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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
新冠犹如沾满了鲜血的镰刀,随意地收割着人的生命。消毒水味弥漫着整个大街小巷,商业街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曾经随处可见的烧烤味如今也只有外省才闻得到了。
医护人员一位接一位地倒下,来自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也义无反顾的“闯”进武汉的封锁圈——烧烤店老板以及他的母亲——一位心脏病领域的专家也全都回来了。
老板的舅舅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外甥,内心尽管有千百万不愿意——踏入武汉的土地就意味着要与死神共舞,但嘴角还在会心一笑:
“来就来了吧!武汉的希望将在我们手里了!”
老板说:
“我文化程度不高,但好歹有多年的管理经验,当个志愿者,我也为了武汉出份力!”
老板的妈妈说:
“我年龄大了,说不定哪天就与世长辞了。倒不如为国家献份‘智’,即使被感染了,那也要倒在‘战场上’!我的生命就是因为救死扶伤才有价值!”
…………………………………
邵洵与湛澜的关系也随着新冠的加重而更加深刻。
在湛澜没有发现的地方,邵洵对于他的感情也如防疫长城般快速铸建。
在邵洵未曾观察到的地方,湛澜对于他的眼神多了一种奇异的光芒。
纵使医护人员快滚涌入武汉,可是随着感染人数的增加,志愿者人数的需求量也与日俱增。
大家都害怕新冠,毕竟,生命是唯一的,谁也不想丢了生命,人之常情。
邵洵没有与自己的父母商量过,就毅然决然地报名参加了志愿者行列。
对于邵洵而言,谈国家情怀,那太高尚了,他承担不起。他就是想……想
在这危难下,时时刻刻的待在湛澜上的身边……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湛澜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心,而是他的邵洵终于开始不再是自认为的“废物”了。
武汉的志愿者和后来其它省的志愿者不同——他们同样也需要穿戴全套的防护衣,以确保能尽可能减少被感染的可能性。
并且在穿戴好所有防护用品前是不允许出门的,这些防护用品全都是由医护人员亲自送来的,同时也是由医护人员将志愿者带到需要帮忙的场所。
如邵洵所料,站在自己门口的人还是湛澜。
只是这次的湛澜并不是来给自己的做核酸的。相反,湛澜向自己伸来的已不再是采样拭子,而是湛澜自己温暖的双手。
两人注定要站在同一战线,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接过湛澜手上的防护服,邵洵第一次感觉到它重量上的厚重以及心灵上如巨石般的责任。它的闷热逐渐冲淡了邵洵对于新冠的恐惧,留存下来的便只有眼里的坚定以及对生命的敬重!
“建议你带一个风扇,不然等会儿忙起来会很热的。”
“知道。专门带了个风力强劲的风扇。之前你亲给我做核酸时,我就发现了你额头上薄薄的水珠。”
邵洵晃了晃手里的风扇,眼里的笑意不时地传递到湛澜心里。
“走吧!你检查一下,我毕竟是第一次穿防护服万一哪里不合适你说一下。”
湛澜左看看、右看看,再三确定后,还是发现了一点瑕疵:
“你口罩有点戴歪了。别动,我帮你调整一下。”
湛澜没有等邵洵行动,就自己上手给他调整好了。
其实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但当湛澜戴着手套,那乳胶手套碰到邵洵的脸时,那口罩下的脸颊几乎全红了,呼吸明显变得急促,额头上的汗珠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
但说句实在话,邵洵挺想湛澜再摸一下。
湛澜看见脸颊发红的邵洵,下意识地以为邵洵是不适应防护服的闷热,看着他手里的风扇,建议着:
“刚穿上不适应是正常的,你把风扇打开吹吧。虽然现在已经临近冬天了,但我觉得要是不做降温处理的活,你估计得中暑。”
“好!”邵洵乖乖地跟在湛澜后面,期待着自己当志愿者的第一天,也期待着自己和湛澜真正意义上“共处”的第一天。
……………………………………
志愿者的工作并不复杂,就是帮着指挥人群去哪里做核酸,帮忙给做核酸的地方消毒杀菌,以及帮着将已经采集完核酸的样本送到附近的救护车里。
伴随着身体的运动,防护服的闷热也开始显示出它的威力:汗珠已经进化为汗柱,顺着背脊流下,将内层的衣物片片浸湿。
在此之前,邵洵一直认为医生是一份即舒适又高薪的工作,直到他看见湛澜逐渐弯下的背——他很累了。可是湛澜理不断更替的采样拭子却从未放下过,尽管汗液已经有部分流入眼睛里,辣得生疼,但湛澜也只是擦擦,没有怨言。
“湛澜他……为什么这么努力?他还只是个医学生,还没有到能够治病救人的地方。可是他却在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将他的新鲜血液注射到整栋废队伍中。”
邵洵将湛澜的细心、友好、以及对每个人的关爱看在眼里,记起心里。
中午时分,为了避免医护人员间大面积传染,吃饭时两人一组,湛澜有意将邵洵拉来与自己一组。
两人吃饭的位置位于一个停车场,彼时“座”无虚席的停车场一片荒芜,从地球中冒出来的野草将停车场装扮的仲夏夜的荒原。停车柱并不高,只能齐小腿的一半——这个高度恰好适合两人坐在上面吃饭。
毕竟秋天也快要被隆冬赶走了,停车柱背面的香樟树上全是黄叶,就等着凛冽的冬风刮起,送它们回归到土地母亲的怀抱——同时也进入生命的下一次循环。
风未吹拂,枯叶却自行脱离了树枝的支撑,在空中飘飘荡荡的,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湛澜的头上,又顺着湛澜的发梢摔了下去。
邵洵坐在停车柱的另一端,两人之间仍旧相隔一米的安全距离,但彼此的心却早已相互联系在一起了。
“刚才那片叶子,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就为了砸你一下。”
“树叶嘛,又不痛。”
“湛澜,看着我。”
“怎么了?”
“给你拍张照片。”
邵洵已经举起手机,趁着湛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按下快门。
“拍我丑照?我都还没准备好。”
“反正怎么拍你都出境!”
邵洵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好大一口饭,品味着“苦尽甘来”的香甜。
湛澜主动越过了一米的“警戒线”,坐在了邵洵的旁边。
“拍张合照吧!咱们这么有缘,不记录的话就太可惜了。”
邵洵有些窃喜,与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感觉全身心都在偏向他。
“你敢越过一本书‘警戒线’,就不怕我感染了新冠?”
“要是你真的感染了新冠,凭这几天的密切接触,我早就被感染了。”
既然过么近了,不如再近一点。
当邵洵将自己的头靠在湛澜的肩上时,湛澜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离开。
“准备好,三、二、一,茄子!”
随着快门的按下,倚靠着湛澜的邵洵被相机永久地记录下来。
…………………………………………
两人继续吃饭,侧视着旁边的邵洵,湛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有女朋友吗?”
“啊?没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要不要看给你物色一个?”
“算了吧,没钱,谈不起恋爱。还有,你多大?怎么成我哥了?”
“我21了,比你大1岁,成为你哥没问题吧。”
邵洵偷笑了一下,向湛澜开着玩笑:
“把你物色给我吧,我看你姿色就挺不错的。”
湛澜有点不知所措,对于面前这个人,他是毫无疑问有好感的,自己也的确想问问对方的意愿,但……
邵洵自行否定了自己的玩笑。
“开个玩笑,别介意啊!”
湛澜注意到,邵洵说的是 “别介意” 而是 “别当真”。
为了确定自己是否有追求对方的可能,湛澜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喜欢男生?”
邵洵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有戏?!” 湛澜嘴角的笑意比AK还难压。
两人继续埋头吃饭,没有再交谈——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
香樟树上又飘落下几片枯叶,只是一片落在了邵洵脚边,一片落在了大树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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