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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史乃又野又史,鸟撒急
盛灵渊赶到白坞镇时,莱岳半岛中部正在下雨。
这里与烧烤出名的网红城市隔山相对,在有谛听屏蔽器的情况下,他借助地脉与赤渊同源的优势,依靠天魔气遁行百里,堪比缩地成寸,脚程比宣玑还要快些。
盛灵渊伫立在阴云之下,凌空俯瞰五岳神山,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以此为始,九岳环抱,恰好拉满成一张弓,若有一箭搭在中心,恰好能够射穿邻国分界线。
王博士说得对,此处绝非一般地势,九岳缚元大阵一旦建成,周遭地脉绕路而行,中心异能遭千年锁困,是最不可能被察觉的隐形地脉眼。
人为影响地脉,或许并非不可为。
“您已到达目的地,xx地图将持续为您导航……”
盛灵渊叉掉界面,身边气流扫过,宣玑笔直地追过来。
“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宣玑正要质问,盛灵渊已经从善如流地飞过去,两条胳膊环住他脖颈,哄他哄出经验:“我只是先过来看看,正在等你。”
他两腿一翘,狐媚子似的往宣玑身上挂:“小玑,带我下去。”
宣玑人还在生气,手已经自动伸了出去,一手揽腰一手抱腿,瞬间为自己感到一丝悲哀。
夫纲不振,拿他没辙。
“臭男人!下不为例。”
他们落在白坞镇政/府——原来的村委会前面。山区下着小雨,气温比永安低个三四度,还有点凉。宣玑一收翅膀,盛灵渊就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搭上,伸手扣住他的手,俩人在这片两平方公里的地段溜达,只觉周遭宁静,正常得不像话。
不同于赤渊,与一进去就能看见古器灵和朱雀骨封相比,这里与外界毫无差异,只是地脉能量极低,镇上的居民披着雨衣,骑小电驴路过,偶尔有在路边等车的女学生,见到他们都要偷偷地看一会,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乘客集体回头。
他们很奇怪吗?
宣玑神识刚刚外放,就听见公交站牌前把包挡在头上的女学生窃窃私语:“我/靠好帅啊!”
“是啊好配!小情侣耶!嗷嗷!”
……差点忘了,白坞镇不是对各路妖魔鬼怪和神仙牛马都司空见惯的永安,风格传统,人们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还没那么高。
但——民风淳朴,慧眼如炬,圣天会真会选地方!
宣玑又往盛灵渊身上靠了靠,大大方方地牵着他走,一边走一边趴在他耳边问:“山区中心没有专机停靠处,风神要开车过来,你看附近有古怪吗?”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一对。
盛灵渊摇摇头,被他挤上了马路牙子,眼看着宣玑还要往身上靠,纳闷:“路这么宽,你老往边上挤什么?”
……不解风情的大猪蹄子。
宣玑哼哼:“就粘着你。”
“干正经事。”盛灵渊无奈。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宣玑打开手机,肖征给他发了个地址,是暴雨和圣天会起冲突的地方,离这里不到十公里。“要过去看看吗?”
“不。”
盛灵渊脚步一停,宣玑跟他并肩站在一面墙下,墙上是社会宣传标语和掉了漆的墙画,“讲文明,树新风”,风字里面的一撇一捺都快没了。
他拉着宣玑一闪,穿墙而入。
“阵中阵!”
宣玑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另一只手火光灼然,白色离火骤然向外扫去……什么都没扫到。
离火消失了。
同样消失的还有天魔气。
他们离地大约有四米多,周身一片抽绿枝桠,宣玑下意识抱紧盛灵渊,仓惶借力,噼里啪啦从树冠上滚了下去。
“嘶……灵渊!”
“我没事。”
盛灵渊被他抱着滚了两圈,起来看看他身上,宣玑除了摔出一鼻子灰,别的倒是没大碍,朱雀真身经过绾绯那一次洗髓重锻,结实得很。
……不然不能累得他每次都半途叫停。
盛灵渊拍拍宣玑身上的土,拉住他的手,慢慢地向前走去。
是他大意了。
九岳缚元大阵与外界无异,阵中阵却重现了天地鼎内的情况,他们此刻是凡人身无神力,只能凭借机敏和经验来应对。
出了林子,一大片空旷路段显示在眼前,土路上铺着青石,一路绵延向山间,两侧民院伫立,院墙全部是厚重的粗粝石砖,一块有一米见方。每一座院子里都有两到三户,全是平房。
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山村,家家天台上搭着太阳能热水器和光伏板,户间有井,却没有管道,路灯也是太阳能的。看起来落后老旧,路上停的车却是最新的纯电款,车牌有莱岳首府的,也有本地的,还有永安的。
一整个落后与先进共存,矛盾得像保护文物地址再开发。
“有点不对劲……”
“没有高压线,全是太阳能。”
宣玑愕然:“……对。”
想不到老魔头在人间待了十年,观察细致入微,竟然比他反应还要快些!
可没有高压线,居民怎么用电呢?总不能什么都用太阳能,一旦下雨阴天,储电不够用怎么办?外面都是天然气错峰发电,看这里的情况,很可能没有那个条件。
一个连国/家/电网都进不来的地方,落后程度必然是非同一般的。
盛灵渊微微一笑,手心相贴,十指相扣,又捏捏他的指尖,以作安抚。
宣玑立即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故态重萌,又去往他身上靠:“不怕,你男人不要紧,现在都是法治社会,看了没,他们这还有光伏板呢……”
“你们是谁?从哪来的?”
宣玑还没贴上去,一道粗粝的声音就横插进来,音节有些别扭,像发烧时变音的嗓子。
民房里走出一个平头少年,约摸十五六,带着眼镜,鬓角耳后理着几道时髦的发线,左耳挂着个小耳环,衣着却十分接地气,穿着大牌仿冒冲锋衣和棉拖鞋,一见到他们,神色陌生又古怪。
“路过,兄弟,天太冷了,借支烟。”
宣玑自来熟地张嘴,那平头男孩一怔,撒腿就往屋里跑。
宣玑顿时觉得不好。
没过一会,家家户户都往外出人——提着铁锹、钢管、棒球棒……他们见势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山里最靠内的一户端出来了一把九五式自动步/枪,正扛着往外跑。
“窝槽,九六年就禁枪了!这是土匪窝吗?”
宣玑吃了一惊——他们此刻是凡人无神力,朱雀身也挨不住吃枪/子啊!
他立即高举双手,示意身上没武器,没有敌意。
“误会啊各位!”
“滚蛋!你才土匪窝,你们全家都住土匪窝!”
小平头端着把黑猎/枪,纳闷:“先不说你侮辱我们家祖坟的问题,你们怎么进来的?”
“见九岳缚元大阵,如见故人,叨扰了。”
盛灵渊也举起双手,他们此时快被人重重包围,他还有空想:电影里的动作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对方,当真像久别重逢的故人,语气和缓:“你们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盛灵渊一开口,小平头莫名神色一缓,看看其他人,又警惕地面对他们:“白说那没用的,你们打哪来?来干什么?”
标准的莱普,莱岳土话加普通话。宣玑往前走半步,略挡住盛灵渊。
“我们见到这个阵中阵,一时好奇就进来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是冒犯到你们,我们立即想办法回去,虽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
宣玑见对方只是警惕,没真对他们做什么“外来者格杀勿论”的事情,于是决定装傻:“我们迷路了,请问怎么出去?”
对方视线悄悄交流几个来回,人群里走出一个中年人,看着他们:“你们不知道怎么出去,那是怎么进来的?刚刚,小伙子你说了个什么东西,撅什么大阵?”
两边人鸡同鸭讲,面面相觑。
半个小时后,宣玑和盛灵渊坐在土炕上,看程繁森放电视剧光碟——这东西三十年前就没人看了,连宣玑自己收藏的纪录片都是在电视上触屏就放,这里竟然还有千禧年代的DVD播放机。
“祖坟被结界围起来了,基站建不进来,没信号没网,太阳能发电也有限,老是晚上洗一半没热水……水管老化得厉害。村里没啥人了,能修的不住在村里,住在村里的要么修不起,要么修不动,我不会修。”
程繁森两只脚丫子一撅一撅,也不穿袜子,土炕烧煤就这点好,暖和。
“退学以后,我爸非让我来,守坟守一个月。你们竟然能进来,我们村历史上除了战乱年代逃荒来的,几乎就没啥外来人,看你们俩穿得也挺好,肯定是高手,懂行的!”
他说完,悄悄看了盛灵渊一眼,觉得这人长得好看,说话好听,气度也不凡,肯定很有钱。
没钱哪能做这么好的医美,皮肤嫩得跟女人似的。
宣玑往前一靠,挡住他的目光,自来熟地抓起一把瓜子,边磕边聊:“合着这是个避难所,我说怎么墙上有吸力,原来是烦心事太重,走着走着一下进小树林里了。”
“进来以后,我们家这位刚刚说是阵中阵,就遇到你了。”
“你们家?”程繁森四只眼,没一只长眼色,直眉楞眼地问:“你们俩是表兄弟吗,就像那个……八奇技传人?”
宣玑差点笑出声,噗出瓜子壳,心想对方指不定还没成年,不跟他计较,含糊其辞:“比那亲近得多。你怎么不上学了?”
程繁森脸色一垮,拿遥控器,直接放下一集。
“我学习不好,九年义务教育以后就没上了。我要跟着我妈做生意,开直播卖货,当网红,她不让,非让我上普高……我考得进去吗?区里好点的职高我还差五分。”
宣玑顿了一下,他当年借助宣家孩子的身世,记忆就连续到家庭和学校的日常,由于那孩子非常争气,保送去的永安的大学,导致他根本不知道离职高差五分是个什么概念。于是只能含混地点点头,“知识也要看怎么用,学历不能代表一切,天无绝人之路。”
很快,宣玑就后悔说这句话了。
电视台词闪过几个非常熟悉的名词,他注意力一转,眉毛忽然飘了起来——电视上那位非常知名的女演员,二十年前曾红透半个娱乐圈,她演的角色是……丹离。
丹离怎么是个女的?这什么剧?
宣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话,忽然见程繁森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略有些花痴:“历史上是不是真有丹离这个人?”
宣玑:“……”
“武帝帝师,你们学的历史里有提过。”
盛灵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忽然开口:“她在干什么?”
程繁森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历史没及格,那丹离是不是真是女的?就快演到了,她怀孕了,又出轨了皇帝的哥哥,就快被抄斩啦!”
宣玑手一滑,胳膊肘一下磕到麻筋,脸色狰狞。
“……啥?”
九年义务到底教育怎么教的!
盛灵渊“哦”一声,“孩子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盛潇的呗!他对丹离强取豪夺,为了控制住这个女人,逼迫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把她伪装成男人带在身边,但丹离爱的是他哥哥,他就把俩人都杀了,一个下毒害死,一个斩首!那个孩子留下来了,就是后来的齐文帝。”
宣玑口水一下呛在嗓子眼里,咳了个死去活来。
——什么破电视剧!误人子弟!
他急得想说话,越急咳得越厉害,程繁森连忙离他远点,防止他的口水飞到自己身上。
“我去给你倒点水。哦对了,她肯定是女的,我还有证据。”
盛灵渊忍不住笑了:“拿来我看看。”
他声音轻而温和,咬字重心都在前,无端听出几分宠溺的意思,听得中二少年浑身逆毛都被抚平,屁颠屁颠地去倒水拿“证据”。
宣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余光跟着那份“证据”一起移到盛灵渊手里。
他咳得眼尾发红,脑袋凑过去,跟盛灵渊挤在一起看。
盛灵渊打开本子,纸张上印着蝇头小楷,写的都是些文雅的风物情话,后面有一段引用。
“文帝,武帝侄也,少字彤。”——《齐书·文帝本纪》
然后就是一段极具风情的描写,三纸无驴没个重点,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求而不得的少年心事,最后作者用盛潇的视角,写下了他给侄子赐名的私心——
“彤”是丹离的“丹”,与盛潇的“潇”旁三点水组合而成,意为丹离与盛潇永不分离。
“我查过了,那个齐书文帝本纪真有,是史书!”
程繁森两手一拍,又摊开:“齐文帝小名彤,寄托了盛潇的感情,他是盛潇和丹离的私生子,铁证如山,历史书上根本就不教的!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个知识就是看它怎么用,学历不能代表一切!”
宣玑气急败坏:“放屁!!!”
除了第一句是正史,其他全是狗/屎!
文盲不许学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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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锹(qiāo),老家一直叫铁铲,刚刚才知道原文打的是个错别字,最近有点事,慢慢更。后面估计还有本文盲一边更一边修文,如有错误恳请指正,谢谢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