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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蝎设宴·剑影藏锋
萧凤璃踏进谢府正厅时,天色尚早。檐下红灯笼一排排亮着,映得门前青石泛出暖光。她站在阶前,听见里面传来丝竹声,夹着几声轻笑。
门房躬身引她入内:“萧姑娘来得正好,首辅公子刚提起您。”
她点头,抬步跨过门槛。厅中已坐了七八人,皆是年轻文官,围坐饮茶赋诗。谢沉舟坐在主位旁侧,月白锦袍衬得身形修长,手中折扇轻摇,面上笑意温和。
“你来了。”他抬眼看向她,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在场人都听见。
萧凤璃落座于他对面,侍女奉上热酒。她接过杯盏,指尖触到瓷壁微烫。酒液清亮,无色无味,倒像是寻常桂花酿。
“今日诗会,只为赏月清谈。”谢沉舟举杯示意,“诸位不必拘礼,尽兴即可。”
众人应和,纷纷举杯。萧凤璃也将酒送至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就在此刻,谢沉舟忽然起身,手中折扇“啪”地合拢,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这酒,可是甜的?”
她放下杯子,不动声色:“尚可。”
他缓步走下台阶,靴底敲在地面,一声一声逼近。厅中其他人渐渐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你知道我为何请你来?”他停在她面前,声音低了几分。
“若只为吟诗作对,未免太过隆重。”她抬头看他,神色平静。
谢沉舟忽而一笑,转身走向厅后那架雕花紫檀屏风。他右手一扬,腰间佩剑“惊鸿”出鞘半寸,剑锋划过空气,发出细微鸣响。
下一瞬,他猛然挥剑——
“咔啦”一声巨响,屏风从中劈开,木屑飞溅。断裂处露出一道暗格,里面摆着一只青瓷小瓶,瓶口残留些许粉末。
“这是‘追影粉’。”他将瓶子拿在手中,转向众人,“遇热即融,入口无觉,却能在体内留存三日。只要服下此物,无论行至何处,玄影司都能循迹追踪。”
厅内一片死寂。
萧凤璃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空杯,指尖微微收紧。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她说。
“我知道你会来。”他点头,“我也知道,昨夜你在冷宫井底拿到的东西,不该只有一张焦纸。”
她猛地抬眼。
谢沉舟却不急着继续,只是缓缓收剑归鞘,转身踱回几步,盯着她:“你藏得太深。从司膳局送膳开始,到假死脱身,再到昨夜现身冷宫,步步为营。可你忘了——再小心的人,也会留下痕迹。”
他话音未落,头顶梁上传来极轻的一声摩擦。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自房梁跃下,手中软剑如蛇吐信,直取谢沉舟咽喉!
剑光未至,一支铁镖破空而来,精准击中烛台。油灯倾倒,火苗瞬间窜起,照亮梁上一角——那里赫然伏着一人,玄甲未卸,发间红带已被汗水浸湿。
沈青崖翻身落地,双刀出鞘,横在萧凤璃身前。
“原来你一直跟着。”萧凤璃低声说。
“我不放心。”沈青崖咬牙,“他不是普通的对手。”
谢沉舟看着她们,脸上笑意未散,眼神却冷了下来。
“玄明。”他淡淡开口。
角落阴影里走出一人,疤脸独眼,腰间缠着软剑与钢鞭。他手中握着一把机关弩,箭头泛着幽蓝光泽。
“属下已在房梁布下三重机关。”玄明道,“她一动,毒针就会射穿膝盖。”
沈青崖冷笑:“那就试试看。”
气氛骤然绷紧。
谢沉舟却忽然抬手,示意玄明退下。他一步步走近萧凤璃,直到两人仅隔一步之距。
“我不是要抓你。”他说,“我是想让你明白——你走的每一步,我都看得见。你在查什么,你要去哪里,你信谁、防谁,我全都知道。”
“那你为何至今不动手?”她问。
“因为我不想。”他声音低下去,“但我不能再看你一个人涉险。北狄密使已在城外等候,你若执意前往南岭,必须有人同行。”
萧凤璃瞳孔微缩。
“你怎么知道南岭?”
“那张显影字迹,”他缓缓道,“不是米汁写的,是特制药水。只有前朝秘阁才有配方。而能提前处理纸张、让字迹加速显现的人……只有当年陪公主研习医典的老太医。”
他顿了顿:“他已经死了,但他的徒弟还在。就在你每日经过的司膳局后厨。”
萧凤璃心头一震。
她确实见过那个老人,每日默默熬药,从不多言。他曾递给她一碗姜汤,说“寒气入骨,需早防”。
原来那是提醒。
谢沉舟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你在暗处,其实你早已暴露。真正危险的不是你去找真相,而是你总以为自己孤身一人。”
厅内火光摇曳,映得他半张脸明暗交错。
萧凤璃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所以这场宴,不是为了捉我?”
“是为了逼你开口。”他说,“现在,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她没回答,而是忽然伸手探入袖中,取出一块旧玉佩。玉质温润,刻着一个“璃”字。
她将玉佩按在桌面上,轻轻一旋。
“咔”的一声轻响,玉佩底部弹开一个小槽,里面藏着一枚铜钥匙,样式古旧,齿纹奇特。
谢沉舟盯着那钥匙,眉头微蹙。
“这不是宫中制式。”他说。
“是前朝皇陵的开启机关。”她收回玉佩,“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真正的凤印不在诏书里,而在山河之间。”
沈青崖皱眉:“你要去皇陵?可那里早被封死了。”
“三十年前被封,不代表现在还是死路。”萧凤璃站起身,“昨夜冷宫枯井下的石匣,不是终点,是起点。井壁有机关纹路,与这把钥匙形状吻合。那口井,通向一条秘道。”
谢沉舟静静听着,忽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子时。”她说,“井口守卫换岗间隙,只有两刻钟。”
“我陪你。”他直接道。
“不行!”沈青崖厉声打断,“她是你的目标,你随时可能反手擒她!”
谢沉舟看向她,语气平静:“如果我想抓她,刚才就不会让玄明收手。”
“可你父亲已经下令封锁所有旧宫道。”萧凤璃提醒他,“你是内阁首辅之子,更是玄影司统领。你若失踪,必遭怀疑。”
“那就让我消失一会儿。”他淡淡道,“我会安排替身出席晚朝,足够撑到子时。”
他转向玄明:“准备两套黑衣,一把短刃,一根绳索。另外,查清楚今夜巡卫排班表。”
玄明抱拳领命,迅速退下。
沈青崖仍握着刀,目光警惕:“我不信你。”
“你可以不信。”谢沉舟看着她,“但你得承认——没有我,你们进不了秘道。”
厅内陷入短暂沉默。
萧凤璃最终点了点头:“好。但我们三人同行,任何一人妄动,立刻终止计划。”
“成交。”谢沉舟伸出手。
她迟疑一瞬,伸手与他相握。
掌心相贴的刹那,他低声说:“别再一个人扛了。”
她没回应,只是抽回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沈青崖紧随其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谢沉舟一眼:“若你敢伤她,我不介意先斩断你的腿。”
谢沉舟未答,只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手指缓缓抚过剑柄上的明珠。
玄明悄然走近:“公子,真要帮她?一旦事发,您就是叛臣。”
“我已经等了十五年。”他轻声道,“等一个能让我摘下面具活着的人。”
夜风穿过庭院,吹动檐角铃铛。
萧凤璃走在前方,袖中玉佩贴着手腕,微微发烫。
她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但她清楚——这一夜之后,有些事再也无法回头。
子时将至,宫墙深处,一口枯井静静敞开着黑洞般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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