。
楚文昭见小妹如此兴致,打趣道:“是池小将军自己不愿回来,因为……”楚文昭说到一半,不欲再言,端起酒杯来饮了一口。
“因为什么,三哥哥你快说呀?”四公主急切地追问。
“因为家有悍妻。”楚文昭大笑道。
全屋的人,闻言,也都笑了,只是不敢笑得向楚文昭一样猖狂,皆掩口而笑。
四公主知道这是被打趣了,在全屋人面前闹了个大笑话,面红耳赤,心里有些发急,还想再说上几句话。
还没等开口,就被太子妃挽着胳膊,拽着衣袖,带走了。
四公主看着她,嗔道:“嫂嫂,你这是作甚?”
太子妃笑道:“好妹妹,你不是想见小太孙,赶快去吧,要不然一会小太孙又入睡了。”
“睡就睡呗。”
“小太孙,可盼着见你这姑姑呢。”
姑嫂俩的声音,很是欢快悦耳,两人边说,边往内院走去,不一会,连声音也看不见了。
刚才的小风波,也就这样过去了。
旁边的七公主道:“小嫂嫂别生四姐姐的气,前两日,贤妃娘娘才罚了四姐姐抄书,估计她这几日气儿正不顺呢。”
此时喝得有点微醺的沈嘉玉,摇一摇头:“我哪里敢生四公主的气,我只是觉得这酒很好喝,不如七公主多陪我喝几杯吧。”
沈嘉玉这人心底一不痛快,就爱找酒喝,每次都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才罢休。
在家,做女儿时,沈父沈母管着她,不让她多喝,怕喝多了伤身。
在王府,这两年,银朱管不住她,她可没少偷喝上好的烧酒。
她倒是觉得醉酒能让人更清醒,醉着好,醉着就不用想那些烦心事了。
宴席很快结束了,沈嘉玉果然喝醉了。到了平阳王府,银朱把她扶下马车,颤颤巍巍地站不利索。
楚文昭看了她一眼,嘀咕道:“怎么喝这么多。”命令两个侍女,“把侧妃送回青竹院。”
沈嘉玉被两个侍女扶着,左边一个侍女架着她的胳膊,右边一个侍女搂着她的腰,几人摇摇晃晃一路走到青竹院。
到了室内,银朱把她扶到床上,伸手帮她把鞋脱掉。
躺在床上的沈嘉玉仍是不老实,挣扎着起身,喊道:“酒,我要酒,银朱再拿些酒来。”
银朱安慰道:“好,好,小姐先好好。”,银朱又扶着她躺下,拿了旁边的薄被,轻轻往身上一盖,随后出门到厨房做醒酒汤去了,不然明早醒来会很难受的。
银朱出去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把门给掩上了。
半个时辰之后,银朱端着醒酒汤回来,却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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