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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
山脚下热闹非凡。
一炷香虽短，但对于有天赋的修炼者来说算不得什么。
所幸其中没有会御剑飞行的，林晨暂且与周家的公子并列第一。
角逐中，两段粉色纱绸忽的被直直甩来，随后一左一右拍在林晨与周公子脸上，一位粉裙少女顿时超过两人。
“第一名是本小姐的！”
正是灵音阁的少女方彩裘。
大堂内的池月从对面长老的嘚瑟声中，知晓了两人的身份。
方才最先开赌的正是这两家的长老，应该是老对头了。
“哎，小鱼，你邻座的仙子是谁啊？”小鱼交好的道友悄悄问他：“你那‘好友’池月呢？好久没听她与人‘切磋’了。”
“去去去！那是我石师姐，池月她忙着呢，没工夫让你八卦。”
“她能忙些什么……十师姐？你师门挺多人啊。”
小鱼：“……是啊，我排行老十一。”
池月没管小鱼和谁聊天，只是看着水镜中的林晨。
林晨在她面前总是含蓄收敛的，尤其是开始修炼之后。池月也好久没有看过他如此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林晨与其他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但只是几乎，第一名当之无愧是林晨。
“什么！”之前下过赌注的长老们不可置信，自家小辈居然输了！
小鱼兴奋大喊：“我就说！快快快！灵石都给我交来！”
大堂内顿时乱作一团。
小鱼：这次赚翻了！
“道友是哪家同辈？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听过名号。”
山下，周公子执扇而立，面上脸不红气不喘，看不出他拼尽全力也只是第三名而已。
“在下林晨，……并无家族。”
周公子挑眉，微微侧头打量着林晨。
“周招妹，你看不起谁呢？”方才裘叉腰，当着林晨的面直接叫了周公子的小名。
“本小姐刚才赏了你一巴掌，你还没说谢谢呢！”
“胭脂球，我今天没惹你吧？你吃火药了？”周公子不复方才优雅端庄的模样，朝方彩裘吹胡子瞪眼。
“我骂你还用挑日子吗？你哪天不讨打？”
年轻人真活泼啊。
池月看着林晨在两人中手足无措的模样，抛了抛手中的一大袋灵石，忍俊不禁。
第一关早已结束，晋级的考生寥寥无几。其中引起池月注意的，除了林晨三人，还有之前山脚下见过的一家三口。
此时一家三口中的男人还在悄悄给孩子喂羊奶，天知道他背着孩子是怎么跑那么快的。
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第二关悄然开始。
此时的方彩裘还在与周公子你来我往地对骂，下一秒就被传送回灵音阁。
‘方彩裘，通关时攻击队友，心性不佳，并未通过考核。’
“不是吧！”方彩裘不可置信，“碑山盟有那么正直吗？我不过稍微遮挡了一下他俩的视线而已！”
而林晨则被传送回了青霭村。
‘林晨，身份不明，疑似卧底，并未通过考核。’
林晨：？？？
他的复仇大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二关是心性的考核，佯装考生考核失败，从而让考生面对内心的恐惧。
方彩裘是考核失败回家成亲，林晨则是回到了青霭村。
面对眼前熟悉的小院，林晨迟迟不敢迈步。
他才离家不久，好不容易狠下心告别池月，没想到那么快又回来了。
离家前，他曾仔细看过家中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摆设，想要将他们牢牢记在心底。
而现在，他望着和离家时一般无二的小院，一股恐慌感莫名涌上心头。
为什么家里丝毫未变？连他离开时踏在门口的脚印，连他最后一次打水时水桶摆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师父！”
林晨闯开大门，发现连锁都没上，而池月房间内的私人物品都消失了，床榻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灰。
池月走了。
林晨一直知道池月对自己感情不深，毕竟池月眼中的疏离从未掩饰过。儿时的林晨一直当池月天生性情淡泊，对谁都是冷冷淡淡。村里也没有池月特别交心的人。
直到他见到小余道长。
原来池月的眼中也会有那样的温情吗。
比起自己，似乎小余道长更像池月的家人。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感知是很敏感的。林晨发现，池月在听小余道长讲述他的冒险故事时，表情格外温柔。
林晨也开始对小余道长的故事感兴趣。小余道长很强，去过许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打败过很多人。
林晨幻想自己有一天也变得那么厉害，在外面到处闯荡，然后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讲给池月。
到那时，池月也会用温柔的眼神，仔细听自己将故事吗？
可惜林晨还没开始闯出名堂，就被碑山盟赶回了青霭村，池月也走了。他幻想的未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为什么不告而别……”
林晨低下头，一滴晶莹滑落至下巴。
“就那么想摆脱我吗……”
真不怪林晨没安全感，他自小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池月一直和自己不亲。虽然池月对他很好，恩重如山，但林晨就是觉得不够。
水镜外的池月看着这一幕有些心虚。因为她真的不告而别了。
“小鱼，这里的人，实力怎样？”
池月暗暗传音给小鱼。
小鱼自然也看到了林晨的幻境，顿时明白池月要干什么。
“与池月你自是不能比的。”小鱼回答。
碑山盟的收徒大会十年一次，真正有实力的修士怎会将时间浪费这里。在座的不是受邀来看热闹的，就是各个势力派带队参加比试的。顺便打听打听情报，与各方势力交流。
池月举起一杯茶，低下头佯装品茗。□□识早已放出，瞬间笼罩整座碑山，包括在座的各位长老，以及参加比试的各位弟子们。
林晨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和想法，池月自知疏忽。但现在注意到了，池月当然不能让林晨的比试止步于此。
在他人眼中，林晨的幻境依旧只有他一人。
而林晨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晨，你怎么回来了。”
林晨转身，池月依旧是熟悉的村妇打扮站在他身后，只是眼中难掩惊喜。
“师父！”林晨眼中还带些许水光，他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颊，粗糙的布料将脸擦得通红。
“师父，你去哪了？为何几天没有回来！”
池月缓步走到林晨身边，道：“你离开后，我去找小鱼喝了点酒，不小心醉昏了头，他索性留了我几日。”
林晨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找小余道长了，我还以为……”
池月眼中含笑看着他，语气中似是有些无奈：“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了？”
林晨摇了摇头，没说话。
池月叹了口气：“林晨，我不会丢下你的。”
“只要你来找我，我就一定在这里。”
此话不假，池月在现实中的小院施了结界术，只要有人闯入，池月就能立即知晓来者是谁。堪称360度无死角监控着。
“真的吗……”
池月清楚的看到，林晨的眼睛亮了。
“当然。”池月再一次肯定。
“林晨，你该走了。”
“走？走去哪？”林晨疑惑，他已经因身份不明被遣返回家了。
等等、他被送回家了？？
林晨猛地抬头：“不对，若碑山盟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又怎会将我送回这里？”
眼前幻境一寸寸崩塌，林晨猛地睁眼，一道剑锋直指他咽喉。
“别想困住我！”
林晨：！！！
在剑锋刺入他皮肤的前一秒，又忽地停下。
方彩裘收回剑，朝林晨不好意思吐舌：“抱歉抱歉，刚从幻境里出来，没反应过来……”
方才幻境中，她在出嫁上轿前最后一步，反手从强拉她上轿的母亲腰间抽出配剑，直至咽喉。
在刺中母亲的前一秒，幻境碎裂，母亲变成了林晨。
幸亏方彩裘反应快，否则差点在收徒大会拿下一血。
确认林晨没事后，方彩裘转头看向那位周公子，周公子还在幻境中未醒来。
林晨顺着方彩裘目光看去，好奇道：“你们认识？”
“我和他老对头了。”
还没等方彩裘说更多，周公子就已缓缓醒来。
“哟，周招妹，今天没见那么拉了~”
周公子看了方彩裘一眼，没说话，周围气压低的可怕。
“切。”
方彩裘见周公子不理她，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只是看上去情绪低落不少。
山顶内大堂，小鱼见池月有些好奇林晨身边的两人，便解释：“那女孩是灵音阁阁主的小孙女，与周家的大公子从小定了娃娃亲。”
“不过两个月前，那女孩闹到周家去退婚了。可惜没退成。”
说完，小鱼就仔细盯着池月的眼睛，期待池月的反应。
池月有些不明所以：“你盯着我干嘛？”
小鱼：“你就不好奇那女孩为什么退婚吗？”
池月顺着小鱼的话问：“你知道为什么？”
“周家要女方满十五岁就成婚，但方彩裘今年已经十四了。”
那边池月和小鱼聊的火热，这边的林晨准备进入第三关了。在宣布第三关之前，林晨他们要先进入大殿，面见碑山盟的长老们。
为了保持自己身为长老的风范，殿内众人纷纷噤声敛神，池月和小鱼也停止了聊天。
而林晨进入大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落其中的池月和小鱼。
池月与林晨目光对视，柔和了眉眼。小鱼挑挑眉，偷偷抬手向林晨挥了挥。
林晨看到两人的动作，耳朵瞬间红了，慌忙转过头别过脸，装作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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