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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准走!
夜里,叶禾小心翼翼地从阿野臂弯中抽身,借着窗棂透进的月光,凝视了他片刻,随即指尖结印,一道白光没入他眉心。
她俯身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低语道:“好好睡。”
确认安神咒起效后,叶禾披上外衣,悄悄出了门。
她手一挥,一柄青色长剑便出现在面前。她利落地跳上剑身,御剑向后山飞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等飞到灵泉附近,她见有人守着,便提前下了剑,收敛气息,装作平常赶路的样子走过去。
还未靠近,便被两名值守的筑基修士拦下。
“这位姑娘,灵泉近日封闭,暂不开放。”
叶禾行了个礼:“两位仙长误会了,小女子是山下清溪村的医女,上山来采药。”
修士闻言摇头:“你不知此地已被划为灵境保护区,严禁采摘吗?”
叶禾:“我知道,所以我夜里偷偷来。”
修士:“……”
“你倒是……坦诚。”
叶禾取出几株常见草药:“仙长,我也是实在急着配药,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染了风寒,就缺这味紫苏叶入药。”
“原来如此,你倒是有心,不过规矩就是规矩……”
“我明白的。”叶禾连忙接口,顺势流露出担忧,“只是……仙长,我方才好像看到泉眼那边有黑气缭绕,与我前些日子诊治的一个怪病村民症状很像,莫非……这灵泉也被同样的疫气所染?那怪病十分凶险,若真是同源,恐怕……”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两位修士的注意。稍年轻的修士脱口而出:“你也见过流黑血的病患?”
叶禾挑了挑眉,“也”?铁柱竟不是个案。
“仙长何出此言?莫非……别处也有类似病例?”
年轻修士正要开口,被年长修士一个眼神制止。但犹豫片刻,年长修士还是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除了今日那三头病猪,月前在中州,我们青云门内便有两位师弟……”
他说到此处停住,似是不愿多提,转而问道:“你方才说诊治过类似病患,结果如何?”
叶禾心一沉,青云门乃中州大门派,竟也出现了类似病症,还是两例,这绝非偶然。
想来过不了多久,此病将在人间肆虐。
她适时露出几分庆幸:“不瞒二位仙长,小女子虽为凡人,但我师父是个隐世的老医修,曾传授我几个古方,恰好能压制这毒性。”
“你说……你师傅是医修?!”
年轻修士失声惊呼,连一直沉稳的年长修士也动容。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这实在怪不得他们失态。当今凡间的修真界,医修几乎绝迹,因为医修不仅修炼进展缓慢,难以突破,而且对敌手段匮乏,几乎无法正面迎战。
但凡有灵根者,九成都选择剑修和法修,好突破又能打,剩下一成则是丹修、器修,好赚灵石。
而且修士的身体素质不比凡人,本就很少生病,即便受伤了,几颗丹药便可解决,倘若遇上丹药解决不了的重伤,也多是依靠自身修为硬抗。毕竟,谁会耗费数百年光阴,去钻研那繁琐至极的医道?
凡间的修士,又能有几个百年?
因此,纵是在仙门林立的中州,医修也未能开宗立派。而那天上的仙界,虽有个药仙谷,可那些仙子何等尊贵,又怎会为了凡间修士轻易下界?
“姑娘!”年长修士声音发紧,“令师现在何处?若他肯出手相助……”
叶禾垂下眼帘,语气黯然:“师父已于三年前仙逝,只留给我几卷医书,和这一手粗浅医术。”
两人脸上难掩失望,但望向她的眼神仍然炽热:“那姑娘可能配制解药?若能解决此次危机,青云门定有重谢!”
叶禾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神色:“此毒诡异,寻常药材恐难见效,师父留下的古方中记载,需以清心莲藕为引,方能压制毒性。”
“只是这清心莲藕……据师父说,凡间唯有北境雪原的秘境中才有生长,那地方……”
年轻修士倒吸一口凉气。
北境雪原秘境二十年才开启一次,而且没有金丹期修为根本不敢踏入。
“究竟是什么毒,竟需要如此珍贵的药材!”
叶禾震惊了,她知道凡间医修凋零,却没料到竟匮乏到如此地步,青云门这样的大派,居然连这是魔毒都诊断不出?
“此毒名为‘蚀心蛊’,乃是魔界特有的毒草——‘蚀心草’制成。”
“……魔界?!”
年长修士脸色骤变:“姑娘慎言!此话万万不可在外提起!”
年轻修士紧张地环顾四周:“魔界通道已封三百年,怎会出现魔界毒草?你……你别乱说话!”
叶禾早料到他们不会轻信,从容地从药篮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截莲藕。
那莲藕才现世,周遭空气便泛起沁人寒意,藕身流转着温润灵光。
“此乃清心莲藕,是师父生前所赐,上次诊治时用去大半,仅余这一小截。”她将莲藕递到二人面前,“二位仙长不妨细看。”
年长修士小心翼翼接过,指尖触到藕身的刹那,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便顺着经脉流淌,让他精神一振:“这般精纯的灵气……确实不是凡物!”
“现在二位可信了?”叶禾收回莲藕,“若非亲眼见过魔毒症状,师父又怎会特意留下这等灵物与对应解法?”
两位修士对视一眼,终于彻底信服。
能随手取出此等灵物之人,其师承定然不凡,所言应当不虚。
年长修士意味深长地看着叶禾,有些迟疑道:“实不相瞒,方才我们有所隐瞒。门中那两位师弟……已是救治不及,魔毒侵心,最终不得不.……”
“……由师尊亲自出手了断。”
“但门中还有数名弟子出现轻微症状,如今都被隔离在禁地,姑娘既然能辨认此毒,又知晓解法,可否随我们前往中州?青云门上下定当厚报!”
叶禾握紧了药篮——情况竟比她预想得更糟糕。
她面上适时露出惊惧与迟疑:“这……我终究只是个凡人医女,中州路途遥远……”
“姑娘放心!”年长修士急忙保证,“我等即刻传讯师门,派飞舟来接,只要姑娘愿意出手,青云门必护你周全!”
叶禾垂眸思索片刻,终是点头:“既然如此,待我回去与夫君交代一声……”
话音未落,只听两声闷响,两位修士突然双目翻白,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叶禾一惊,猛地后退半步:“什么人?!”
林内一片寂静,唯有夜风拂过枝叶的轻响。
她立刻想起上次为铁柱诊治时,那道穿透水凝障的冰冷视线……是魔尊夜无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虚空,恭敬地行了一礼:“可是上次出手相助的前辈?”
“……”
“前辈?”
“……”
“……有人吗?”
“……呜。”
“?”
叶禾摸不着头脑,这夜无渊……究竟何意味?
树影深处,一道阴影静静蛰伏在枝桠间。
夜无渊就躲在那里,魔气失控地缠绕着树枝,在夜风里发出细微的呜咽。
听着娘子说要随人去中州,他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明明白日里还温声软语让他别上山,夜里就盘算着跟别人远行……
魔气不受控制地逸散,惊起几只夜鸟。他委屈得几乎要现出原形,把她按在树上好好质问——
中州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有什么好?他每日给她熬粥给她暖床,陪她采药陪她看诊,还给她打猎给她买新衣,难道还比不上那些陌生人?
结果别人三言两语,她就要抛下他走了……
还好……还好他今夜跟来了,不然娘子要走了,他这个做夫君的还比别人晚知道。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既然做了他的娘子,便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叶禾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回应,便想拖着两个晕死修士下山。
这时,那道嘶哑难辨的声音终于响起:
“站住。”
叶禾立刻停步:“前辈有何吩咐?”
“……你方才说,你要去何处?”那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
叶禾想了片刻,才明白夜无渊问的是什么:“中州。”
“不准去!”魔气骤然翻涌。
叶禾不解:“前辈……这是何意?”
“别一口一个前辈的装傻。”那声音突然逼近,带着压抑的怒意,“你早知道本座是谁。”
叶禾怔了怔,她确实早有猜测,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挑明,只得垂首改口:“……魔尊大人。”
“中州,不准去。”阴影中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叶禾忍不住反驳:“为何?上次我救人时,您明明出手相助……这次,我只是想救更多人。”
“救人?”夜无渊冷笑一声,“你心里只装着救人,你可曾想过——”
声音戛然而止。
夜无渊化作的阴影就像一片乌云,现在难过的要下雨了。他想问,你可曾想过“阿野”?可曾想过……我?
可是他无法问出口。
于是他凝聚出一道狂暴的魔气,如利刃般劈向旁边的古树。
“哐!”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断裂声,巨木轰然倒地,惊起满山的飞鸟。
“你若敢踏出南荒半步——”
“清溪村上下,皆如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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