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医生，我想活着

　　几天后的下午，温聿拎着一大袋零食咋咋呼呼地闯进闻尥的病房。

　　“儿砸！爸爸又来探望你了！”

　　闻尥正扶着助行器在窗前慢慢挪步，连眼皮都懒得抬：“滚。”
　　温聿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凑过来上下打量他：“啧啧，能站起来了？看来任医生把你照顾得不错啊。”

　　闻尥没理他，继续专注地练习迈步。任言时早上查房时说他的进步很快，这让他莫名地想再多努力一点。

　　温聿自顾自地拆了包薯片，靠在窗边看着他复健，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闻尥，你跟任医生...是不是有点什么？”

　　闻尥脚下一个踉跄，幸好及时扶住了助行器。他瞪向温聿：“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温聿嚼着薯片，笑得贼兮兮的，“上次我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看你那眼神，啧啧，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医生的话了？”

　　闻尥耳根微热，强装镇定：“他是我的主治心理医师，我听他的话不是天经地义？”

　　“得了吧，”温聿凑近他，压低声音，“你复健这么拼命，难道是想再打篮球？”

　　闻尥沉默地握紧了助行器。他确实很想重新站起来，很想再在球场上奔跑。但不可否认的是，每当累到想要放弃时，看到任言时鼓励的眼神，他就又能挤出几分力气。

　　温聿观察着他的表情，忽然正经起来：“闻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任医生了吧？”

　　“我没有！”闻尥立刻否认，声音却莫名发虚。

　　温聿难得没有嬉皮笑脸，他放下薯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其实吧...我早就觉得你可能喜欢男生了。记得高中那会儿，那么多女生给你递情书，你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们还开玩笑说你性冷淡。”

　　闻尥抿紧嘴唇，没有反驳。他确实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动心过，但也从未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性向。

　　“喂，”温聿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如果你真的是gay，我也不会笑你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喜欢男的喜欢女的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你喜欢的人值不值得。”

　　闻尥惊讶地看向温聿。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总是没个正经的朋友，此刻眼神无比认真。

　　“我...”闻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任言时拿着病历本走了进来：“闻先生，该去做理疗了...”他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顿了顿，“我打扰你们了？”

　　温聿立刻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没有没有，任医生你来得正好。我刚跟闻尥聊到你呢！”
　　闻尥狠狠瞪了温聿一眼，后者却假装没看见。

　　任言时挑眉：“聊我什么？”
　　“聊您医术高明，仁心仁术，把我这倔驴朋友治得服服帖帖...”温聿一边说一边往门口溜，“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闻尥你好好复健啊！”

　　温聿离开后，病房里陷入短暂的安静。任言时走到闻尥身边，自然地扶住他的手臂：“准备好了吗？今天的理疗可能会有点辛苦。”

　　闻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清爽的薄荷气息，突然想起温聿刚才的话。他偷偷抬眼看向任言时专注的侧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任医生，”他轻声问，“你会介意...你的病人喜欢你吗？”
　　任言时的手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他，眼神复杂：“为什么这么问？”
　　闻尥立刻后悔自己的冲动，别开脸：“随便问问。”

　　任言时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作为医生，我应该与病人保持专业距离。但作为任言时...”他没有说完，只是轻轻扶稳闻尥，“走吧，别让理疗师等久了。”

　　去理疗室的路上，闻尥一直在回味那句未说完的话。
　　“作为任言时”后面，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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