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追凶》

作者:砚边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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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镜像


      安全屋内,时间仿佛凝固。地上碎裂的玻璃杯和水渍无人理会,陆栖迟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体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呼吸急促得像是即将窒息。那双总是盛满惊惧与迷茫的浅褐色瞳孔,此刻只剩下全然空白与崩溃。
      “照片……病号服……”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留下血痕,“不可能是……我记不得了……为什么……”

      江沉挂断电话,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没有贸然触碰,只是用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声音命令道:“陆栖迟,看着我。”
      陆栖迟毫无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正被无形的记忆碎片切割。
      江沉眉头紧锁,不再犹豫,伸手用力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直面自己的目光。“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

      几分钟后,在江沉强硬的引导下,陆栖迟的呼吸才勉强平复,但身体的颤抖依旧。他避开江沉审视的目光,声音微弱得像一缕游丝:“我……我没有兄弟姐妹的记忆。我是孤儿……”
      “档案可以伪造,记忆可以被掩盖。”江沉松开手,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分析腔调,“林队正在核实这张照片的来源和你当年的领养记录。当务之急是,如果凶手是你的血亲,他的动机是什么?报复社会?还是……针对你?”
      他走到白板前(安全屋常备),写下关键词:双生子、病号服、童年机构、金箔、仪式感。
      “你的‘共情触影’,是否可能……并非独有?”江沉突然发问。
      陆栖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个可能性,他从未敢深思。

      夜色渐深,林队那边传来了初步消息。陆栖迟的孤儿院档案确有疑点,部分早期记录模糊不清。而那张照片的拍摄地点,经技术比对,极有可能是城郊一家早已废弃的私人儿童心理疗养中心——“晨星之家”。
      与此同时,技术科对金箔的溯源有了突破。这种特制的、含微量特殊合金的金箔,仅在过去由一家名为“金色源泉”的小型手工作坊提供,该作坊已于八年前关闭,其客户名单寥寥无几。
      江沉看着同步传送到平板上的名单,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被标记的名字上——“晨星之家”基金会。
      所有线索,再次交织于一点。

      “去‘晨星之家’。”江沉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
      陆栖迟脸上瞬间失去血色,那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抗拒。
      “我不敢……”他蜷缩起来,“我怕触碰到的,不是他的记忆,而是……我自己的。我怕我真的……和他一样……”
      江沉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复杂。他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将一枚冰冷的物事放入陆栖迟颤抖的掌心。
      那是江沉随身携带的、从不离身的U盘,里面存储着他经手的所有未破悬案的加密摘要,包括他妹妹失踪案的全部资料。
      “这是我的‘不敢’。”江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把它收好。如果我们之中只有一个能保持清醒,那个人必须是你。”

      陆栖迟握紧那枚冰冷的U盘,感觉重逾千斤。他还未开口,江沉的手机再次响起,是物证科紧急通讯。对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江医生,我们对照片上两个男孩的面部进行了高清还原和年龄模拟……其中一个,与陆栖迟侧写师相似度99.2%。另一个……与三年前一桩悬而未决的、手法青涩但已初现‘雕塑家’雏形的未遂绑架案中,监控拍到的模糊侧影……匹配度高达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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