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意志

　　车辆缓缓行驶，进入主道。

　　姜姚永熙将相框从口袋里取出，干脆利索地拆开，把里面的照片小心翼翼拿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照片里互相依偎着的两人身上，逐渐变得眷恋。

　　Nova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动作，轻轻抱着臂，在暗光中眯了眯眼睛。

　　-

　　二十分钟后，某MMA俱乐部。

　　姜姚永熙刚想要下车，被Nova拦住，她按下对讲按钮，清了清嗓子，“来几个人，进去清场。”

　　又过了约十分钟，姜姚永熙才得以下车。

　　进场，上二楼，戴护具，热身，入擂台。

　　姜姚永熙一直有练综合格斗的习惯，工作之余也常会和自己团队里的几个人一起去打。这项运动对于她们来说就是高强度脑力劳动后的宣泄口。不仅能很有效地提升身体素质，还能在场上锻炼思维敏捷度，提高人脑的反应速度。

　　Nova抱着臂站在擂台的旁边，其余人员都守在各层出口。

　　姜姚永熙调整手套松紧，问她：“人都清出去了，谁来和我打？”

　　Nova嘻嘻笑道：“别看我，我不敢，我可是您的安全负责人，万一伤着您了，被炒回家怎么办？”

　　姜姚永熙对着门口抬下巴：“让她们进来。”

　　Nova撇了撇嘴道：“您认真的啊？先提醒您一句，她们可不是吃白饭的，都是上过专业赛场流过很多血的人，您要是伤着了，我可怎么交代？”

　　姜姚永熙冷冷道：“放心，伤着了我会付她们医药费的。”

　　Nova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对门口挥了挥手，道：“都进来。”

　　门口三人来到擂台边。

　　Nova朝擂台抬了抬下巴：“谁会陪打谁上，有加班奖金。”

　　其中一人犹豫举手，Nova点头。那人腼腆笑着穿戴好护具，站上擂台。

　　Nova对另一人示意，“你来喊指令。”

　　“好的队长。”

　　“准备——One! Two! Three！”

　　“Fight！”

　　一个后旋踢，正中胸口，砰然倒地。

　　姜姚永熙面色如冰，看着地上的人趴了许久，耳朵慢慢涨红成猪肝色，认了输爬下擂台。

　　Nova紧紧抿着嘴憋了一好会，实在没憋住，哈哈哈哈哈哈放肆大笑起来。

　　喊指令的那个人对刚下来的人小声抱怨：“你这水放的也太明显了！”

　　那人不好意思地努努嘴，揉着心口憨笑，“她可是大人物，打伤了万一被炒鱿鱼怎么办？”

　　姜姚永熙脱下一只手套，扔下台，精准往Nova的脑袋砸，Nova“哎”了一声灵活躲过，耸肩作无辜状，

　　“您赢了，怎么还恼羞成怒呢？”

　　姜姚永熙冷冷道：“你来，按正规赛制打，打死我自己负责。”

　　Nova摆摆手：“别了吧，我可不敢——”

　　姜姚永熙：“Corinne。”

　　Nova：“得，我上。”

　　她露齿笑朝她得意挑眉，

　　“不过我和你不是一个量级的，先让你三招。”

　　Nova把地上的手套捡起扔给她，自己去一旁戴上护具。

　　三分钟后，两人面对面站在擂台上。

　　“……”

　　“Fight！”

　　指令响起的瞬间，一记后手重拳毫不留情地直击下巴！Nova大脑宕机不到半秒，刚要反应，姜姚永熙一个侧身，一记隐蔽、快速的高位扫踢命中头部侧面，另一脚很快转过来，踢中她大|腿，狠狠一个劲头，Nova几乎是在两秒之内倒地！台下三人都瞪大眼睛捂着嘴惊呼了一声“wow”。

　　Nova狼狈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无声笑了一下。再爬起来，看到姜姚永熙面上隐隐的蔑视和不屑，心里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她道：“知不知道，实战过程中，一上来就这么‘用力’是完全不道德的。”

　　姜姚永熙歪了一下脑袋：“我说了按赛制，你没听到，是你的事。”

　　Nova用力点点头：“好。”

　　她双拳碰了碰，也斜了下脑袋，“来。”

　　“……”

　　“Fight！”

　　出拳！踢！被迅速躲开！那速度太快，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一个抱摔，姜姚永熙背部“啪”的一声砸在地上，被狠狠压着，带着风的狠戾一拳袭到眼前，但就是不落下来，悬在空中，像是故意挑衅。Nova甚至气都没喘，轻轻往前对着她的睫毛吹了一下，笑着问，“还来吗？”

　　姜姚永熙一个膝击，被提前预判，压倒性的体型和力量根本不可能反抗成功，她挣扎许久，浑身通红，汗珠打湿头发，还在死命较劲，Nova见状起身，先一步松开她，擦了擦痛感尚存的下巴。

　　她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咬牙道：“再来！”

　　“……”

　　“Fight！”

　　……

　　不知多少轮后，出拳，被捉住，第n个抱摔，Nova把她整个人朝地上一丢，姜姚永熙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Nova云淡风轻地撩撩袖子，对她作投降状，

　　“我真的不行了啊，研员，您再这么打下去我明天就累得爬不起来了。”

　　“您先休息一会好不好，我去通知下面的人，待会回酒店。”

　　Nova优雅起身，故作轻松地走出二楼大门，而后在拐弯楼梯口处深深喘了几口气，弯下脊背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嘶——脾气这么大呢，踹得也太狠了……我都没敢用力！”

　　擂台上，姜姚永熙静静仰面躺着，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得越来越厉害。

　　须臾，她猛地翻身坐起，重重一拳砸向地面。

　　目光狠狠射向门口。

　　-

　　次日。

　　G 国，明华市西区。

　　阳光熔金般泼洒在广袤辽阔的大道上，为整座城市蒙上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金纱。稀薄的云层之下，一支庞大的车队正以稳定而缓慢的速度坚定不移地朝着山脉的方向行进。

　　清一色的黑色SUV排列成紧密而规整的队形，前后左右都被装甲厚重的军用规格车辆紧密拱卫。位于最前方的开路车车窗紧闭，车上的安全人员皆全副武装，神情警肃。

　　不远处，巨大山脉连绵起伏，褐色山脊逐渐映入眼帘。在其中一座被削平的山顶之上，一个极具未来主义风格的庞大建筑群赫然闯入视野。

　　十五分钟后，车队缓缓驶入实验园区。随着最后一辆车停下，一位身着深色正装的研究员，打开车门，踏上地面。

　　她下意识抬头，目光所触，让她瞬间定在原地。

　　“天呐——”

　　园区内，最瞩目的便是那视觉中心的环形结构建筑，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悬臂姿态，从山体中磅礴地伸出，凌浮于近百米的高空之中。圆环的中心，一个巨大的金属球立在近百米高的方柱形建筑顶上。在那方柱建筑的腰间，约莫七八米层高的玻璃走廊虚虚绕了一圈。身后数座建筑聚集成群落，相对于那庞然大物稍稍矮了些，但也绝对不容小觑，因为在来之前，Corinne就先和她们简略介绍过，她记得，有些建筑的部分是打在山里的！

　　最高环形建筑顶部巨大的弧形玻璃幕墙微微倾斜，完美的倒映着整个天空，幽蓝神秘。

　　她的瞳孔难以自抑地微微放大，清晰地倒映出眼前磅礴的景象，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这是一种来自人类灵魂面对巨|物最深处最本能的震撼！更是来自一位热爱研究的科学家心底最激烈的心潮澎湃！

　　姜姚永熙沉默着将一切收入眼底，和众研究员站在车队前方，Corinne绕过众人，来到庞然建筑之下，面带微笑，以一种略微骄傲的语气介绍道:“欢迎来到我们的第十五区生物安全保全实验园区。”

　　车队有序撤离，她领着众人缓缓前行。

　　“想必各位应该看到那边的建筑群了吧？”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共有ABCDEF六区，分别是行政中心，样本处理分析中心，能量供应循环系统楼，医疗健康中心，物流与存储中心，当然还有大家最重要的生活中心。”

　　“待会会有专门人员带领大家熟悉场地，我们就先不去了。最重要的，供大家未来工作的场所就在我们的眼前。”

　　Corinne转过身来，自豪坦然地站在视觉存在感最强的环形建筑正前方，她看着许多研究员眼中自然流露出的震撼，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的光轮塔，上方的这个叫做中|央协作中庭，可供各研究部门工作之余交流。”

　　“我们先上去看看。”

　　一行人直接从外部乘坐高速电梯直达中庭。

　　“中庭以下的建筑部分供基础设施和设备维护人员使用，所以大家平常不用去那里。”

　　Corinne走出电梯门，众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这个中庭内部远比肉眼看起来大得多，内侧各色设施一应俱全，外侧种了一圈浓绿植物，玻璃应该都经过了特殊改造，表面有异常的光泽，在室内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室外，而室外只能在玻璃上看到外界倒映的景色。

　　Corinne道：“左侧廊道尽头的密门通向顶部的模块化初级实验室——就是你们看到的环形部分，门口会有高级安保人员看守，每个人都会发放独一无二的通行密卡，进行瞳孔录入，进入前要上交电子设备并且全身进行消杀工作。”

　　有研究员发出疑问：“初级实验室是哪种？设备齐全吗？都有哪些啊？”

　　“原来并不完整，现在为了方便大家这一个星期的使用，已经补足了。不过，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实验室，以后有机会的话，带大家参观。”

　　“好的好的。”

　　“右侧廊道尽头通往生物安全与冗余系统工作区，一般来说，那个地方也与各位无关。不过廊道尽头还有一个小门，打开后有一面巨大的观景阳台，站在台上，能够看到明华市最高耸的山和最壮美的海景，工作之余，大家可以去那里喝点咖啡，放松一下心情。”

　　众人点了点头，都互相看了看对方，姜姚永熙在这时开口道：“另一个实验室在哪里呢？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参观一下？”

　　这不问还好，一问可把众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

　　Corinne盯着她笑了笑，而后坦然道：“就在旁边的山脉里。”

　　“那是我们的超级实验室，只供内部研究员使用。因此，目前还不方便让大家进入，劳烦大家谅解。”

　　众研究员都摆手说没事没事。

　　Corinne似有所指道：“危机解除之前，还请大家都能静下心来，尽快调整状态继续工作。一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我们这里，有时候只用一天也能做很多事情的。”

　　周遭陷入一阵沉默。姜姚永熙一眼望过去，有人面上满是激动兴奋之色，好奇地打量着各个角落，有人则沉默不语，神情格外复杂，微微皱着眉。

　　Corinne 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姜姚永熙扭头，看见Nova和昨天在台上见过的那人一起朝她们走来。两人这次都穿着安保制服正装，耳朵里戴着专用耳机，胸|前的口袋里还别着墨镜，派头十足。Nova少有地收敛了神色，表现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

　　她很快捕捉到姜姚永熙望向自己的目光，眼睛一转，脸上的纸糊的面具险些破裂，昨晚那一场酣畅淋漓的“专业”格斗比赛，让她憋着好大的劲咬住舌头才没让自己在一众研究员面前笑出声来。

　　姜姚永熙见 Nova 目光略过自己时，神色倏忽怪异起来，几乎是瞬间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不免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Corinne道：“我们聘请Lau与Nova来负责实验园区所有的安保工作项目，她们及其带领的团队皆来自我国最顶尖的安保公司‘紫水晶’，大家完全可以信任她们的工作能力。此次我们为每位研究员都安排了一位贴身安全顾问和个人管家，如若有任何情况和问题难以解决，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安全顾问找到她们。”

　　Lau微微颔首：“十分荣幸为大家提供服务。”

　　Nova对着冷脸的姜姚永熙眨了眨右眼：“Me too.”

　　Corinne笑着拍了拍手掌：“那现在就由相关人员带大家自由参观吧。”

　　电梯门开，两队人员整齐有序地来到中庭，将众位研究员一一领走。一位身穿蓝白制服套装的人员目光穿过人群，定了定，才来到姜姚永熙面前。在看清姜姚永熙的面容后，她先是一愣，双颊微微红了红，而后露出甜甜的笑来，爽朗介绍自己：“您好，Aurora研员，我是您的个人管家，Molly。”

　　姜姚永熙点点头，也笑着道：“你好，Molly，很高兴认识你。”

　　Molly道：“Aurora研员，她们都去实验室啦。”她指了指左边，“您想去吗？或者其它地方，我来为您带路。”

　　姜姚永熙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里的实验室，她点了点头：“去实验室吧。”正想要跟着Molly一起离开，却忽然被人在身后轻轻握住了小臂。

　　她扭过头来看，是Corinne。

　　“Aurora，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姜姚永熙望向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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