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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几天后,蓝玉前往棋院。
又有新一轮的比赛要开始了,各个围棋手也都卯足了劲儿抓紧训练。
蓝玉望着棋谱上的寥寥几颗棋子,始终不能静下心来训练,她还在思索梦中的那个男人。
依着稀碎的回忆,那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来自古代?虽不清楚具体是哪个朝代的人,但从他蓄起的长发就可以确定。
他的五官妖异魅惑,不同于乌子非的清爽内敛,他则是浑身散发着一种要将人拆分入骨的气息。
可他的双眼,又向她展露出泫然欲泣的脆弱和疲态。
如此矛盾的个体,
她倏地记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叫什么......
什么鱼来着?
当时的风太大,她没听清。
桌子鱼?
还是濯——
蓝玉身后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打断了她的猜想。
“什么事。”她的语气有些不满。
“王队有急事找你。”
她跟着传话的人来到王队所在的地方,那里并不止他一人。
他的身旁还站立着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女孩。
蓝玉记得她——王瑞,王队的女儿。
王瑞是个痴迷于观看围棋比赛的人,原先王队让蓝玉在闲暇之余教授王瑞些围棋课程,奈何王瑞天赋浅薄,连进入省队的资格都没有。
她就转而在网上发表一些与围棋教学有关的视频,其中的赛事视频包含最多的便是乌子非的比赛视频。
蓝玉当即就知晓,她爱慕乌子非。
每次一来棋院参观,她总想方设法黏着乌子非,让他教她下棋,但乌子非性格沉闷不理人,大多时候都是王瑞自个儿在那钻研。
就算如此,她也依旧乐此不彼地来做客。
“蓝玉,这是王瑞,我女儿,你见过的,”
“你帮我带着她随便逛逛。”王队交代道。
蓝玉纳闷极了,心想她没长腿不会自己逛吗?
索性,直接带她去看她想看的,蓝玉带着王瑞四处兜兜转转,终于找到有乌子非存在的地方。
他一手捧着书,一手和余越鸟下棋,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地碾压余越鸟。
对于余越鸟的印象,蓝玉几乎快忘了,她进入省队时年龄比其他成员都要小,后来在比赛中也没获得什么重量级的奖项。
平常也不见和谁走得近,说话温温柔柔的,像小鸟一样乖巧。
似乎是和乌子非是同种类型的人。
蓝玉回想起葬礼那时,她像个骑士一样的冲到她的身边。
蓝玉心中对她充满好感。
王瑞忽地开口:“子非哥哥旁边那个人是谁?”
“余越鸟,也是省队的成员。”
“那她和子非哥哥比,谁更厉害。”
蓝玉诚实地说:“当然是子非。”
就在蓝玉话音刚落的刹那间,她感到余越鸟的视线向她袭来,蓝玉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最后咧出一个还算得体的微笑。
“你又输了。”
乌子非一边对她说着,将棋盘上的棋子依次尽数收回到棋罐中。
余越鸟扣了扣手指,鼓起勇气对乌子非要求:“我能不能...再比一次...”
“不行。”
乌子非毫无感情地拒绝了,随即看向蓝玉,对她说:“蓝玉,你好久没有跟我一起练习了。”
王瑞第一个兴奋,“好啊好啊,我也想看蓝玉姐姐和子非哥哥对决。”
蓝玉本想拒绝,她想让乌子非和余越鸟再下一盘棋,可余越鸟却兀自立起身,给蓝玉腾好了位置。
她只好坐下。
乌子非执黑,蓝玉执白。
黑白两棋各自先占据两个星位,白棋飞,黑棋随之跟压,白棋守住无忧角,黑棋肩冲,蓝玉选择在无忧角下长一颗棋,乌子非则是跟着贴了一颗黑棋。
与方才不同的是,乌子非像是将自身的全部招数悉数展开在对局中。
他的棋风与他的性格大相径庭,扎实、稳健、灵活多变,善于走位和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蓝玉的棋风则是思考全局顾虑甚多。
对弈中,黑棋一直在扰乱白棋节奏,混淆蓝玉的思维,等到蓝玉反应过来时,她的部分棋子已经被包围,无力再进行下一步的战斗。
蓝玉发现,此刻的乌子非仿佛又重现往日的光景,恢复从前的本性,两人光是沉默不语,都能感受到彼此心贴着心的岁月静好。
这样平凡寻常,却是让她的心惴惴不安。
见乌子非再一次大获全胜,王瑞高兴地跳了起来,“子非哥哥好厉害!又赢了两个人!”
蓝玉附和着鼓掌,她和乌子非从小一起训练,乌子非早就把她的棋艺摸得透透的。
“蓝玉,你最近棋艺有些退步了,是有心事吗?”
蓝玉像转移注意力般的将桌上棋子一一收回,神色飘忽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没有啊,我哪有什么心事,就是没睡好而已。”
“那你那天为什么消失了一个早上,你去哪了?”乌子非继续追问。
“我...我去...”
蓝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话,他们从前就很少倾心交谈,如今蓝玉因为重生之事与他有了隔阂,有些话,更难说出口。
两人谈及私密的话题,王瑞不满被忽视的感觉,凑到乌子非身边,硬是纠缠着他教围棋。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用撒娇般的甜言蜜语去哀求一个男人,是谁都不能拒绝吧。
蓝玉心觉嫉妒的同时又松了口气,逃也似的走了。
“子非哥哥,你就教我几招吧。”
“看你刚刚下棋的样子好帅,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喜欢你,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得了你的真传,肯定会嫉妒死我的。”
王瑞摇晃着他的手臂让他不可置免地心情躁郁,他将王瑞交付给其他的成员自顾自地走了。
这段时间,他越发压制不住体内的变化,那种感觉就像被剜去皮肉后重新长出血色肌肤般刺骨挠心。
脑海中的思维大陆与别的大陆接壤,向外扩张,不断地纳入陌生、阴凉的气息。
他想把他身体上的苦难像褪去枷锁般悉数告知他的蓝玉。
可总是找不到时机。
当下,他感到身躯内的血肉又开始翻涌起来,带着酥麻的疼痛,他返回了休息室。
密密麻麻的瘙痒如蚂蚁啃噬心脏,愈加深入,他不由自主地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觉自己竟然在一片虚无白净的地界之中,这里纯洁至净,什么都没有,
唯余一张棋盘,
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带着困意打了个哈欠,“好无聊啊,来一起下棋吧!”
“你是谁?”
男人把玩着长发,“你别管我是谁,下还是不下。”
鬼使神差地,乌子非应下了。
结果,乌子非发现这男人根本不会下棋,他根本就是拿棋子在玩耍!
他居然把棋子下在了空格正中间!
乌子非好意提示男人下错了位置,紧接着,男人又把棋子向上拖动几分,正好对上了横线中间的位置,但就是不把棋子摆在十字交叉处。
他无可奈何地停下:“你明明不会下棋。”
男人一脸无辜:“我没说我会啊。”
这只是一个梦,乌子非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对他的盘问不在意地轻笑,蓦地将手枕在脑后,随意瘫倒在地,视线之上,是一片虚妄,无尽空间、无尽逼仄、无尽遐想、无尽烂漫。
他说着:“随意漂泊久了,名字反倒是不重要了。”
“在哪漂泊。”
“世界各地。”
“寻找一个新的、可以容纳我的机会。”男人又说。
他悲伤又凄惶的样子让乌子非起了恻隐之心,他安慰地说道:“别担心,缘分到了自会有的。”
霎时间,乌子非明显感到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眉眼笑得愈发蜿蜒。
男人对上他的视线,脸上的喜悦之情难以平复,眼神如鹞鹰般直射而来,他狡狯地说:“是啊,我很快就会找到的。”
乌子非骤然苏醒,脑海中的最后一幕便是那个男人不知名的微笑。
渗得发凉。
一觉睡醒的他口干舌燥,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杯热茶,冒着熟悉的雾气。
乌子非的内心又瞬间温润起来,看来蓝玉与他并未产生间隙,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想念彼此。
他端起水杯大口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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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蓝玉又来到湖露公园寻找秋认水。
这次,她在一堆小孩中间发现他,蓝玉震惊极了,她认为秋认水现在特别不像一个道士,倒像是一个大型的人偶玩具。
他浑身上下都被贴满可爱童趣的贴纸!
一群小孩将他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讨论接下来要把哪个贴纸贴上去。
秋认水却仿佛雕塑一般纹丝不动,正襟打坐,丝毫不被喧嚣乱耳。
蓝玉心中无比钦佩。
她赶走所有孩童,又将粘在他衣服上的贴纸一一清除,秋认水瞬即像解除封印似的睁开双眼,咬牙切齿地说:“这帮小屁孩!”
蓝玉尴尬地笑笑,说起了正事。
自从与秋认水交谈并拿走护身玉佩之后,蓝玉就没再梦到那个奇怪的男人,就连乌子非也似乎变回了他自己。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邪物已经从乌子非身上消失不见了?
秋认水思索了几秒得出结论。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那个邪物究竟有何目的去接近你男友,其次,我们可以和他进行一场谈判,如若谈判不成功,我再采取强硬手段收服。”
“那为什么我们不一开始就采取强硬手段收服?”
“邪物不都应该被收服吗?”蓝玉天真地询问。
秋认水挑了挑眉,被问得哑然,他该怎么和这位美女解释他的想法呢。
“天生万物,自然灵法,几乎百年、千年才会出现一个艰难修炼成熟的妖,所以妖是非常可贵的,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妖,大部分都是勤勤恳恳活在这世上的好妖,”
“要是附在你男友身上的妖是好妖,那我们抓他岂不是迫害了一个生灵。”
“我们先问清楚他的目的,再帮他解决,这样不用两败俱伤,多美好的结局啊!”
蓝玉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于是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他说:“今天你男友会出现在哪里?”
“棋院。”
“那我就随你到棋院去——和妖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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