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路有熙

　　冷奚黎回到学校时，天已经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梧桐叶上沾着露水，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她此刻悬着的心——既怕秦熙担心，又怕自己露了破绽，更怕念念在组织里受委屈。

　　她刚走进教室，就看见秦熙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色衬衫的领口依旧扣得严丝合缝，只是肩膀处的绷带被巧妙地藏在衣服里，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昨晚打斗时蹭到的擦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周身的冷意镀上了一层暖边，手里握着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是秦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名字，正是和秦峰勾结的元老。

　　“你回来了。”秦熙抬头，目光落在冷奚黎沾着灰尘的裤脚和手臂上的新划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却很快被冷静取代，“秦峰那边怎么说？”

　　冷奚黎坐在她旁边，故意把声音压低，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书包带——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以前在组织里训练，每次完不成任务，她都会这样攥着衣角。“他让我三天内杀了你，把核心技术给他，不然就杀了念念。”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这是我偷偷记下来的，组织在市区的三个秘密据点，还有和秦峰勾结的几个外围成员的名字，你让陈助理去查，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秦熙接过纸条，指尖划过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冷奚黎的字和她的人不一样，带着点孩子气的潦草，却每一笔都写得用力，像在拼命抓住什么。她忽然想起冷奚黎说过，六岁进组织后就没再好好上过学，这些字，大概是她在偷偷自学时练的。

　　“我已经让陈助理安排好了。”秦熙把纸条夹进笔记本里，声音放轻了些，“明天早上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将核心技术捐给国家科研机构，专门用于罕见病治疗。秦峰想要的是能用来作恶的技术，一旦知道我要捐出去，肯定会乱了阵脚。”

　　冷奚黎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他以为你会把技术藏起来，肯定想不到你会捐出去——这样一来，他不仅得不到技术，还会让公司里的元老们怀疑他的目的，那些人本来就是为了利益才跟着他，一旦发现他要的是‘不能赚钱’的技术，肯定会反过来对付他。”

　　“嗯。”秦熙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草莓蛋糕，是学校门口那家老字号的，包装纸上还印着粉色的樱花图案，“早上路过买的，你不是说喜欢吃甜的吗？尝尝。”

　　冷奚黎愣住了——她只在第一次给秦熙递蛋糕时提过一句“我喜欢草莓味的甜的”，没想到秦熙竟然记在了心里。她接过蛋糕，打开盒子，甜腻的香气瞬间漫开来，和组织里永远冰冷的压缩饼干截然不同，让她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怎么了？不好吃吗？”秦熙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有些慌乱地递过纸巾，“要是不喜欢，我下次给你买别的。”

　　“没有，很好吃。”冷奚黎赶紧擦掉眼泪，拿起叉子咬了一大口，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到心里，像终于在黑暗里摸到了一束光，“比组织里的东西好吃一万倍。”

　　就在这时，冷奚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首领”两个字，是秦峰打来的。她脸色瞬间变了，立刻按下接听键，同时悄悄打开了免提，让秦熙也能听到。

　　“考虑得怎么样了？”秦峰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依旧阴鸷得让人发冷，“是要你妹妹的命，还是要继续做叛徒？”

　　冷奚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我答应你，杀了秦熙，把核心技术给你。但我要先见念念，确认她安全，不然我不放心。”

　　“可以。”秦峰很爽快地答应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今晚八点，城郊废弃码头，我让你见她。记住，只能一个人来，要是敢带保镖或者耍花样，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妹妹了。”

　　电话挂断后，教室里陷入了沉默。冷奚黎看着秦熙，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我必须去，只有见到念念，我才能放心，也才能摸清秦峰的具体计划。”

　　“我知道。”秦熙没有反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定位器，递给冷奚黎，“这是秦氏最新研发的，信号加密，不会被干扰，你藏在衣领里。我会让保镖跟着定位器在码头外围接应，一旦有危险，就按下上面的红色按钮，我们会立刻冲进去。”

　　冷奚黎接过定位器，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她忽然想起在组织里的日子，每次执行任务前，没有人会给她准备定位器，没有人会担心她的安全，只有冰冷的命令和“完不成任务就死”的威胁。而现在，秦熙却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哪怕自己还带着伤，也要为她安排好一切。

　　“秦熙，”冷奚黎抓住她的手，指尖有些颤抖，“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起去看海好不好？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听院长妈妈说过，海是蓝色的，很大很大，能装下所有的不开心。”

　　秦熙看着她眼底的憧憬，心里一阵柔软，点了点头：“好，等我们解决了秦峰，救出念念，就一起去看海，去吃遍所有你喜欢的甜的，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下午的课，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冷奚黎在笔记本上画满了码头的地形草图，回忆着组织里常用的埋伏手段，想着怎么才能在见到念念的同时，不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秦熙则在手机上和陈助理不断沟通，确认新闻发布会的流程、保镖的部署，以及晚上码头接应的细节，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核对，生怕出一点差错。

　　放学铃声响起时，夕阳已经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冷奚黎收拾好书包，对秦熙说：“我走了，你在学校待着，别乱跑，有任何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嗯。”秦熙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心里默默祈祷：“奚黎，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冷奚黎走出学校，直接打车前往城郊的废弃码头。车子行驶在荒凉的公路上，两边的树林越来越密，风一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她握紧了藏在靴筒里的短刃，脑海里不断模拟着今晚可能遇到的场景——秦峰肯定会设埋伏，要么是想试探她，要么是想趁机杀了她，顺便嫁祸给秦氏，好夺取公司的控制权。

　　车子到达码头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冷奚黎付了车费，下车后，一眼就看见秦峰站在码头的尽头，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举着一把银色的手枪，身边跟着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武器。念念被绑在旁边的水泥柱子上，嘴巴被布条堵住，眼睛里满是恐惧，却在看到冷奚黎时，拼命地摇着头，示意她快走。

　　“你来了。”秦峰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你还不算太蠢，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冷奚黎走到他面前，故意装出顺从的样子：“我要先见念念，确认她没受伤。”

　　秦峰挥了挥手，一个黑衣人走上前，解开了念念嘴巴上的布条。念念立刻大喊：“姐姐，别相信他！他是骗子，他想让你杀秦熙姐姐，然后再杀了你和我！”

　　“念念！”冷奚黎想冲过去，却被秦峰用枪拦住：“别动！现在不是你心疼她的时候，等你杀了秦熙，把核心技术带来，我自然会放了她。”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炸弹，递给冷奚黎，“这是最新研发的，只要贴在秦熙身上，按下开关，就能瞬间把她炸得粉身碎骨，不留任何痕迹。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人多眼杂，正好适合动手，到时候你趁乱离开，我会派人接应你。”

　　冷奚黎接过炸弹，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心里却在飞速盘算：秦峰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她，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他一定会安排人手盯着她，一旦她动手，那些人就会趁机制造混乱，夺取秦氏的控制权；如果她不动手，秦峰就会杀了念念，然后嫁祸给她，说她是因为任务失败而杀了妹妹。

　　“我知道了。”冷奚黎假装顺从地把炸弹放进包里，“明天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做，但是你要保证，在我拿到核心技术之前，不许伤害念念。”

　　“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她。”秦峰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别给我耍花样，不然你和你妹妹都得死。”

　　冷奚黎转身离开，走出码头后，立刻按下了藏在衣领里的通讯器：“秦熙，我见到念念了，她没事，被绑在码头尽头的水泥柱子上，有两个人看守。秦峰给了我一个微型炸弹，让我明天在新闻发布会上杀你，他肯定会在现场安排人手，想趁机夺取公司的控制权。”

　　通讯器里传来秦熙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猜到了，你别慌，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我已经安排了警方和保镖，只要秦峰的人敢动手，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你到时候假装要动手，引秦峰现身，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抓住他。”

　　“好。”冷奚黎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对了，秦峰说他已经在公司里安插了很多人，明天的新闻发布会，那些元老肯定会到场，你要小心他们突然发难。”

　　“我知道，陈助理已经在查那些元老的把柄了，明天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秦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你现在先回学校，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应对一切。”

　　冷奚黎挂断通讯，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很少，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上，像她此刻的处境，看似艰难，却依旧有光。她知道，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将会是一场生死较量，但是只要她和秦熙并肩作战，就一定能赢，一定能救出念念，一定能让秦峰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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