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过心吗

　　昨天两人闹得很不愉快，景梵不断用语言威胁他，王序最后也懒得再和他吵，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等他发泄情绪。
　　吵到最后，景梵也累了，人累心也累。最后他把王序关卧室门外了，一个人占据了王序整张床。
　　知道他在气头上，王序就由着他了。
　　景梵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旁边，发现没人，他马上就睁眼睛，看了眼时间。
　　又饿又烦，他狠狠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把头埋进枕头里，眯了一会才起床。
　　午饭摆在饭桌上，还热着。景梵环顾了一圈没看见王序，瞬间就毛了。
　　他掏出手机，给王序打电话。
　　刚打出电话，他就听到了手机振动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他走了过去，看见王序蜷缩着挤在沙发的角落里，睡的很沉，呼吸有点重。
　　王序平时睡眠很浅，手机震了这么久都没反应，景梵有些担心。
　　他在沙发前蹲下，想用手戳王序的脸，却在手触碰到他脸的一瞬间，王序醒了，躲开了他的手，说：“你醒了。”
　　鼻音有点重，像是感冒了。青芜早晚温差大，昨晚最低才九度，王序就一件短袖，也没个被子，对着沙发的窗户还开着一道口子。就这样吹一晚上，不感冒才怪。
　　景梵有点愧疚，倾身抱住他，语气里满是心疼：“怎么这么凉。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让你睡外面的。”
　　王序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哑声说：“饭在桌子上，你去吃点。”
　　景梵揉揉他的头，问：“你吃过了吗？”
　　“嗯。”
　　“吃药了吗？”
　　“吃了。”
　　“那你今天下午……”
　　“不去了。”
　　景梵满意的亲了亲他，声音都甜甜的：“哥哥真乖。”
　　“好了，去吃饭。”王序拍拍景梵的手，有些严肃，“还有，以后不许再用任何手段监听我。”
　　“我去吃饭。”景梵说完就走。
　　王序脱力似的倒在沙发上，用手遮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梵坐在餐桌前，筷子戳着碗里温热的青菜，却没什么胃口。客厅里静得只剩下王序浅浅的呼吸声，那道没关严的窗户还在漏风，他瞥见王序搭在眼睛上的手腕，皮肤冷白，连血管都看得清晰。
　　他放下筷子，起身去关了窗户，又从卧室抱来薄毯，轻轻盖在王序身上。王序没动，只是遮着眼睛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景梵蹲在他旁边，指尖犹豫着碰了碰他的小臂，还是很凉的。
　　“好，我答应你。”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你别生我气好不……”
　　“景梵。”王序打断他，火气刚上来又如同泄了气般消失了，“算了，你开心就好。”
　　“对不起。”景梵小声说，很没底气，“我只是怕你丢掉我……”怕你和她一样，毫不犹豫地抛弃我。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喉结滚了滚，把情绪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昨晚太过分，那些威胁的话像一道沟壑，横在他与王序之间。
　　王序放下手，眼底带着红血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拿出手机给许润涵发了条消息，之后就点开小游戏玩了起来。
　　刚打完一局，他妈妈的电话就来了。
　　“润涵说你生病了。”沈中雅语气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火。
　　“有点感冒。”王序回答。
　　听到王序的声音确实沉闷沙哑，沈中雅话中带着讥讽：“你平时有那么脆弱吗？感个冒而已，又不是腿断了，就因为这点小病你放人家的鸽子？”
　　“你知道我不想去。”王序闭了闭眼，他突然觉得好累。
　　电话中传来一声冷哼，沈中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可由不得你。我们养你这么久，付出这么多，该你回报的时候就乖一点。明天，我帮你约了润涵去看电影，下午三点，别迟到。”
　　没等王序拒绝，沈中雅就挂断了电话。
　　“你听到了。”王序看着站在他前面的景梵。
　　“就不去会怎样。”景梵面对面坐到他的腿上，盯着他的眼睛。
　　王序紧紧抱住景梵，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沐浴露的香味钻进鼻腔，他吸了一会才回答道：“最坏不过逐出家门。”
　　“那也没关系吧，钱你不缺，我也有很多。”景梵天真的说。
　　王序笑了下：“你要我为了你放弃我的家人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家人啊，我那么爱你。”景梵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景梵的眼睛很漂亮，漆黑的眼眸中像是装着整个宇宙，复杂，空旷又烂漫。可是存在于他眼里的就好像只能是光，任何人的倒影都显得突兀。
　　“好。”王序同意了。
　　景梵却愣住了，他清楚地知道这个要求有多过分，在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他在无底线地索取，不断地占据，王序却像根本无所谓一般，什么都由着他。
　　就好像他索要的都是王序不在意的，不重要的，或者说王序根本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没有隐私的生活，不在意景梵的病态，不在意那对大多数人来说非常重要的亲情，甚至不在意他。
　　其实王序因为监听的事对他发火他是很高兴的，很高兴终于有一件事能够让王序生气在意，可是王序的怒火很快就消失了，很快就接受了妥协了。
　　景梵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想不明白，王序到底是因为爱他，所以能把底线一降再降，能一再妥协，还是因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走进他心里，所以一切都无所谓。
　　他觉得应该是前者才对，毕竟后者未免太过荒谬，一个人都能妥协到这份上了，除了爱还能有什么动机。但王序的淡漠就像是游戏里的空气墙，将景梵这个人困在后者的领域内，心却不受束缚的飘在眼前的爱的领域上。
　　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王序这样应该能称作宠才对，可是为什么就是感受不到爱呢？
　　王序总是温柔又体贴，景梵不会做饭，王序担心吃太多外卖对身体不好，就去进修了自己的厨艺，怕景梵吃他做的饭觉得不好吃。
　　平时他基本不会主动给景梵发消息，但景梵给他发的消息他总是能及时回复。
　　景梵的脾气说不上好，有事没事就喜欢找事，但王序从来没有生过气。无论是撒泼打滚还是撒娇卖萌，他都能情绪没什么起伏地照单全收。
　　景梵觉得他招人，没有安全感，他就停止直播，不与粉丝互动，把手机电脑的密码告诉景梵，随便他翻看。
　　他那么完美，那么好，好到景梵天天说爱他，喜欢他，可王序却从没说过爱。
　　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尽一个男朋友该尽的责任，哪怕男朋友的要求很过分。
　　王序真的喜欢他吗？
　　他看着王序那张让他无比心动的脸，内心却很苍凉。
　　而王序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像平时一样一起度过了这个下午，只是景梵有点心不在焉。
　　晚上，事后，景梵趴在王序的怀里，声音沙哑地问他：“你真的愿意因为我去和你家里人对着干？”
　　回应他的只有王序一声满是倦意的“嗯”。
　　景梵内心很纠结，他犹豫了一会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那你想怎样？”王序睁开眼，淡声问他。
　　很奇怪，明明是一句可以带着责怪的话，却被王序说得像你要吃什么一样平静。
　　这弄的景梵一口气下去不又上不来：“你带着我去。”
　　“好，我给你买票。”说着王序就拿起手机。
　　景梵按住了他的手，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意见吗？”
　　“我怕你不高兴。”王序说。
　　“为什么？”景梵眯起眼睛问，语气有些不依不饶。“为什么怕我不高兴？”
　　“我不想你生气。”
　　“就因为这个？没别的原因？”
　　王序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景梵低下了头，他不想再看王序那张不喜不怒的脸了，每次都在不断证实他的猜测，他受不了，所以只能逃避。
　　见景梵罕见地没有再逼问，他以为是景梵累了，于是轻拍他的背，轻声说：“睡吧。”
　　景梵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第二天，他们提前了一会到达电影院，王序去到自动取票机那取票，景梵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玩手机。
　　他动手给王序发消息：“我不和你们一起。”
　　王序回复他一个“好”字。
　　离电影开始还剩三分钟的时候，许润涵才姗姗来迟。
　　“阿序哥，不好意思啊，路上有些堵车。”许润涵笑着对王序说。
　　下午两点多又不是早晚高峰，堵个屁的车，估计是在报复昨天王序爽约的事。不过王序没在意。
　　他对许润涵点点头，说：“我们进去吧，电影快开始了。”
　　“好。”许润涵有些雀跃，挽住了他的手臂。
　　王序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就被她带着走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进了电影院，在景梵前一排的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坐下，王序就感受到了口袋里手机的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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