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屿鲸泪

　　————————26岁———————

　　我熄灭了手中的烟，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却也理不清我和她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那层关系。索性作罢，起身回了店里。
　　季思雨倚着柜台，慵懒地把手撂在台面。见我进来，她便抬起眸子瞧我，那双眼睛像是浸了夜色的湖水，静谧、幽深，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看着她那对眸子，莫名觉得特别陌生。
　　“田姐，我要下班啦！”
　　恍惚时，便看见韩萧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朝这边走来。
　　我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她怀里的书包，沉甸甸，看起来放了不少书。
　　“去补课？”
　　“是啊。”韩萧萧点点头，用手捏了捏书包上的小猫挂件，“宋老师说她今天晚上正好有空。让我下班后去找她。”
　　宋安，也就是韩萧萧口中的宋老师，我对她的了解不算太多，只知道她是一个50多岁的老教师，待人温柔可亲。就住在离蛋糕店不远的小区。
　　“你的那份蛋糕我放在柜台那里了，记得吃！不对是必须吃！”她眨巴着眼睛，恶狠狠道，“不许浪费！”
　　“好。”我应了一声。那碟蛋糕端端正正的在柜台放着，正好在离季思雨手边不远的地方。
　　我转头打量着那碟蛋糕，又看看坐在柜台前的季思雨，季思雨手中拿着一杯店里调制的饮品，饮了一口，便将目光看向我，红唇轻抿着。却再也没有将目光移开。
　　我蹙眉，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她的眼神。
　　韩萧萧看着我板着的脸，努努嘴，看不惯我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抬起两根食指，轻轻在我脸颊上戳了戳，顺势往上一勾，硬是让我被迫笑了笑。“开心点！不然我就让老板扣除你这一个月的小蛋糕！”
　　我轻轻撇开韩萧萧的手，冲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好了，我没有不开心的。”
　　“你确定？”
　　“确定。”
　　“真的没有不开心？”
　　“真的没有。”
　　韩萧萧不放心地盯着我的眼睛，想罢是非要看出个所以然才肯罢休。
　　“我只是今天有些累，真的没有不开心。”我解释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叫她放心。
　　“好吧，我就信你这一回。”韩萧萧摆摆手，大方的放我一马，“我走啦。”说完韩萧萧便推开了门。
　　今天天黑的早些，这会儿大部分的街店都亮起明晃晃的灯，到底是天黑路滑，我嘱咐韩萧萧叫她路上小心。
　　少女转头冲我咧嘴一笑：“好了好了知道啦！”语毕，转身便没入了夜色。
　　室内的灯光依旧璀璨，耀眼的我希望我可以闭眼休息，而不是在这儿一方小小的蛋糕房里面对我逝去五年的……白山茶。
　　我喜欢这么形容她，因为她的决绝，也因为她是我所渴望的美。
　　我不知道在属于她的人生课题上，我该当何位。更不晓得这五年我所收到的那些有关她的消息中，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我缓了缓神色，走向柜台。凭着打捞过去一些细细碎碎的记忆碎片，想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和眼前的她重叠。
　　不过我失败了。
　　她变得好陌生。
　　陌生的好像我从没见过她。
　　季思雨见我走过来，将那碟蛋糕推的离我近一些，目光一瞬不瞬的停在我我握住蛋糕叉的手上：“你现在……喜欢年龄小的？”
　　“什么？”我愣了一瞬，手不由的晃了一下，蹭到了些许奶油。
　　反应了半天，才捋顺了她话中的意思，顺手接过她递来的餐巾纸擦着，回她：“我和韩萧萧没有关系，不要乱想。”
　　季思雨嗯了一声，撑着脑袋趴在桌面上，不知是信了没信：“关系挺好。”
　　她的话带着不经意的嗤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我默着脸吃蛋糕，不知如何应对季思雨，只是咬着蛋糕叉，细细品着滋味。
　　雨停了，便只剩下风拂树叶的声音。时而有客从门前经过，隔着玻璃窗朝里面看，周遭很静。
　　静的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好像没看见魏子甜。
　　有个半大的小孩儿吵闹着闯进来，指着展柜里面的小花，拉着旁边的母亲问东问西，母亲耐心地回答着孩子的问题。冲着我们回了个笑。
　　打开手机才看见魏子甜半小时前给我发的消息。
　　大概意思就是她要去机场接孙可怡，叫我和季思雨帮忙看店。
　　也就是说现在蛋糕店只有我和季思雨两个人。
　　纯纯故意的。
　　我默着脸放下手机，继续吃手中的蛋糕。
　　等那孩子将橱柜的东西几乎问了个遍，选了些泡芙和手指饼干，乐呵呵的提着袋子跟着母亲走了出去。
　　短暂的热闹过后，蛋糕店里便恢复了平静。我吃掉最后一口蛋糕，看季思雨笑眯眯的将那母子二人送出门。
　　她慢着步子走过来，离我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张了张嘴，却也只是俯下身卷了我一缕轻薄的发丝。
　　鼻尖盈盈绕着她身上的山茶花香，仍是那般熟悉。
　　我发着愣，没做动作，只是抬头看着她眨了眨眼，似是有询问，也似有警戒。
　　“头发上粘奶油了。”便一瞬她便撤了动作，递给我一张纸巾，“嘴上……擦一下。”
　　“哦，好，谢谢。”我接过纸巾擦了嘴。彼此之间疏远又客套。
　　她瞧着我，看我将嘴边的奶油渍擦试干净，绕过我将柜台上的东西整理了一番。
　　她屈起的指节，捏着蛋糕盘的边缘，我才发现她手指上的那枚素戒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了下来，无言地掩盖了它存在的痕迹。
　　我抿着唇，脑海中浮现过无数个可能，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压着嗓音喊她：“季思雨。”
　　我看见季思雨的动作明显的停顿了一瞬，手指轻磕了一下柜台。反到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了？”她转头问我。
　　我感受到心脏的鼓动，紧张的攥紧了手中未来得及丢掉的纸巾。
　　“你回来做什么？”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转动，我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一下、两下随着季思雨的动作——衣物摩擦的细碎声，以及她俯身靠过来的唇。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讨厌我？”季思雨将手撑在柜台两边，把我整个圈起来。
　　她凑得离得很近，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只要稍稍一动便可以撞在一起。
　　“不想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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