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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药解药
今晚齐潋营帐内热闹不少,明月馆带回的两个姑娘与外间通信被曲直抓了个正着。
“所以你们是明月馆总馆下派,过来清理分馆蛀虫的?秦楼楚馆处理贪墨需要绕这么一大圈吗?又是英雄救美又是飞鸽传书的?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齐潋姿势随意,托腮质疑。
“请将军屏退左右。”柏潇潇盯着曲直,揉着脱臼刚被还原的肩膀。
“曲队,愣着干什么?赶快送两位姑娘回明月馆吧,别耽误了公务。”姬珩边说边拉开齐潋托腮的手,齐潋立刻正襟危坐。
“那将军先把她请出去吧。”柏潇潇指着身旁的青衣。
酒仟还在,曲直放心地把青衣带了出去。
柏潇潇向上首的齐潋问道:“敢问将军养兵是为何?”
“自保。”
“自保以后呢?”
“与你无关。”
经过昨日一番,齐潋听到这个循循善诱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她还因为差点强迫姬珩心虚了一天,明明也不是自己先动的嘴。
“姑娘有话直说,是想怎么合作?”姬珩无缝接上。
柏潇潇娓娓道来,语气诚恳,“明月馆做两种生意,一种是皮肉生意,一种是兵器买卖。”
“铁器受皇家管制,明月馆的兵器生意本就是专营皇商的灰色产业,如今这灰色里又滋生了新的暗门。青衣查的的确是青楼本身,而我是来查这个暗门家贼的。”
“除此之外,家主发现,齐将军一不曾购置兵器,二不曾有大额银钱入账,却能让几千人投入麾下,由此对您心生好奇,让我代她向将军问好。”
“如有需要,来者不拒。”
姬珩正要开口就被齐潋扯住衣角,有热气打在耳廓。
“我没有钱。”
再扭头看去,齐潋已经正襟危坐,脸上也是不苟言笑。
姬珩看向柏潇潇正色道:“来者不拒何解?”
“钱货两讫,市价八折,金石之盟,分文不取,若将军有意,结秦晋之好,亦分文不取。”
“金石之盟何解?”
“从武宁县开始,将军每破一座城池,城内明月馆兵器库藏任君取用。”
姬珩试探,“进可攻退可守。只是这与卖国何异?贵家主都没有顾虑吗?”
柏潇潇低头拱手,“家主有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何其可悲?有志之士自当改朝换代,无甚可悲。”
齐潋看向姬珩,姬珩也向她看去,四目皆是认同。
“贵家主是女子?”姬珩还想确认一下。
“正是……”柏潇潇犹豫片刻,补充道:“家主也好女风,齐将军还可以再考虑一下。无意揭穿将军身份,在下擅轻功,所以对气息较常人敏感。”
“不考虑不考虑!我不是来者不拒。”齐潋装了半天还是破功了。
姬珩心中已有成算,出言打断两人,“怎么称呼姑娘?”
“柏潇潇,松柏的柏,潇潇雨歇的潇潇。”
姬珩就此收尾,“劳烦柏姑娘回复,同心戮力,共赴前程。”
亥时末,帐内一室昏暗,齐潋兴奋异常,躺下了还在翻来覆去。
“这个真能去四方钱庄随意支取?天呐,那不就是不用还钱的信用卡!”
被齐潋挤到一旁的姬珩无奈,“你方才怎么不问?”
“那不是怕露怯了吗?”齐潋盯着姬珩,计上心头,偷偷靠近她低语,“你说——我要是嫁给她,会怎么样?”
姬珩闭眼酝酿睡意,不上她的当,“你求我,我就让酒仟去把人追回来。”
齐潋失望转身,刻意提高声音,仿佛声音越高决心越大,“我自己就能去!我明天就——”
姬珩轻叹,扭头在她侧脸啄一下,随即转身继续酝酿睡意。
齐潋得逞后畅快十足,这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感觉吗?她激动得无以复加,可惜看不见姬珩心虚的表情,最后她悄悄凑近去听她的呼吸声。
身边的人安分下来,姬珩很快就入睡,一夜好眠,错过了齐潋的小动作。
天光渐起,明月馆地牢,尸体从地底沿着阶梯铺到了洞口,个个呈惊恐外逃状。
殷四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渗出一地腥臊,“我是内应!我是内应!你不能杀我!你——”
柏潇潇一剑封喉,剑尖一甩,溅到血点的树叶微颤。
“曲队也不帮忙,一声不吭,都吓到我了。”
柏潇潇抬头直视屋檐上的曲直,下颌的血衬得她更加妖冶。
曲直跃下屋檐,走到柏潇潇面前站定,先是食指,再是手背、拇指……一遍遍地把血擦干净。
“剑法也不差。”
柏潇潇成功压下自己后退的念头,面上友好道:“下一场一起?”
明月馆武宁分馆暗夜繁华,但白日凄清。
鎏金的大门整个儿被掀翻,林和双往外看去,只见那日齐潋身旁的煞神刚收回右腿,她立即招呼死士应对,转身进入暗道。
一瞬间,二楼两侧就有十数黑衣人出现,同时持刀一跃而下。
柏潇潇即时迎上,剑气一出,三人封喉气绝,她脚踩尸体借力,转身的瞬间飞镖已出,又见四人倒地吐血。
落地二楼,柏潇潇转身不作停留,见势不妙,她丢出剑鞘别住了暗门。
剑鞘即将断裂之时,一只手掌伸入缝隙,暗门被缓缓打开。
柏潇潇侧身进入时看了一眼曲直,“曲队也臂力惊人。”
曲直一言不发,随后进入,默默在背后张合了几次手掌,身后的暗门也终于合上。
柏潇潇、曲直二人斩草除根、返回郊外大营时,齐潋还在呼呼大睡,她昨晚失眠了。
齐潋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本来握在手里的金印也不翼而飞。
她猛地坐起,唤曲直也不在,环视四周确定自己不是二度穿越才放松下来,仍是心有戚戚,平复片刻才起床洗漱。
桌上放着伙房送来的早饭,她也不是每次都吃压缩饼干,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齐潋一边用着早饭,一边质疑,姬珩脸皮这么薄吗?
亲一下就离家出走了?
倒是把钱留下啊,这不就是背井离乡把井给背走了!
齐潋想地入了神,不知不觉就吃完了早饭,起身时脑中一阵眩晕。
古代碳水就是干净,晕碳也来得这么快。
左右没什么事情,齐潋索性和衣躺下补觉。
“哈——”
齐潋恍惚听到有猫在哈气,随后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渐渐喘不过气,一睁眼就对上一双金色猫眼。
哪来的缅因猫?
齐潋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过去,看缅因一步一个小坑地踩到床尾,她这才注意到床上还有别人。
缅因紧紧盯着自己不放,齐潋顾不上荒唐,斩钉截铁地对一只猫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酒仟。”
缅因轻巧越过齐潋的双腿,在将要落地的瞬间,摇身一变,化作了豆蔻少女,“小姐。”
齐潋不停眨眼,确认缅因变作了酒仟,也没注意到姬珩的眼神有多阴沉。
眼不见为净,姬珩转身不看呆愣的齐潋,她等柏潇潇回来再发落青衣。
青衣面上一片冰凉,眼前的人逐渐变得清晰,柏潇潇这么快就回来了?就这么怕自己抢头功?
柏潇潇放回水瓢,对齐潋拱手道:“齐将军,此人已醒,便交予将军随意处置。”
“解药。”姬珩惜字如金。
“媚药哪里来的解药?我不就是解药。”青衣挑衅,她以为姬珩和齐潋是一对。
齐潋厉色道:“这世上哪里来的媚药,不过是推波助澜、欲望的遮羞布而已!曲直!”
她当初最恨的就是市面上迷药泛滥,戴上一层情色的面纱,就屡禁不止。
“嗬—咳—”
曲直死死地钳住青衣的细颈,把人生生拖离了营帐,柏潇潇也一同退出。
姬珩面无表情,低声道:“酒仟。”
齐潋拒绝让酒仟诊断,她此刻语气也不佳,“我多喝热水就行了。”
姬珩起身,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和齐潋搭话,酒仟也再次变作了缅因,坠在她的身后。
到了就寝的时辰,齐潋伸着懒腰回到里间。
走近一看,缅因猫躺在床中间,而姬珩一边挠着猫下巴,一边闭眼假寐。
齐潋脑中略过无数聊斋志异,“它……晚上会变回去吗?”
姬珩闭眼回答:“不会。她说这样省电。”她还是担心齐潋会有什么不适,留下了酒仟。
齐潋惊奇道:“省电?!酒仟是机器……机器猫?”
酒仟懒懒地转身,背对齐潋,头抵在姬珩额头,瞬间待机。
齐潋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但是一人一猫都不理睬自己,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恹恹,默默躺在外侧。
姬珩早已消化了情绪,她开口共享今日在四方钱庄得来的消息。
“武宁县县令郑成,是掏空了行商的外家买官上任,背景也简单,除了卖官的官员,他在朝中没什么根系。我们可以把此人软禁,放在幕前拖延时间。”
“武宁县三面环山,易守难攻,靠山吃山,大半百姓还能自给自足,是你公开身份、以女子之身招兵买马最好的起点。”
齐潋打起精神,“好,都听你安排,需要曲直吗?”
“……齐潋,你能保护自己的,对吗?”姬珩终于看向齐潋。
齐潋说半句藏半句,“我今日……只是疏忽了。”总不能说是自己想她走神了吧,好像在拿她当借口。
姬珩看穿她的迟疑,言语中带上怒气,“我前世也是疏忽了,如果今日她下的是毒药呢?你有几次通天的本事能上穷碧落下黄泉?”
“……”齐潋也十分后怕,但她选择逃避,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训我?”
姬珩冷笑,“好,是属下僭越了。”
“……”姬珩也背对自己,齐潋报复性戳了戳两人中间的缅因。
与此同时,郊外乱葬岗尸骨遍野,白骨累累。
柏潇潇驱逐了所有想要靠近青衣尸身的流民,亲手把她抱起来,一直走到刚挖好的土坑,再将她轻轻放进去。
一铲一铲地送土。
埋出了一个小山包才停手,柏潇潇一边擦手,一边喃喃自语,“都说了,宁愿招惹疯狗,也别去招惹疯狗的主人。”
柏潇潇丢下手帕,就转身离开了,她自然也没看到,帕子还未落地就被曲直用剑鞘接住。
曲直拿起帕子再三查看,没有字迹,也没有标记。
太干净了。
出于谨慎她还是塞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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