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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风霜
沈清辞离开摄政王府的第三日,便带着萧玦签发的调令,踏上了前往北境的路途。
萧玦没有亲自送行,只是让陆峥备了一辆马车、足够的盘缠和伤药,还暗中派了十个精锐亲兵随行护卫。“务必护好沈参军,若他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临行前,萧玦的语气冷得吓人,陆峥却能听出其中藏着的焦灼。
马车驶离京都城门时,沈清辞掀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那里曾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也曾是他跌落深渊的起点,还有那个让他爱恨交织的人,都被这道墙圈在了里面。他轻轻放下车帘,将所有思绪压在心底:“走吧,往北境。”
北境的路途遥远而艰辛,越往北走,风沙越大,气温也愈发寒冷。沈清辞手臂上的伤口尚未愈合,经不得风寒,好几次都发起了低烧。亲兵们轮流为他暖药、驾车,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傍晚,马车行至一处名为“风陵渡”的驿站,正要歇息,却见远处尘烟滚滚,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亲兵们立刻警觉,拔出腰间长刀护在马车旁。
“来者何人?”为首的亲兵高声喝问。
骑兵队渐渐逼近,为首的人身披铠甲,面容刚毅,看到驿站前的马车和亲兵服饰,勒住马缰朗声道:“某乃北境卫将军麾下副将周恒,奉命前来接应沈参军。”
沈清辞掀开车帘走出,确认对方身份后,才让亲兵收起兵器。“有劳周副将。”
周恒翻身下马,躬身行礼:“沈参军客气了。卫将军听闻参军前来,特意命某前来接应,前方不远便是雁门关,咱们连夜赶路,明日一早便能抵达。”
一路颠簸,次日清晨,雁门关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城墙高大雄伟,却布满了箭痕与刀印,处处可见战事留下的痕迹。城门处的守军戒备森严,看到周恒的旗号,才放行入内。
卫将军早已在府衙等候。他年约五十,鬓角微霜,却依旧精神矍铄,见到沈清辞,快步上前拱手道:“沈参军远道而来,辛苦辛苦了!”
“卫将军客气,沈某前来辅佐将军,只求能为抵御匈奴尽一份力。”沈清辞躬身回礼。
卫将军看着他手臂上的包扎,又听闻他是从流放之地被调任而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多问——摄政王的调令已说明一切,他只需依令行事。
安顿下来后,沈清辞不顾旅途劳顿,立刻向卫将军询问北境战事。卫将军铺开地图,面色凝重地讲解:“匈奴首领莫顿亲率五万骑兵,已占据我境三座城池,目前正围困云关,若云关失守,雁门关便直接暴露在匈奴兵锋之下。我军仅有三万兵力,且多有伤亡,粮草也日渐短缺,形势十分危急。”
沈清辞盯着地图,手指在云关与雁门关之间的峡谷处点了点:“将军,此处名为‘断云峡’,地势险要,两侧皆是悬崖,若是能在此设伏,定能重创匈奴。”
卫将军眼前一亮:“参军所言极是!某也想过在此设伏,可匈奴骑兵机动性强,恐难引他们入峡。”
“匈奴围困云关多日,粮草必然不足。”沈清辞沉思道,“我们可故意让粮草运输队从断云峡经过,引匈奴前来劫掠。同时,将军率主力部队在峡口拦截,某带一队轻骑绕至峡后,断其退路,前后夹击,定能大胜。”
卫将军抚掌赞叹:“好计策!沈参军果然名不虚传!”他口中的“名不虚传”,既是指沈清辞当年在京都主持民生工程的才干,也暗含着对摄政王识人眼光的认可。
当日午后,粮草运输队便按计划出发,沈清辞则带领五千轻骑,悄悄绕至断云峡后方埋伏。傍晚时分,果然有两万匈奴骑兵尾随粮草队进入峡内。
“放箭!”随着沈清辞一声令下,峡两侧的伏兵立刻射出密集的箭雨,匈奴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中计了!快撤!”匈奴将领大喊。
可此时,峡口已被卫将军的主力部队封锁,峡后又有沈清辞的轻骑拦截。匈奴兵腹背受敌,乱作一团。沈清辞手持长剑,身先士卒,虽手臂有伤,却依旧奋勇杀敌。
激战至深夜,匈奴兵死伤过半,剩下的残兵狼狈逃窜。此役大获全胜,不仅缴获了大量马匹与军械,还解救了被匈奴俘虏的百姓。
雁门关内一片欢腾,守军与百姓纷纷称赞沈清辞的谋略。卫将军亲自为他斟酒:“沈参军立了大功,某定当向摄政王上书,为参军请赏!”
沈清辞摆了摆手:“将军客气了,此乃将士们奋勇作战之功,沈某只是略献小计罢了。”他心中清楚,眼下的功劳算不得什么,洗清冤屈、查清当年真相,才是他最想要的。
与此同时,京都摄政王府内,萧玦正看着陆峥送来的战报,嘴角忍不住上扬。“沈清辞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殿下,卫将军还上书为沈参军请赏,请求陛下恢复沈参军的官职。”陆峥道。
萧玦收起笑容,沉吟片刻:“赏可以给,升为从五品军咨祭酒,俸禄加倍。恢复官职之事,再等等。太子旧党虽已抓捕大半,但其残余势力仍在,且朝中还有不少人质疑沈清辞的清白,此时提拔,恐生变数。”
“是,殿下。”陆峥迟疑道,“还有一事,属下查到,太子旧党的残余势力暗中派人前往北境,似乎是想对沈参军不利。”
萧玦眼神一厉:“传令给周恒,让他加派兵力保护沈清辞,若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另外,加快审讯残余党羽,务必尽快查清他们的全部阴谋。”
北境的日子平静而忙碌。沈清辞每日协助卫将军分析军情、制定战术,偶尔还会到军营中为士兵们讲解兵法,深得将士们的敬重。只是每到深夜,他总会想起京都的那个人,想起萧玦承诺的“交代”,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这日,沈清辞正在营帐中修改战术方案,周恒突然闯入:“沈参军,不好了!匈奴兵突然再次进攻云关,且兵力比之前更多,卫将军已率军前往支援,让某来请参军前去坐镇指挥!”
沈清辞立刻起身,拿起长剑:“走!”
刚出营帐,便见一个士兵匆匆跑来,递上一封密信:“参军,这是京都送来的密信,说是摄政王殿下亲发。”
沈清辞心中一动,拆开密信。信上字迹是萧玦的亲笔,只有短短几行:“太子残党欲害你,北境亦有其内应,小心卫将军麾下副将赵毅。云关之战,切勿冒进,本王已派三万援军,三日后抵达。”
沈清辞心中一震。赵毅?他想起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跟在卫将军身边的副将,竟没想到是太子旧党的内应!
“周恒,快!传令下去,立刻封锁军营,控制住赵毅,不许他与匈奴接触!”沈清辞急声道。
“是!”周恒虽疑惑,却立刻领命而去。
沈清辞握紧密信,指尖微微颤抖。萧玦竟特意派人送来密信提醒他,还派了援军。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怨恨与不安,似乎都淡了几分。
“萧玦……”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转身翻身上马,“前往云关!”
云关战场上,卫将军正与匈奴兵激战。匈奴兵此次来势汹汹,且似乎对守军的战术了如指掌,守军渐渐不支。就在这时,沈清辞带着一队骑兵赶到,高声喊道:“将军,赵毅是内奸,已被控制!”
卫将军一惊,随即恍然大悟:“难怪匈奴对我军战术了如指掌!多谢参军提醒!”
沈清辞勒马来到卫将军身边,高声道:“将军,按原计划退守,引诱匈奴兵至断云峡,援军三日后便到,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定能彻底击退匈奴!”
卫将军点头:“好!就按参军说的办!”
守军有序撤退,匈奴兵以为守军溃败,一路追击,果然再次进入断云峡。沈清辞与卫将军率军在峡口坚守,只等援军到来。
两日后,援军抵达。萧玦竟亲自来了。
当看到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出现在援军队伍最前方时,沈清辞愣住了。他没想到,萧玦竟会亲自北境,还来得这么快。
萧玦勒住马缰,目光穿过战场,精准地落在沈清辞身上。看到他安然无恙,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随即高声下令:“全军出击!”
在萧玦的指挥下,援军与守军合力夹击,匈奴兵彻底陷入绝境。莫顿拼死突围,却被萧玦一剑刺穿肩膀,狼狈逃窜。
断云峡之战,大靖军队大获全胜,不仅收复了被占领的三座城池,还重创了匈奴主力,北境局势终于稳定下来。
战场之上,萧玦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沈清辞面前。看到他手臂上的包扎又渗出血迹,眉头紧锁:“又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沈清辞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多谢殿下亲自前来,也多谢殿下的密信。”
萧玦沉默片刻,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却又克制住,转身道:“此处风大,先回雁门关再说。”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并肩走在战后的战场上。风沙依旧,却仿佛不再那么寒冷。沈清辞看着身边萧玦的侧脸,心中清楚,他们之间的冰层,似乎正在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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