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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后寿辰将至,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庆之中。将军府内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压力,下人们行走间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正在为赴宴做准备的主人。
“这件朝服似乎有些紧了。”韫玺轻抚着沈禾川的肩部,感受着衣料下的紧绷。
沈禾川站在铜镜前,任由她为自己整理衣冠。镜中的他面色平静,唯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无妨。”他简短回应。
韫玺转到他的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宴席上若有不适,随时可以离席。不必勉强自己。”
这些日子,她教给沈禾川一些应对焦虑的方法——深呼吸、专注当下、自我暗示。进步是明显的,他夜晚惊醒的次数减少了,面对突然的声响也不再那么易惊。但太后的寿宴,将是他们面临的最大考验。
沈禾川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有你在,我不怕。”
这句话说得自然而然,却让两人都微微一愣。这些时日,他们之间的相处越发融洽,一种默契在不言中慢慢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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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当日,皇宫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韫玺与沈禾川并肩走在通往大殿的宫道上,引来不少目光。有好奇,有同情,也有不怀好意的打量。
“沈将军到——”内侍高声通报。
踏入大殿的那一刻,韫玺敏锐地感觉到沈禾川的手臂微微绷紧。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香料混合的味道——这对创伤患者而言,实在是过于刺激的环境。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低声道:“记住,一步一步来。”
沈禾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武将区域,离主位不远不近。才刚坐下,就有几位官员前来寒暄。
“沈将军气色不错,想必身体已大好了?”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官员笑眯眯地问,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沈禾川平静回应:“有劳关心。”
“听说将军前些日子为了一位校尉,连丹书铁券都请出来了?”另一位胖乎乎的官员故作惊讶,“如此重情重义,实在令人敬佩啊!”
这话中的讽刺意味,连韫玺都听得出来。她正要开口,沈禾川却已淡然回应:“护佑部下,是为将者的本分。想必王大人对待自己的门生,也是如此吧?”
那胖官员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
打发走这几位不速之客后,韫玺低声道:“他们是有意挑衅。”
沈禾川端起茶杯,目光沉静:“意料之中。”
宴会正式开始,鼓乐齐鸣。当战鼓声响起时,韫玺注意到沈禾川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感觉到他慢慢放松下来。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水袖翻飞。突然,一阵急促的鼓点响起,模仿着战场上的冲锋信号。
沈禾川的呼吸陡然急促,额角渗出冷汗。韫玺心中一惊,这鼓点与寻常的宴乐不同,分明是边关军中的战鼓节奏。
她环顾四周,发现兵部尚书林大人正遥遥举杯,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我,”韫玺低声对沈禾川说,“只听我的声音。你现在在皇宫,很安全。”
沈禾川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艰难地点头。
就在这时,乐声一转,变得柔和婉转。一群身着白色舞衣的舞姬飘然而入,手中捧着莲花灯,随着舒缓的音乐轻盈起舞。
“这是...”韫玺有些惊讶。
“太常寺新编的《莲花祈福舞》,”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意在超度亡魂,祈愿和平。”
韫玺回头,看见一位身着亲王服饰的年轻人站在他们席后。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秀,气质儒雅。
“参见齐王殿下。”沈禾川起身行礼,韫玺也连忙跟着行礼。
齐王赵珩,当今天子的幼弟,以仁厚好学著称。他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在沈禾川身旁的空位坐下。
“听闻将军近日在整理阵亡将士名录,”齐王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本王已奏请皇兄,将在护国寺为这些英魂设立往生牌位,常年供奉香火。”
沈禾川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殿下为何...”
“保家卫国者,不应被遗忘。”齐王的目光扫过大殿,在林尚书的方向稍作停留,“况且,朝廷亏欠那些将士一个公道。”
这话中有话,韫玺与沈禾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齐王又坐了片刻,谈论了些无关紧要的诗画话题,便起身离去。他走后,沈禾川低声道:“齐王与林尚书素来不睦。”
“因为主战与主和之争?”韫玺猜测。
沈禾川点头:“林尚书一贯主张与北疆和谈,甚至不惜割让边境三城。齐王则坚持寸土不让。”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满身风尘的士兵不顾侍卫阻拦,直冲入殿,跪倒在地:
“启禀太后、陛下,北疆急报!戎族撕毁和约,突袭我边境三城,守军...全军覆没!”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林尚书猛地站起,“戎族已答应和谈,怎会突然出兵?”
那士兵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戎族声称...声称我朝先背信弃义,刺杀了他们的使者!”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阴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片寂静中,齐王缓缓起身:“皇兄,臣弟日前接到密报,称有人假冒我朝使节,刺杀戎族重臣,意在破坏和谈。臣弟已派人调查,不料对方动作如此之快。”
“假冒使节?”皇帝眉头紧锁,“何人如此大胆?”
齐王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林尚书身上:“据幸存者描述,那假冒使节手持兵部令牌。”
满殿哗然!
林尚书面色大变:“齐王殿下这是何意?莫非怀疑是老夫所为?”
“本王只是据实以报,”齐王平静道,“况且,边境三城的守军为何如此不堪一击?据本王所知,半月前,林尚书刚以节省军费为由,撤换了三城的精兵,换上了一批新兵。”
一石激起千层浪。
韫玺感觉到沈禾川的手猛然握紧。她明白,这三城中,必有一城是黑风骑曾经驻守的地方。
“陛下明鉴!”林尚书跪倒在地,“老臣一片忠心,绝无通敌卖国之举!”
皇帝面色铁青,显然这场寿宴已变成了一场朝堂风暴的中心。
“此事交由大理寺彻查,”皇帝最终下令,“在林尚书嫌疑未清之前,兵部事务暂由齐王代理。”
宴会不欢而散。
回府的马车上,沈禾川一直沉默。直到抵达将军府,他才开口:“那假冒使节,绝非林尚书所为。”
韫玺惊讶:“为何?”
“林尚书虽主和,但不会通敌卖国。”沈禾川目光深远,“这是有人设的局,一石二鸟——既破坏和谈,又扳倒林尚书。”
“齐王?”韫玺猜测。
沈禾川摇头:“齐王不会拿边境将士的性命做赌注。这朝中,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夜深了,韫玺独自在书房整理思绪。今日寿宴上的种种在她脑海中回放——挑衅的官员、诡异的战鼓、及时出现的齐王、边境的急报...
一切太过巧合,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局势。
她打开沈禾川整理的阵亡将士名录,一页页翻看。当翻到某一页时,她的目光突然凝固了。
那里记录着一位名叫周淮的副将,阵亡于去年的北疆战役。备注中写着:其妹周芸,入宫为婢。
周芸...这个名字韫玺有印象。前几日沈母偶然提起,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宫女就叫周芸,因兄长战死沙场,太后怜其孤苦,格外优待。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韫玺心中形成。如果周芸为了替兄报仇,故意挑动两国战争呢?
她正思索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沈禾川,他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见书房灯还亮着,给你送些热的。”
他的目光落在摊开的名录上,微微一怔:“你在看这个?”
韫玺犹豫片刻,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测:“这位周副将的妹妹,如今在太后宫中当差。”
沈禾川的眼神骤然锐利:“你怀疑她?”
“只是猜测。”韫玺轻声道,“一个失去至亲的女子,有可能做出极端之事。”
沈禾川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明日我派人暗中查探。但在证据确凿前,切莫声张。”
他放下杏仁茶,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脚步:“韫玺。”
“嗯?”
“今日在宴上,多谢你。”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和,“若不是你在身旁,我未必能撑完全程。”
韫玺微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沈禾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有感激,有信任,还有些许韫玺不敢深究的情感。
门轻轻合上,书房内重归寂静。韫玺端起那碗杏仁茶,温热透过瓷碗传到掌心。
朝堂风云变幻,边境战火重燃,而将军府内,两颗心在不知不觉中越靠越近。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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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存稿了 先这样

三本吃不消,暂时先写太子有病和归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