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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沈时白利落地翻身从象背上跳下来,蹲在坑边仔细往里瞧。安安也跟着滑下来,结果脚下一软,膝盖还忍不住打颤——刚才那一番折腾,腿还是软的。
“得把边上这层土弄塌,看能不能搞个斜坡出来。”沈时白捡了块石头,用力敲向坑壁。可土比想象中硬得多,敲了半天只簌簌掉下些碎渣,根本不管用。
他皱紧眉头,心往下沉。这土也太结实了,手头又没件像样的工具,想靠他们俩徒手挖出一条让小象上来的坡,简直痴人说梦。
旁边母象已经急得不行了,围着坑不停地打转,鼻子一次次往坑底伸,发出又低又哀的呜咽声。那庞大的身子微微发抖,连带着地面都在轻震。它好不容易“救”下这两个小人儿,可他们却在这儿磨蹭半天没动静,它的耐心眼瞧着就要耗尽了。
沈时白察觉到它快要失控,赶紧凝神,再次发动【万物通灵】。“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他努力传递出坚定的意念,“我们一定救你孩子出来,相信我们。”
沟通后巨象的焦躁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它庞大的身体顿了一下,脚步稍微放慢了些,可那双充满母性焦虑的眼睛,仍旧死死盯着坑底的小象。
“沈工,你看这些藤!”安安突然指着周围垂挂的粗藤蔓,眼睛一亮,“咱们能不能编个绳套,绑住小象,让大象妈妈把它拽上来?”
沈时白回头扫了一眼那些藤蔓,迅速判断了一下,摇摇头:“不行。小象再小,那分量也不是藤蔓能承受的。就算找到了够结实的,万一绑的位置不对,或者拉的角度歪了,非但救不了它,还可能把它弄伤。”
他语气很冷静,一下子点破了这个点子背后的风险。安安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灭了。看着坑底无助的小象和坑边焦躁的母象,她才放松没多久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难道……真要对不起这头救了他们命的巨象吗?
就在这时,林子深处传来阵阵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是部落的人追上来了,手里还抄着家伙。
千钧一发之际,安安脑中灵光一闪,她拽了下沈时白:“我有办法了!我用‘时空凝滞之手’拖住他们,你赶紧用‘万物通灵’跟他们沟通!得让他们相信,我们不是灾星,是……是能显灵的‘天神’,叫他们一起来救小象!”
沈时白立刻懂了,点头:“好,你控场,我来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帮原始人吼叫着冲上来,石矛木棍眼看就要砸过来的瞬间,安安集中精神,双手向前一推——
时空凝滞之手!
刹那间,冲在最前头的那几个人动作一下子慢得像陷进泥潭,挥武器的手臂慢吞吞地抬,愤怒的吼声也被拉长,变得低沉又怪异。连空中飞虫振翅的轨迹都清晰可见——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趁着这空档,沈时白不慌不忙地从那些“慢动作”的攻击中穿过去,顺手捡起几支石矛,又拨开几根挥来的木棍,轻轻松松就把武器都敛到了脚边。
这一幕,在那帮意识清醒却动作卡顿的原始人眼里,简直诡异至极:这两个怪人不但能让时间变慢,还能空手缴了他们的武器!
与此同时,沈时白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借由【万物通灵】直接映入了他们的脑海:
“我们并非不祥之物,而是天上来的‘神’。若真想伤你们,不费吹灰之力。但我们带来的,是指引,不是毁灭。”
原始人接收到这股意念,再结合眼前这无法理解的景象,怒气渐渐消了,可眼里还留着将信将疑。
等【时空凝滞之手】的效果逐渐退去,世界恢复正常,那帮人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只是又警惕又畏惧地望着他俩。
带头的那个壮硕原始人喘着粗气,呜哩哇啦说了一通。安安听得一头雾水,悄悄扯沈时白衣角:“他们……信了吗?”
“他们说,只要能让死了的老酋长复活,就信咱们。”沈时白快速翻译过来。
接着,他也乌拉哇啦回了一大段,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节奏和不容置疑的力量,真像在传达神谕。没几句,那群原始人竟扑通扑通全跪下了,嘴里念念有词,满脸虔诚——安安一看,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你跟他们说了啥呀,怎么就……”
“我说老首领没死,是上天做神去了。”沈时白表面说得云淡风轻,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了一下,泄露了他那点小得意,“还告诉他们,只要听咱们的指挥,死后也能当神。”
安安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心里嘀咕:原始人果然好忽悠。这要搁现代,就他这套说辞,估计早挨揍了!
成功“转化”了这群原始人之后,救援立刻开始。沈时白再次发动【万物通灵】,把“我们是来帮忙的,别伤人”的念头清晰传给母象。母象那股躁动的怒气,像被按了暂停键,渐渐平息下来。
沈时白转向还跪着的原始人,指着那个大坑又乌拉哇啦吩咐了一通。他们立马行动起来,用石片、双手,甚至简陋的木器,连挖带搬,拼命往坑里填土石。
人多就是力量大,坑里的堆积面迅速升高,一道扎实的斜坡渐渐成形。坑底的小象似乎也嗅到了希望,不再哀鸣,拖着伤腿努力站直,发出细细的、带着期待的哼唧声。
就在斜坡快要接到坑沿的时候,母象发出一声低低的催促。小象试探着伸出小粗腿,踩了踩这条专属通道,然后一步一摇、笨拙又努力地爬了上来。
刚一脱困,小家伙就踉踉跄跄钻到妈妈肚子下面。母象的长鼻立刻温柔地卷过来,上上下下地抚摸检查着自己的宝贝,喉咙里发出低沉又满足的“咕噜”声。那一刻,空气里都是失而复得的暖意。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安安的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她却由着它们流,还一边轻轻笑着。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身旁的沈时白——他静静地站在那儿,深邃的眼里,好像有什么极轻地动了一下。对他而言,能这样真切地触摸到生命的韧性与温暖,本身就是一种疗愈吧。
“沈时白,”安安的声音还带着点哽咽,她转向他,“此情此景,不该抱一下吗?”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惊险,共同见证了这场生命的救援,这个请求显得那么自然。
沈时白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安安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短暂却用力的拥抱。这里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一起完成一件事的欣慰,也有很多说不出口的理解和支持。
他们身后,原始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古老的音节在丛林里回荡,那一张张淳朴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快乐与敬畏。
这时,那位之前还跟沈时白对峙的族长,现在已完全成了最虔诚的信徒。他恭恭敬敬走上前,用一种古老而庄严的礼仪,指了指旁边山峦般安静的母象,然后朝沈时白和安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意思再明白不过:尊贵的神明,请乘大地之灵,光临我们的部落。
在沈时白通过【万物通灵】和母象沟通并得到默许之后,他和安安又被巨象用长鼻轻巧地送上象背。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整个部落尽收眼底。母象迈开沉稳的步伐,在欢腾人群的簇拥下,朝着部落走去。
夜色悄悄笼罩下来,巨大的篝火被点燃,跳跃的火光把每一张脸都映得发亮。
喷香的烤肉在火焰上滋滋作响,金黄油脂往下滴;各种叫不出名字、简单烤过的果子用宽大树叶托着,恭敬地送到他们面前。
族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古老的歌谣和充满力量的舞步,既是在赞颂神迹,也是在庆祝新生。孩子们又好奇又崇拜地望着坐在上首的两位“神明”,尤其看着安安脸上温暖的笑容,他们也忍不住跟着咧嘴笑起来。
歌舞的热浪达到顶峰时,安安也被这股纯粹的激情点燃了。她笑着站起身,大步走向被篝火照得最亮的那片空地。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神女”身上。歌舞不自觉地停了,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木柴噼啪作响,和无数道好奇的注视。
安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着烟火气和青草香。随后,她开始起舞。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月光下的花朵,又像被风吹动的柳枝。足尖在草地上轻盈碾转;裙摆旋开时,荡出一圈圈温柔的弧度。每个转身、每次抬手,都带着东方舞蹈特有的含蓄韵味,与这片粗犷原始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整个部落鸦雀无声。野人们睁大眼睛,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舞蹈,不需要嘶吼跺脚,却仿佛让人看见了风和水的形状,直直撞进心里。
连沈时白也愣住了。
他静静坐在那儿,篝火的光在他眼底跳动。那个在火光中起舞的身影,美得让他有点恍惚。他见过她耍贫嘴的样子,见过她惊慌的样子,也见过她咬牙硬撑的模样,却从不知道,她身上还藏着这样动人的柔软。
一种陌生的悸动,像初春的嫩芽,悄悄顶破了他心里冰封的土壤。她就像一道蛮不讲理的光,不由分说地照进他紧闭的世界。
此刻,舞动的她和记忆中并肩作战的她,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一舞终了,安安微微喘着气停下,脸颊红扑扑的。她下意识地,第一个望向沈时白。
隔着跳跃的篝火与安静的空气,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而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他沉静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彻底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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